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东睁开双眼,缓缓向自己的父亲一点头,紧接着对着那黑色的巨大身躯道,
“科尔布斯大人,是时候我实现我诺言了。”
科尔布斯皱了皱眉头,思索半晌,这才想起之前海东说,要让自己的孩子成为坐骑的事情。
达克只有十三岁,距离成年龙一千年的岁月,还有很久,而在一只龙成为成年龙之前,那幼小的身躯自己飞行都是跌跌撞撞,根本没有办法驼起任何的人,哪怕是幼儿。
让龙成为人类的骑士所需的前提,必须是骑士所拥有的斗气属性与龙相同,在龙与骑士都同意的情况下,被父母或族长认可……
正是因为自己难以放下的龙族尊严,以及无法抑制的怒火,使得自己险些难以弥补的后果。
自知理亏的科尔布斯当然舍不得自己的孩子,思索片刻终于说道,“你们的斗气属性不相同,恐怕……”
就在科尔布斯话说到一半的时候,他发现海东缓缓抬起的右手掌中骤然聚集起了一团黑气,那熟悉的气息正是黑暗斗气,而且是拥有龙族气息的黑暗斗气。
一瞬间科尔布斯感觉到被耍了一般,呼呼的喘着粗气。
站在海东一边的菲拉斯眼眸中精光一闪,又回到了原先的冰冷摸样。
原本科尔布斯以为自己的孩子与海东交换教授,是因为父亲难以硬下心来指点,现在却明白了,这完全就是个圈套。
一般而言,几千万的人里才能有一个体制适合黑暗斗气,菲拉斯也是后天机遇习得的。而为了让海东拥有黑暗斗气,他必须有机会汲取到自然界中的黑暗斗气,或者他人的黑暗斗气。
福音草不停的汲取空气中的黑暗能量,正是因为菲拉斯看到了这种草中所蕴含的力量,他才会大肆种植,并且最终从福音草中汲取到了黑暗力量,使得他最终能够使用黑暗斗气。
而相比这种温和的黑暗斗气,他对于未来的提升太过困难,以至于菲拉斯每年都需要大量的福音草来提高体内黑暗斗气。
而龙族体内的黑暗斗气却是自我产生的,不需要外界补充。菲拉斯正是看中这一点,才让科尔布斯来教授海东。
黑暗属性的斗气,对于傲气决来说是一种退路。如果自己无法控制四种斗气,那必将需要黑暗斗气的腐蚀力量吞噬压制它们。
尽管在海东转换黑龙的黑暗斗气过程中险些出现生命危险,但最终的结果却比菲拉斯想象中要好的多。
龙族的斗气,最大的特点是恢复速度极快。而想要将龙族斗气转换为人类所能使用,必须用自己体内的力量捕捉它,然后在辅以黄金龙的血液,而且这股龙族斗气必须没有强大的攻击意志。
黄金龙的血液本就很难获得,同时获得没有攻击意志的龙族斗气更为困难。
除了黄金之龙,其他种族的龙族几乎只要使用力量,就是为了击杀对方,向菲拉斯这样设局获得斗气,恐怕万年仅此一人。
利用黑暗属性斗气的吞噬能力,海东再没有四种属性斗气不平衡的后顾之忧。在这一瞬间海***破了剑士级别,走进了大剑师一阶。
大剑士一阶,十三岁达到大剑士境界这是大陆千百年来没有过的事情。
当这个消息传出弗拉家族府邸的时候,整个拉斐尔帝国都轰动了,各个家族的府内的名媛都在打听这个传说中的天才。
当血月铁骑正式获得拉斐尔陛下授予的勋章时,整个大陆都如同炸开了锅一般。至此各种舞会的请帖,各个府邸的拜帖,雪花似的的飞向了弗拉府。
任何一个曾经与弗拉家族打过交道的贵族,都盼望着能够与弗拉家族重新携手。一时间弗拉家族成为了整个东大路最炙手可热的家族。
就连为弗拉府邸送菜的老头,整日满面红光,逢人便说自己是弗拉家族做工。
那些从未听说过的贵族们,都因为见过一面艾德文娜而四处吹嘘着。
艾德文娜每天端坐与来自四面八方的贵族,商富见面,礼貌的会谈,回礼,回绝想要会见菲拉斯以及海东的请求。
偶尔路过正厅的海东,会看见亚伯礼貌的送进送出。望着来往府邸脸上挂着的虚假笑意,海东发自内心的冷笑。
在海东出生后的这十三年里,不仅贵族们从未到访,甚至远方的旁系家族探访的次数都越来越少。
你落魄的时候,所有人都捂着鼻子躲开,当你强大的时候,这些人甘愿用脸贴着你的屁股。
“少主,达克少爷大哭大闹的,又砸坏了几件餐具。”这时候送走来客的亚伯忽然靠到了海东耳边低声道。
黑龙科尔布斯与海东的父亲菲拉斯一起去了帝都,达克也就被理所当然的留在了府邸,然而不到五天的时间里,府邸内各种精致甜点,甚至海东刚研发的巧克力,只哄的他开开心心的三天,之后便整天大喊着叫爸爸,要妈妈。
“孩子总归来说还是要哄的。”海东轻叹一声,这一句话,让亚伯发觉,似乎面前的孩子并不是只有自己看到的十三岁……
亚伯老脸一红,“主人和少主从小都很听话,又懂事,老奴头一次遇见这么难缠的孩子。”
海东呵呵一笑,“不是自己的孩子,打不得,骂不得,当然就只能哄着。”海东说这些话有些原因,亚伯的孙子盖亚,在他不到十岁的时候,因为忍受不了亚伯的严厉管教出逃府邸,到他十八岁要参加骑士扈从选拔,才与他的爷爷亚伯有了联系。
海东还记得当时的盖亚出逃的盘缠,都是海东给他的。
亚伯确实是整个弗拉府邸不可或缺的管家,然而对于如何与自己家人相处,亚伯确实不喑此道。
“少主说的是。”亚伯内心轻叹一口气,也是因为盖亚的出逃,他才明白对待自己的家人不能太过严厉,否则也不会导致自己的儿子年年都不愿意见自己,如果不是自己的儿媳妇懂事,恐怕再也见不到他了。
“少主,老奴不知道有有些话该怎么说。”亚伯忽然道。
海东微笑的面向亚伯,“您知道我的父母,家里所有人都称您为亚伯,那么我作为他们的孩子应该称您一声爷爷。”顿了顿海东道,“家里从来都没有把您当成外人,家道中落的时候,您依然跟随着我父亲,没有离开,我从心里一直想叫您一声爷爷。”
“不敢,不敢……”亚伯惶恐的摆着手,急忙道,“这不合规矩。”然而他的眼神中却透露着一丝感动。
“我从出生就没有见过我的祖父,您在我心里一直就跟爷爷一样。”海东这句话发自肺腑,他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阴差阳错来的这里,适应自己的身份,而实际上在他心底极为厌恶贵族的虚伪。
新娘的盖头都是给别人看的,而丈夫,就是揭开这层面纱的。为了生存,海东不得不带上这虚伪的面具,然而对于自己的家人,海东不会去隐藏自己的内心,“您有什么话,想说就直说吧。”
“哎……”此时的亚伯双眼之中有些微红,抬手抹去眼角的泪珠,这才向海东道,“主人想让我的孙子盖亚来当少主您的扈从,可我毕竟是他的爷爷,他这个人从来都不守规矩,我怕他不听话……”
海东笑了,说到底毕竟是自己的孙子,亚伯心里还是担心盖亚闯祸无法收拾。
“我们从小玩到大,我一直把盖亚当朋友……”海东说道一半,忽然话锋一转,“爷爷,我问您一件事,如果您见到盖亚会怎么办?”
“老奴我一定要好好的教训他一顿!”亚伯微微咬着牙道,“您还是叫我亚伯吧,我听着不舒服。”
海东轻叹一声,也只能答应。
“您就不怕您孙子再跑了?”海东抬头向亚伯问道,八年过去了,没想到亚伯还没有想通。
亚伯一滞,思索片刻,终究只能望向海东,“少主,那您说该怎么办?”
“打,往死里打,打断他腿,他就不能跑了。”海东恶狠狠的道。
亚伯一怔,皱了皱眉头,知道这是海东在开玩笑,然而当真见到盖亚的时候,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做。
“少主,夫人找您。”就在亚伯发怔的时候,忽然一名侍者小跑了过来,急急忙忙对海东躬身。
“嗯。”海东点点头,抬手打发了侍者,随后扭头对亚伯道,“亚伯,您去西客房等我,我一会还有事要找您。”
“是,少主。”亚伯恭敬的目送海东离开,直到走出了视线,亚伯才向西客房走去。
一路上,亚伯心思一直围绕着自己的孙子盖亚身上。他早已经通知了盖亚,主人想要他当海东扈从的事情,然而以他对盖亚的了解,盖亚不愿被拘束的性格恐怕不一定会回来。然而亚伯的家庭一直都受弗拉家族的照应,盖亚这么多年也该懂事了……
如果盖亚不回来,亚伯也有借口推脱,以菲拉斯主人的性格也不会追究,然而万一盖亚回来,自己该如何面对?
盖亚作为少主海东的扈从,不守规矩的他一定会给少主带来不少麻烦。
亚伯的眉头越皱越紧。
然而当亚伯下意识推开西客房的房门时候,他却怔住了,因为躺在床上一只脚挂在床边,嘴角流着哈拉的男人竟然是他多年没见的孙子盖亚。
亚伯立时怔在当场,难道真的提着拐杖揍他一顿吗?
亚伯站在原地远远的望着盖亚,八年没见,已经这么大了。那满脸的胡渣,凌乱的头发,扔的满地的衣物,桌上横倒的酒杯,东歪西倒的七八瓶酒。
而更让亚伯惊讶的是,床上露出的一条腿上,竟然有这一块两巴掌大小的疤痕,似乎是被什么动物咬伤而留下的。
整片凹凸不平的皮肤上,似乎缺了一大块肉。
一时间,亚伯再也忍不住,老泪纵横。
片刻之后,亚伯终于忍住了心头的难过,擦干泪水,缓缓倒退着,退出了房子,顺带着缓缓关上了门。
还是让孩子好好睡一觉吧,亚伯心里默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