戮饕神色黯然，看着小魂和铁丹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移动一下。
“但愿我王和铁兄无恙！”戮饕低声呢喃着，但是，内心里，他的想法却有点不同。
“‘圣殿骁将’如此关切我王和铁丹大将军，当真是他们的福气。”优雅在后面平静地道，好像小魂的离去在她心里并未引起任何的牵动，“不过，大概‘圣殿骁将’心里却并非如此想的吧？”
戮饕霍然回头，看着优雅，眼神犀利无比，但是，当他看到优雅眼神里那丝不易觉察却真实存在的幽怨的时候，他的眼神忽然软了下来，道，“不错！我内心里的想法确实有所不同。但军师可知哪里不同？”
“想必是‘圣殿骁将’也想随同我王前去手刃往生主，但是却没有得到我王钦点吧！”优雅直言不讳，不过，这话已经换成了密音，别的在场的亡灵并不能听得见。
“军师当真是末将知己啊！”戮饕叹了口气，也用密音传送话语。
他确实因为小魂到处都带着铁丹而略感心里不平衡，但是，他也不是不知道，他的修为和铁丹比起来，还有点差距，而铁丹的领军才能和他比起来，却有不少的差距，小魂如此因才而用他们，本来是再明智不过，他戮饕本也不该有任何的抱怨。
然而，不知为何，他此次被命令不准进攻不死殿，却极为不爽。也许，这次是他立大功的绝好机会，可是小魂却亲自下令，把他这个大好机会给击碎了吧！
他这样做，明显是在给铁丹制造立功的机会。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铁丹不随同小魂一起，到时候谁来对付和往生主基本上是形影不离的罪戮？这决定明显没有偏向铁丹，不过是因才而用的结果而已。
“不过，末将实在不该有任何的想法，我王把攻城的重任交给末将，已经是对末将的极大信任和重用！”戮饕继续道。
他也想起了当初他心里本来还有点担心小魂会把他安排去对付罪戮的事情来，不禁心里暗骂自己，怎么到了现在，反而心里会有不满的想法？小魂已经是对他极为考虑照顾了。
“其实，何止‘圣殿骁将’有如此的想法，就连我，也是有挺多抱怨的。但是，我知道，我不该抱怨。”优雅也叹了口气。
戮饕听了，暗觉惭愧之余，也大觉意外。如果他记得不错的话，这是优雅第一次对第二个亡灵吐露心里的话语。他实在是觉得荣幸，不过，听她说的，居然是这样的心声，戮饕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
他知道优雅对小魂的那一片爱慕之情，也知道小魂对她的那一片纯洁的师姐弟之情。优雅对小魂很好，处处跟随小魂，好像随时都可以知道小魂心里的想法，总是能够和小魂想到一块去，总是能够和小魂很合拍，极度配合小魂的命令，小魂的任何命令，她都毫无怨言地去做去完成，而且从未令小魂失望过。
但是，小魂却一样心里好像只有人族公主蓝精灵一个。
相比起优雅心里该有的怨言，戮饕能说得出来的，实在是太少了。而优雅跟随小魂十三年，却从未有任何不满的表示，好像只要能够和小魂一起，能够跟随小魂，就算不能成为他心里的那个她，她也已经很满足了。
然而，谁又真正地明白优雅心里的真实感受？谁替她想过？她从小魂那里得到了什么？除了一个“师姐”的称谓外，其实本无他物。
就算是铁丹，也和优雅一样，只要能够为小魂的安危出一份力，把小魂的伟业当做自己的伟业来追求，就是一件最满足的事情了。铁丹也从未想过自己会得到什么，好像他的存在，只是为了小魂一样，但他却和优雅一般，对此毫无怨言。
想到这里，戮饕忽然觉得自己很好笑。
如果说怨言，铁丹和优雅实在都该比他更多得多才是，尤其是优雅。
“军师不该抱怨，谁还该抱怨？”戮饕给优雅密音道，“我王对军师的感情，不会一点都不知道的。”
“‘圣殿骁将’所言何意？”优雅密音道。
“军师对我王的那份感情，难道还能瞒得过我们的眼睛么？”戮饕转移了注意力，忽然笑道。
“哦，是么？”优雅忽然不语，也看着那个白点消失的方向，有点发怔。
她的这种感情，自然是最难隐瞒的。事实上，她也没想过要隐瞒。
鱼人一族，本来就是敢爱敢恨的种族，在爱情面前，从来没有一个鱼人会遮遮掩掩，他们最多也只会把这种感情埋压心里，不表达出来罢了，遮掩却是不会的。
“哎！军师懂命，这就是军师的命么？”戮饕现在心里已经完全没有了怨言，转而替优雅不忍了。
“没有一个预言者会真的懂自己的命。”
“为什么？”
“也许，是因为预言者懂得太多，对于一些事情过于有把握，过于自信吧！”优雅也收起黯然的神情，变回平静地道，“不过，也可能是预言者对于自己的命过于清楚，反而装作不懂吧！”
“的确，如果一个亡灵的命已经完全知道了，那还有什么意思？”
“这也许就是预言者的最大的悲哀吧！”优雅道。
戮饕忽然无语。在他看来，预言者就是一种崇高伟大的存在，其预言之术，别的亡灵千万辛苦求之而难得。但是，预言者确实又是极度悲哀的存在。突然之间，他好像明白了优雅为什么能够如此淡然地面对小魂，为之付出而无怨无悔了。
——如果她的命该如此，那她反抗又有何意义？能改变什么？答案自然是不能的！既然不能改变，与其痛苦地去承受既知的命运，不如欣然淡然地去享受。
明白了这点，戮饕本来很同情优雅的，这时却对她只有敬意而再无同情。他知道，她并不需要他的同情。
几乎是同时，他想到了小魂。小魂的预言之术不会比优雅弱，小魂必定也通晓自己的命。但是，他却还一如既往地乐观，对他这命并未有反抗不满。相反，他好像每时每刻都在享受着，不论是什么时候，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事情，他都好像是在享受，而没有一丝的忍受承受难受。
若说刚刚戮饕还对小魂有一丝的不满抱怨，那现在他这丝不满抱怨就真真正正地消弭于无形了。
“军师，你看这牵制兵力的计策，该如何安排较为省事？”戮饕忽然变得开朗起来，笑道，“如果能够安排得既省事又高效，能够腾出我们的时间，我还真想和军师好好下一盘棋呢！——自从在四大鬼荒里和军师对弈过一局以负局告败后，就一直想找个机会翻盘。不知道军师可有闲心？”
优雅看着他，忽然难得地露出一丝笑容，道：“既然大将军有如此雅兴，我就先去安排一下战事，大将军先摆好棋局，我去去就来。”说完，心里暗暗点头，乘风往前线飞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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