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帝登基后的第一个寿宴绝对非常引人注目,可是就在许许多多人在皇宫欢乐酣醉的时候,京城的某个似乎很容易让人忽视的角落却迎来了数位本因在皇宫参加寿宴的人。
京城西街向来是穷人的居住地,两排二三层小楼后是排排朴素简约的一层瓦房。今夜由于隋帝寿辰,今夜没有夜禁。天空中的月亮被黑色的乌云拦住了,没有月光照在街上,但还是隐约能见着两个相互扶持的醉酒行人。
“哒哒”一阵马匹飞奔声从街道的另一端想起,很快就行到了一个已经关门的店门口,从马上跳下的是一位黑色劲装男子,隐匿在黑暗中的他让外人看不清他的相貌。黑衣男子左右望了望,见四周没有人,便开始敲门。“咚咚”地敲门声,很有规律的响了三下,在寂静的街道中显得很是响亮。
黑衣男子等了片刻后,“吱”门开了一条能容半个身子进出的缝隙,门内没有点蜡烛,很是漆黑,黑衣男子立即侧身钻了进去。就在此时,乌云不知为何移动了步伐,月亮出来了,清冷的月光顿时照在侧身进门的黑衣男子身上,露出半张没有被黑巾掩盖的平凡的脸,只是他眉间的一颗大黑痣很是分明。
黑衣男子进去后不久,又从门中钻出另一个和之前那人身材相近的黑衣男子,跨上马飞奔而去。
过了不久,这条街又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眉间有黑痣的黑衣男子,进了黑漆漆的屋子,低声道:“温先生让我带封信来。”
一个没有任何特点的声音不知从何角落传出:“你放在桌子上吧。”
黑衣男子闻言,道声诺后,仿佛对屋内的摆设很是熟悉般,在黑暗中上前走了数步,从怀中拿出一封密封的信放在屋内的桌子上。做好一切后,又退回原地。
那个毫无特色的声音又传来了:“告诉他,按原计划行事。”
黑衣男子道:“诺。”
那声音又道:“若无事,你就走吧。”
黑衣男子应了一声,却没有按原路返回,而是直接越过桌子走向屋子后面,从另一个方向出了屋子。当他再次露面的时候,却是在另一条街上了。
就在刚刚那个屋子中,黑衣男子走后,屋内一片寂静,仿佛在没有人了。过了不久,屋内的某个角落才出现一个人影,拿走了桌子上的信。随后又从一个隐秘的角落中消失了。
月亮还挂在空中,月光依旧清冷地照射在店门口的招牌上,隐约能见着望江绸庄四字。
长安以北某座府邸中一片黑暗,所有的屋子中是没有烛光的,除了一间。现在约是丑时了,在尚早睡的年代还有谁会这么晚都不睡?这间屋子是间密室,建造在一间屋子内,也许除了屋内的几人,没有人会知道他们没睡。
密室四壁内没有多余的装饰品,只有盏盏油灯,烛火不停的跳动着,地上的两条人影也不时抖动着。
其中一条人影问道:“信送到了吗?”
另一条人影恭敬回道:“已经送到了汗王手中。”
“嗯,那就好,想必过不了多久,汗王就会攻来。”
“汗王乃是逐利之人,殿下您已许给他燕云十州,他肯定会来。可是,殿下,难道成事之后您真要将燕云十州割让给他?”
“殿下”不屑道:“孤不过是利用他罢了,一个蛮族匹夫也想染指我朝领土。等恢复了我朝,孤就作废此事,反正这是密谋,无人知晓。”
“殿下能如此甚好。”
“殿下”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庭之说了什么?”
“庭之在信中说刘昉被杨坚疏远,经常在家中暗暗辱骂杨坚,说他忘恩负义。但他现在仍未生反心。”
“殿下”闻言心中有怒气,恨声道:“哼,他刘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家贼尔。如果不是要用到他,孤一定会杀了他。”
“殿下能明白这就好。”
那位“殿下”又问道:“南方有何回答?”
“南边人说他们皇帝病危,不能出兵帮我们,不过他们愿意出十万贯钱。”
“殿下”发出一声冷笑,道:“哼,皇帝病危,以为孤不知道这只是借口吗?十万贯,真以为孤是叫花子呀。”顿了顿,“殿下”接着道:“不过,十万贯也是钱,孤就收下了。还有其他的事吗?”
“无他事。”
“那你先下去吧。”
“诺。”
那人走后,密室中只剩下那位被称为殿下的人。
“殿下”低声道:“父皇,您一定要保佑儿臣光复大周,让那些抢我们河山的贼子都死无葬身之地。”密室内的蜡烛燃烧发出的光芒照在“殿下”身上,露出一张熟悉的英俊但狰狞的脸。
就在此时,长安的中央太极宫中,也有人未睡,不过当然不是那些宫女太监们,而是宫中顶级贵人:隋帝。真是奇怪,今日本是隋帝寿辰,作为寿星的他在宴会中就已醉酒和隋后相依相偎的回寝宫了,现在他应该和隋后一起躺在龙床上,怎么会出现在书房中?
隋帝身上早已退去了隆重的皇帝尊服,穿着一身薄薄常服,长长的头发随意用一根簪子插住。隋帝看着眼前之人,淡然问道:“他们碰面了?”
书房中间跪着一位相貌平凡的灰衣劲装男子,沉声回道:“微臣亲眼看见那人进了望江绸庄。”
隋帝口中轻声道:“望江绸庄。查出来那是属于谁的吗?”
灰衣男子回道:“查出来了,是蒲山公。”
隋帝闻言,眼中精光一闪,蒲山公李曜,口中淡然道:“那他们遣人到草原为何?”
灰衣男子知道隋帝口中的他们不是刚刚所说之人,而是另外的人,也不迟疑,立即回道:“是为了送封信给沙钵略。”
隋帝语气依旧没有任何波动,淡然问道:“哦,可知信的内容?”
“回陛下,微臣在信送往草原途中就曾偷偷看过,还将信中内容抄了下来。”说着就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弯腰上前恭敬的递给隋帝。
隋帝打开信,接着烛光扫视一遍,看完后笑道:“以为联合沙钵略就能得到皇位吗?真是无知小儿,可惜呀,居然一点都没有父祖辈的遗风。”言语中显然对“他们”很是不屑,一点都没有顾虑书房中还有那名灰衣男子在,显然对他很是信任。
右手指尖夹着信纸借烛火点燃,信纸燃烧的时间只有片刻,却耗尽了信纸的全部,这仿佛就像是某些人。隋帝不看遗留在地上的灰烬,对眼前人道:“现在不要有任何动作,只要时时监视他们就行了。好了,下去吧。”
“诺。”灰衣男子依言而下。面向隋帝弯腰缓步向后退去,当靠近门口时才转身打开门,门外一阵风吹进来,房内隐约有一丝酒气飘荡。
隋帝嘴角露出一丝深意的微笑,似乎是对某些人无用举动的不屑。口中轻声道:“跳梁小丑罢了,若不是朕要看着南方,你还以为能跳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