第五十二章 挫败
尽管刚刚开学，网球部的训练一点都没有放松。开学后不久就是全国大赛的地区预选赛，正选们丝毫不放松。一年级的成员暂时还不能碰球拍，只能做着基础的练习。为此文太还抱怨了很久，淅木无奈地叹口气，这小孩什么时候能长大？
社团活动室内，柴田和铃木正在商量着什么事情。“这算怎么回事”铃木凝眉道，今年的新人赛竟然采取这样的形式，她该说网球协会不负责任还是减轻负担？柴田“我认为派他们几个上场应该没有问题，男子这边幸村、真田等七人全部可以上场”铃木闭着眼睛，眉毛止不住地颤动，网球协会到底想干什么？“真是不负责任的做法”铃木冷冷地吐出一句话，五场比赛，三场单打两场单打，其中两场却由双方选手自定，一场男单一场女单再加一场混双，另外两场中的一场为双打比赛一场为单打比赛，由双方选手自己决定比男双还是女双、男单还是女单，有这么省事的做法吗？铃木忍不住在心中腹诽。
“铃木，这一届的女生不是很多，你确定了人选吗？”柴田问道，男子这边还好办，幸村、真田、柳他们的实力柴田非常清楚，女生那边的情况他并不了解。“我现在暂时能确定的是苍野淅木，女双就派竹内和今井上场”铃木中肯地给出自己的意见。“那么我们来测试一下他们的能力，如何？”柴田玩味地笑道，铃木点了点头。
球场上，一年级的球员们做完热身练习，部长柴田和副部长铃木走入球场，将男女球员分割开来。铃木认真地说道：“现在进行内部练习赛，不想参赛或者认为自己还不够资格比赛的先站到场外，留下来的由正选挑对手。”众人一愣，网球部的女生中多半都是第一次接触网球，也有人本着锻炼的目的加入网球部，真正算得上有网球功底的只有八个人。网球部的五位女子正选分别是副部长铃木晴华、酒井惠香、爱田美沙、相川里奈、秋津直子，这五人全部都是三年级，从国中开始一直是队友。其他四人各自挑好对手之后，铃木晴华望向淅木，轻启薄唇“苍野淅木”淅木轻叹口气，就知道她会挑她做对手。
铃木让其他几组首先进行比赛，交代她们比赛完后再试探一下其他成员的实力，而她现在要面对苍野淅木，一直以来被她看成最大障碍的对手。淅木蹲下身绑鞋带，却听到身后毫不掩饰的议论声“铃木前辈怎么会找她比赛？”“不就是比我们早点打网球吗？底子好一点而已，我也好想让铃木前辈指点我一下”“这场比赛有什么可看的，反正最后肯定是铃木前辈赢啦……”淅木没有任何反应，别人的看法与她无关。酒井惠香无奈地扶着额头，这些人平时也不关心一下网球新闻的么？被誉为网坛奇葩的苍野淅木只是底子好一点而已？最后铃木能不能赢还是个未知数，毕竟铃木晴华整个中学网球生涯中唯一一次输掉的比赛就是对阵苍野淅木的比赛。这一直是铃木的痛楚，那次输掉之后铃木很懊恼，之后她一直严格地训练自己，为的只是能够打败苍野淅木。
淅木站在球场的一边，迎向铃木晴华深深锁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那是尊重对手却又挑衅的眼神，她尊重她，她也想打败她，而淅木又何尝不是呢？比赛的裁判是由二年级的候补安藤纪子担任。“比赛开始，铃木发球”转拍结束后安藤纪子镇定地喊道，淅木站在底线处，等着铃木发球。
终于等到了这个时刻，本以为自己会激动，却没想到自己如此平静，面对曾经挫败自己的对手，她不甘心就此失败。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败后不敢站起来，脑海中忽然出现教练对自己说过的这句话，这段时间时不时地打职业网球赛失败的次数越来越多，她已经习惯了如何去适应失败。将球抛弃，迅猛地挥拍，黄色的小球犹如子弹一般发向对场。
好快的发球，淅木迅速做出反应打出漂亮的正手抽杀，回击了铃木的发球。两人在第一球就对攻了十来个回合，铃木终于以一个扣杀拿下这一分。“啊呀，一开场就这么激烈，铃木毫不留情呢”爱田美沙戏谑地笑道，酒井惠香笑着回应道：“面对这样的对手，谁都不会放水的”无论是铃木还是苍野，都算得上是女子网坛数一数二的高手，高手相争一分都松懈不得。两人谈话之际，场上的铃木以及淅木已经各夺了两分，淅木回球完毕余光瞟到铃木已经到了网前，她想用截击球夺下这分？
淅木思考之际人已经站到了中线，果然不出所料，铃木晴华使出的是截击球，淅木漂亮地以正手抽杀反击。铃木晴华的运动神经何其敏捷，迅速拦截奔向后场的黄色小球，两人在网前上演着一场精彩的对攻。相川里奈惊呼道：“不会吧？这么近的距离都对攻？”一个疏忽被球迎面砸中可是很疼的，这两人果然不是一般人。高度紧张的对攻中谁首先出现一丝松懈，便首先落败，这次首先出现松懈的人是苍野淅木，铃木晴华艰难夺下这一分，保住了自己的发球局。
淅木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此时的铃木晴华霸气十足地站在球场对面，形成强大的气场。淅木稳定自己的心神，毫不客气地打出自己的发球绝招凤凰回转，铃木看不透球的落地点，被淅木顺利保发。待到男子部结束了一天的训练，铃木和淅木的比赛还没有结束，谁也拉不开差距，比分交替上升，打了一个半小时之后到了中场休息时间，两人各自补充水分，应对接下来的抢七局。
“你们先回去吧！”柳换好衣服出来之后发现网球场上还有对局，秉着绝不可错过这次比赛的原则，柳义无反顾地留下来看比赛，幸村等人有各自的事情，先行离去。只是谁都没有注意到，眼镜后面闪过的那一抹厌恶的目光。柳聚精会神地看着比赛，笔下不断地记录着她们的数据。
抢七局的比赛进行了半个小时，最终铃木晴华以36-35锁定胜局，两人自抢七局一开始便进入了无我境界，上演了一场精彩的无我境界的对攻。淅木喘着粗气，还是输了吗？不知为何，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与之前输给高山奈美子的感觉不同。铃木笑着和淅木握手，哪怕…哪怕一次也好，终于打败了苍野淅木。淅木艰难地扯出一丝笑容“你很厉害”“谢谢夸奖，同样的话我也转赠给你”铃木的心情很好，言语中透着说不出的高兴。
所有的人都在称赞她们打了一场精彩的比赛，所有的人都在称赞她们是很厉害的网球选手，可是淅木，这真的是你想要的结果吗？淅木不禁扪心自问，就算是打了一场精彩的比赛，真的是想要的结果吗？夕阳西下，原本耀眼的阳光已变得温和，柔柔地洒在大地上，可是为什么她还是觉得刺眼？刺眼得想流泪呢？原来……失败的滋味是这样苦涩，尽管她心里很清楚铃木晴华的实力，可是她实在是不甘心。
不甘心？淅木忽然被自己心里的想法一惊，似乎只有这个词才能最恰当地表达出她的心意。强者之争，注定会有一方失败，可是我不想做失败的这一方，心里有一个小小的却又很坚定的声音告诉自己。沐浴之时，淅木握握拳头才发觉自己的手臂已然有些发麻，好重的力道。或许当时铃木晴华被她击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心情吧，终究经历过后才会懂得。失败过后重新站起来，这才是她的本色。
淅木平静了一下心绪，收拾好书本前去上钢琴课，迄今为止淅木已经去了一个星期了，上了三次课。她的钢琴老师青木裕子从第一次上课开始便有疑问，起初还是以这孩子接受比较快的理由安慰自己，一连上了三次课她愈发觉得不正常。结束了两个小时的课后，淅木成功地掌握了几首不同的调的钢琴曲。“淅木，老师有个问题很早就想问你了”青木老师最终决定问个明白，淅木顿时一惊，难道是自己不够聚精会神被老师发现了？“嗯？”淅木强作镇静地看着老师。“你以前是不是学过什么乐器？”青木裕子问道，普通的初次接触钢琴的人绝对不会有这么快的领悟力，如果有那绝对是一代鬼才。
淅木松了口气，原来没被老师发现，随后笑道：“是的，我以前学过小提琴”“考过级吗？”青木老师继续发问，淅木乖乖地回答道：“考过，国二的时候考的十级”“怪不得，我说你对音乐的领悟力怎么这么强，你有很扎实的功底，只要掌握了方法，学成出师是迟早的事”青木老师笑眯眯地说道，淅木不好意思地笑笑“老师过奖了”“说到小提琴，日本中学生交响乐团中有几个很厉害的小提琴演奏者，你有空可以和他们交流交流”青木老师微笑着建议道，淅木点点头“嗯，我也是其中一员，平时大家都会在一起排练，准备演出的”
看着淅木离去的背影，青木裕子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之前听苍野老夫人的口气要是没教好淅木她就要倒霉似的，现在看来这种情况是不会发生的了。淅木拥有很强的音感，掌握了钢琴的弹法之后，将曲子连贯起来不是难事，或许是因为长期拉小提琴的缘故，淅木懂得如何将感情融入到音乐中，而她要做的似乎只是教她读谱连贯而已。假以时日，她的琴艺更会有所上涨，虽然很不喜欢苍野老夫人，对于这个女孩子却是由衷地喜欢。
告别青木老师，淅木拉了拉风衣，将自己裹得严实一点，晚上还真冷。让她这么晚出来上钢琴课，结束了之后也没人来接她的，她就长得这么安全都不怕遭人打劫？淅木不满地嘟了嘟嘴，算了，她不想跟奶奶牵扯上什么，她能够主动想起来派车来接她就已经很不错了。
淅木脚下加快了速度，以前就算晚上回家也是跟网球部的朋友们一起的，从来没自己单独走过夜路，街道上冷冷清清地空无一人。淅木不由得有些心寒，心想着赶紧到家吧，最起码自己也不用这么高度紧张。“淅木”忽然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淅木吓了一跳，转身一望才发现幸村正向她疾步走来。“幸村”看到熟人淅木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幸村疑惑地打量了她一眼“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淅木无奈地笑笑“刚上完钢琴课，准备回家”“你家都不派人来接你的吗？”幸村疑惑地问道，之前看前来接风彻前辈的阵势的确令人咂舌，本以为淅木享受的也是这种待遇，却没想到会在这里单独碰到她。淅木苦笑着摇了摇头，她可是不享受这种待遇的“我不习惯坐车”家里的事情她对任何人都不想提起，说出来别人也未必会相信。
幸村似乎相信了这个理由，嘴上仍说道：“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回家很不安全的”淅木笑笑“不必担心”国一升国二的那个暑假，淅木跟着风彻参加了空手道的培训班，一连练了两年，虽不说淅木有多厉害，最起码防身还是可以的。因为与网球比赛没有冲突，以淅木淡定的性格一直没让人知道。幸村笑笑“我可不认为你能对自己这么放心”淅木极其顺口地接过他的话茬“同样的话我也转赠给你，在担心我之前还是考虑一下自己吧！”以幸村倾国倾城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容貌，极其容易引起别人犯罪的欲望。幸村微微错愕，很快反应过来淅木话中的意思，邪邪地一笑“真是多谢关心了”淅木再次伸手拉紧风衣，为什么她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风？幸村这话听起来像是咬牙切齿地说的？淅木用一个微笑回应了幸村的话，那和善的脸庞下分明掩藏着恶魔的笑容。
来到分岔路口，淅木微笑着说：“到这就行了，我家就在这附近”话虽这么说，她每次去上钢琴课都得走半个小时，坐车也不方便，中途还要转车。“既然到了这里距离你家也不远了，我送你回家”看起来幸村很坚持，尽管淅木知道幸村家根本就不在这附近，他不过是在贯彻他的诺言罢了。淅木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着，幸村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的坚持会让淅木沉默，他的坚持却让淅木觉得为难了。淅木不想让家族的人知道，尤其是奶奶，到时候又不知道会怎么说她，尽管淅木不会听信他们的话语，却也不想惹出太多麻烦，“幸村，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吧！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淡淡的话语中却流露出不容置疑的强势，让幸村微微吃了一惊，很难想象淅木会用这样的口气对他说话。幸村无奈道：“好吧”他最终放弃，听由淅木自己的想法，临别时幸村嘱咐道：“那你自己小心点”淅木淡淡地点了点头。
淅木狠狠地将自己丢在床上，伸手挡住眼睛，自己怎么用这么差劲的口气跟幸村说话？人家一片好意送自己回家，她却这样对待幸村，真是太差劲了。她到底是怎么了？觉得这样的自己真的不正常。生活在这里，真的好压抑，压抑得喘不过气来。淅木觉得心头很闷，强迫自己不要想这些事情，强迫自己思考别的事情，例如网球。一想到网球淅木便想起这次的失败，相较于上一次交手来说，铃木晴华简直就像变了个人一般。若不是淅木亲身体验，她很难相信女子选手中会有人拥有这么足的力量，当然像日下部这样天生神力的除外。既然她可以做到，淅木绝不甘落后，淅木暗自发誓，她一定要打败铃木晴华。
“幸村，昨天的事，对不起”社团活动开始之前淅木找机会和幸村说道，幸村淡然一笑“没什么，淅木，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可以说出来”“呵呵，谢谢你”淅木话音刚落视线便停留在一个有着利落的紫色短发，戴着无框椭圆型眼镜，极具绅士气度的名叫柳生比吕士的人身上。他看向她的眼神中充满了警惕，甚至带有一丝敌意，柳生和淅木是同班同学，两人至今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起初淅木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时间一长愈发觉得柳生在刻意地回避她。淅木很纳闷，自己也没做过什么得罪柳生比吕士的事情，以前只是看过几次，连招呼都没打过，为何他看向她的眼神中会带着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