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合马,回回人,生于花刺子模细浑河(今锡尔河)畔的费纳克忒城。出生年月不详,元世祖至元十九年(1282年)被千户王着刺杀。他因擅长理财而受到元世祖忽必烈重用,曾权极一时。
忽必烈统治时期,是从连年不断的战争逐步向全国安定过渡时期。诸王叛乱,南下灭宋,镇压反元武装起义,这一切活动都迫切需要大量军费;百业待举,恢复封建经济,需要大量钱财。因此,以阿合马为首的擅长理财的色国商人集团,就理所当然地被元世祖委以重任,为皇室和国家搜刮财富。
世祖中统三年(1262年),阿合马受命领中书左右部,兼诸路都转运使,被委以专管财富的重任。他在钧州(今河南禹县)、徐州(今江苏徐州)兴办了冶铁业,每年产铁一百零三万七千斤。政府将此铁铸成农具二十万件,用以换取粮食四万石。至元元年(1264年)又因为太原私盐盛行,盐课收入大减,严重影响国家收入,他大大增加了当地赋税,不论僧、道、军、匠等户,一律不得免税,于是收入大增。这两件事办成后,忽必烈非常高兴,对其愈加器重,越级任命阿合马为中书平章政事,官阶进为荣禄大夫。从此,阿合马深得忽必烈宠爱。
鉴于元朝经济凋敝,财政困难,阿合马采取多种措施,搜刮财富,残酷地对人民多方敲剥,以满足元朝统治者在经济上的需求。
扑买——即包税。这是宋金时期,在矿冶、河泊等方面曾实行过的办法。阿合马推行的扑买法主要来自西域,即通过某一地区应得税钱数额,由承包者征办后向官府交纳。阿合马推行此法,任用色目商人及汉族官员,随意增加税额。安西王府相官赵炳向阿合马提建议,陕西省课程岁额一万九千锭,如若严征细收,可以征收到四万锭。阿合马认为赵炳建议可行,于是派其办理,结果实收到四万五千锭。阿合马认为此数还有潜力可挖,要再检核。包税一法的实行、不断加强对人民的盘剥,甚至连原来收税渔利的官吏也因此而受到了损害,其盘剥之重,可见一斑。
理算——又称“打勘”、“拘刷”。原意是清理、检查官司钱财的欺隐和通欠。阿合马以此为借口,对各级官吏进行额外的要求。郑所南《心史》揭露说,打勘其实是骗财之术。州县上下司务,每年打勘一二次,贿赂归于官长,州县官吏甚以为苦。同时理算也成为阿合马排除异己的手段。至元十五年(1278年)四月,中书左丞崔斌奏告皇上:“以前因为江南冗员多,且委任非人,便命阿里等人前往裁汰,今已有显着成效。但阿合马不上报,这是欺骗皇上。杭州地大,责任不轻,阿合马溺于私爱,以自己的不肖之子抹速忽担任达鲁花赤,佩虎符,这岂是量才授官之道?”又说:“以前阿合马自己要求免除其子弟的职务,但现在,他自己身居平章要职,而其子和侄或做行省参政,或为礼部尚书,或以将作院达鲁花赤领会同馆,全家族人都安排在要害部门。这样自背前言,有损公道。”阿合马闻知后,从此对崔斌忌恨在心。至元十七年(128年),崔斌调任江淮行省左丞,阿合马寻机报复。阿合马欲清算江淮行省平章阿里柏、右丞燕帖木儿自成立行省以来的一切钱粮,奏遣不鲁合答儿、刘思愈等去检查核实。得知其擅自更换朝廷命宫八百员,自分左、右司官,并为他们铸造铜印。他把这些事上报皇帝,世祖问:“阿里柏等怎样说?”阿合马回答道:“他们认为过去行省曾铸了印,臣以为,过去江南未平定,他们还有权决定一切,如今形势不同了,他们又擅自支粮四十七万石,征收钞一万二十千锭,还奏请撤销宣课提举司,阻止中书省派官员去清理。”世祖听奏,令都事刘正前往查验,结果查无实证。参政张澍等奉旨再往,迎合阿合马微意,竞将崔斌等锻炼成狱,置诸死刑。皇太子真金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后,急忙派人前去解救,竟然已来不及了。
垄断专利——阿合马将官卖制度进一步发展,垄断铁银等矿冶业,由官府括民铸造农具,换取粮食后交纳于官府。因农具制作粗劣而价格昂贵,民间不愿买用,便强行抑配。胡抵逾在《农器叹》一诗中写道:“年来货卖拘入官,苦窳偷浮价倍增。”阿合马还建议在南京、卫辉等路籍括药材,禁止私相贸易,禁止私造铜器,所有公私冶铁鼓铸统由官府专卖。
滥发钞币——忽必烈继位后,中统二年(1261年)颁行交钞,以丝为本。交钞二两合银一两(银五十两为一锭)。同年十月,又发行中统元宝钞,以钱为准,钱一贯(一千文)同交钞一两。元朝灭宋后,用中统钞倒换南宋的交子和会子,统一了币制。中统钞的发行额,至元十年(1273年)以前,每年不过十万锭。灭宋后,当然要有所增加,但阿合马却以此为搜刮敛财的手段。至元十三年(1276年)以来,每年印发数,自数十万到一百九十万。中统钞贬值五倍以上。钞币的滥发造成“物重钞轻,公私俱弊”,严重破坏了经济的发展。
阿合马在理财方面,足智多谋,世祖急于富国,放手让他办事,颇有成绩。又见他与丞相线真、史天泽等争论问题时,常使线真无言以对,因而更奇其才,授以大权。对他的建议,无不采纳,却没想到,他也因而更加专权,更加刚愎自用了。
至元七年(1270年),元朝设立尚书省,阿合马被立为平章政事。尚书省用人,本应由吏部拟定资品,咨中书省奏闻。但阿合马擅自提拔任命官吏,不经吏部拟定初步意见,也不咨询中书。丞相安童将此报告了世祖,当世祖质问阿合马时,阿合马说:“事无大小,都交与我办,所用之人,当然由我自己选择。”阿合马得到忽必烈支持,在各地滥设官所,广泛培养私党。至元八年(1271年),阿合马任中书平章政事,列于相位,进而掌握政权。
阿合马的儿子忽辛,曾被忽必烈认为是“不知事”的“贾胡”。至元九年(1272年),阿合马任他为大都路总管兼大兴府尹,十六年(1279年),任中书右丞,又任为江省平章政事。阿合马的另一个儿子抹速忽充任杭州达鲁花赤。阿合马的儿子有四十多人,大多担任重要职务,他的子侄或为行省参政,或为礼部尚书、将作院达鲁花赤领会同馆。他们凭借权势,在各地恣意搜刮,横征暴敛。阿合马广收贿赂,甚至一些人献上妻女,即可得官。
阿合马凭借权势,在各地强占民田,据为己有,又挟权经商,获取四方大利,在家中设置“总库”,号称“和市”。阿合马、忽辛父子依仗权势,夺人妻女做妾。阿合马拥有妻妾至四百余人。
对阿合马专权,许多大臣心怀不满,并欲清除此弊。右丞相安童上书皇帝说:“阿合马和张惠,持宰相的大权,做商贾之事,以尽收天下之利,受其毒害的百姓,有苦无处诉。”阿合马得知后说:“是谁说这话,我与张惠要与他当延辩论。”气焰十分嚣张。
至元十年(1273年),阿合马欲命其子忽辛为同签枢密院事。许衡独持异议说:“国家事权,兵民财三者而已。现在其父管民与财,子又领兵,不可。”忽必烈说:“你担心他会造反吗?”许衡说:“他虽不反,此反道也。”阿合马由此大恨许衡,多方倾陷,最终迫使许衡解职还乡。
宿卫士洛阳人秦长卿上书揭露阿合马为政擅生杀,说:“观其禁绝异议,杜塞忠言,其情似秦赵高,私蓄通公家资,觊觎非望,其事似汉董卓。”阿合马便将秦长卿逮捕下狱。阿合马又把对他不满的刘仲泽和亦麻都丁下狱,并派人对兵部尚书张雄飞说:“如能杀此三人,就让你做参政。”张雄飞回答说:“杀无罪以求大官,我是不会干的。”阿合马大怒,把张雄飞排挤出朝,后来秦长卿、刘仲泽都被害死在狱中。
鉴于众多大臣奏议,忽必烈下令罢免了阿合马许多子弟的职务,但对阿合马依然信任有加。世祖曾对淮西宣慰使昂吉尔说:“做宰相的人,要明天道、察地理、尽人事,兼有此三条的,才是称职的宰相。阿里牙海、麦术丁等也不能当宰相。回回人中,阿合马才可任宰相。”由此可见,世祖是多么称道阿合马。
阿合马搜刮钱财,结党营私,排斥异己,大失人心。至元十七年(1280年),他又援引中书左丞郝祯、耿仁等汉官结为私党,势倾朝野。拖欠的赋税也不减免,民众被迫到处流亡。靠近城郊的百姓良田,多数被他们据为已有。朝中廷臣敢怒而不敢言。
至元十九年(1282年)三月,益都千户王着,平素嫉恶如仇,知人心愤恨阿合马,便秘密铸造了一把大铜锤,准备击杀阿合马。这时正好忽必烈和皇太子到上都去了,阿合马留守大都。王着知道皇太子很痛恨阿合马,就伪装皇太子三月十八日要还都做佛事,聚众八十余人液入京城。并假传太子命令,命阿合马来见。当阿合马迎接假太子时,王着对他加以痛斥,责他欺君害民,并用钢锤砸碎他的头颅,杀其同党郝祯,囚右丞张惠。后来,王着被捕处死,临刑时高呼:“王着为天下除害,今死矣,异日必有为我书其事者。”死时二十九岁。王着死后,王恽为作《义侠传》记叙其事,序中说王着“奋捐一身为轻,为天下除害为重”。诗中称颂说:“至今冠古无与俦,堂堂义烈王青州。午年辰月了丑夜,汉元策秘通神谋。”“袖中金键斩禹剑,谈笑馘取奸臣头。”王着杀阿合马显然博得当时许多官僚和文士的广泛同情和支持。
阿合马死时,世祖还不知其奸邪行为,下令不要问他妻子的罪。当负责此案的李罗向世祖报告了人们揭露的阿合马的奸恶时,乃尽知其罪恶,始大怒,转而对臣下说:“王着杀之,诚是也。”并且随即追查阿合马同党的罪恶,予以处治。命开墓破棺,戮阿合马尸于通玄门外,并放狗去咬其肉。百官士庶聚观称快。忽必烈下诏,原来向阿合马献纳妻女姊妹而得官者一律罢黜,并汰冗官七百一十四人。阿合马占据的民田,归还原主。籍没阿合马妻子亲属所营资产,放奴婢为民。六月,诏令阿合马滥设的官府二百零四所,只保存三十三所,其余废除。对阿合马一党的查究,一直延续到至元十九年(1282年)底,阿合马子住皆被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