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来得晚,我六点多就从家出来了。本想着终于有一回可以不迟到了,神知道半路上那车会坏,还偏偏到那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才坏,害得我们一整车人都下来帮着推了好长时间才找到一个修车铺,你说我倒霉不倒霉!”
陶珊早已酣然入梦,此时正和周公促膝长谈。
颜延在上铺“哗哗啦啦”弄了一阵响声后长叹一声说:“唉......小昭,如果只有一个人同情你,那这个人就是我。你真的好可怜啊,难得勤快这么一次,还是徒劳,你真命苦啊......”
欧阳昭懿抬脚朝上蹬了一下:“去死吧你!信不信,我一脚把你踹下来。”
“信——当然信了。你踹吧,让我也尝尝自由落体是什么滋味。不过,你可想清楚了,床要是散架了,你可是第一受害人。”
“嘘——你们两个小点声,她们都睡着了。”姚文轩很小声但又显得很费劲似的说。此刻,她脑海里想的竟是溥承昊,连她自己也觉得很奇怪。
“哦。我还以为就颜延我们两个是清醒的呢,没想到还有一个半昏迷的,嘿嘿”在宿舍里欧阳昭懿总是这么没正经。
“哎,小昭,你怎么会认识承昊?”话一出口,姚文轩就迫切地希望欧阳昭懿对她的问题感兴趣,最好能提出一些“荒谬”的疑问。
“你是说你那个大帅哥呀!”欧阳昭懿又想起了中午的情景。
“怎么说话呢你,什么是‘你那个’!”姚文轩虽然嘴里这么争辩,可心里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高兴。
“等公交车的时候正巧碰见韩朋把车停在那儿,他也在,本来是想让韩朋把我送回学校的,谁知道他们中午都没吃饭,我也没吃,就一块去吃饭了。”
“什么‘正巧碰见’?!明明就是专门去接你的!再请你吃饭,这是有预谋的。哼!好你个小昭,交了桃花运也不早说,还得我们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中午都没睡觉!”颜延翻了个身趴在床上,一只胳膊搭拉下来悬在黑暗中晃来晃去。
“干嘛呀你,跟个幽灵似的,把胳膊抬上去!深更半夜的想吓死我呀,唉,可悲,小小年纪竟满脑子的**思想,哪天扫黄打非的来了,我非揭发你不可。哎,文轩,你那帅哥家里是不是很有钱呀?”欧阳昭懿数落完颜延很随意地问了一句。
“当然啦,市中心那家珠宝城就是他爸开的,还有一家公司,好像是......哦,是生产健身器材的,都很赚钱的!”姚文轩很自豪地说着,想着,好像她们谈论的对象不是溥承昊,而是她自己。
“厉害!厉害!他爸真厉害!我要是那么有本事该多好啊!”欧阳昭懿憧憬着有这么一天。
“就你?!做梦吧。”姚文轩打了个哈欠,觉得眼睛涩涩的,困了,“小昭,睡吧。十一点多了,明天还得早起呢。”说着她又打了个哈欠。
周围的一切都慢慢地安静了下来,朦胧的月光透过窗纱渗进一小片和蔼的光,轻抚着欧阳昭懿的脸,像仙女一飘而过遗落人间的薄纱那样柔。
蝈蝈们有条不紊的演奏中偶尔会夹杂几声清脆的蛙叫,荡漾在夜深邃的眼眸。
欧阳昭懿怎么也睡不着,自从那一池鱼莫名其妙地死掉之后,家里的气氛就一直很紧张。爸爸是个倔脾气,妈妈是个急性子,当着她的面,他们不好大动干戈,现在她不在家,他们会不会......她很想往家里打个电话,可每次碰到电话的一刹那她又很快把手缩了回去。很矛盾地安慰自己:不会的,干了一天的活儿,肯定很累的,都睡了吧。不打了,万一吵醒他们怎么办,唉!哥哥和大嫂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呀,真希望他们早点回来,一定要多挣点钱。唉,要是像韩朋、溥承昊他们家那么有钱......
猛地一哆嗦,欧阳昭懿一咕噜身从床上坐了起来,就听见颜延咯咯地笑:“还是这招灵!”她用手使劲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这才看清楚,颜延一手端着饭盒,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个淡紫色半透明的袖珍型小喷壶,正靠着窗台发狂地笑,水灵灵的大眼睛也眯成了两弯新月,她噘着嘴埋怨道:“我说怎么这么凉,好你个臭家伙,竟敢往我脸上喷水!”
“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正准备打120呢!”
“去死吧你!”欧阳昭懿换好衣服,伸手到床底下找鞋,“怎么没动静,她俩呢?”
“她们呀,我过来的时候看见在商店买吃的呢。哎呀,还有十来分钟就要大预备铃了!”颜延见她站起来去跌毛巾被,赶紧把饭盒和小喷壶放在窗台上说,“我帮你叠,你快去刷牙洗脸吧。”
“不谢啦!”欧阳昭懿端起脸盆就往水房跑。
颜延边叠毛巾被边嘟囔:“现在七点四十打预备铃你都起不来,下个星期开始五点半就要到教室,看你怎么办!”
“那我晚上就不回来了,在教室里面睡。”欧阳昭懿风风火火地跑进来,满脸都是水,头发和衣服也都湿了许多。
“那么快?!”
“那当然,刷牙洗脸两分半钟就搞定。”欧阳昭懿一边用毛巾擦脸,一边拿梳子梳头,“就是扎头发浪费时间,哪天我非把它给剪了!”
“哎,你可别剪呀,还是长头发好看。”颜延叠好毛巾被,走到窗前拿着她的小喷壶,坐在对面的床上看欧阳昭懿扎头发。
“好看管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
“哦,对了,我给你打的饭在窗台上呢。”
“知道。”
“哎,你知道么,现在女的防身流行用这个。”颜延诡秘地晃晃手里的小喷壶说,“有专门卖的,里面装的是一种泡沫状的东西,看到可疑的人就摁。”她做了个示范动作,朝地上喷了一圈儿水。
“遇到坏人就摁还差不多。”欧阳昭懿扭头看了一眼放在枕边的闹钟,放下饭盒就往门口跑,“走啦,要迟到了!”
“喂,你怎么不刷饭盒啊!喂——”颜延捧着饭盒追了出来,欧阳昭懿已经跳下了好几个台阶,她抬头懒懒地一笑:“中午再刷。”说罢,一溜烟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听见震天响的跺楼梯的脚步声。
“你这个窝囊废,小心长大嫁不出去!”
欧阳昭懿流星赶月般往教学楼方向栽,还不时回头看看颜延有没有赶上来。楼梯刚上到二楼就听见头顶的电铃炸开了锅似的响个不停,好不容易爬到五楼,她筋疲力尽地靠在教室后门的门框上喘着粗气。
“来了。”溥承昊正在翻看英语课本,见她那副模样跑进来,忍不住笑着打了声招呼。
“嗯!”匆匆应了一声,欧阳昭懿便在他的斜对面坐了下来。
坐在后面的姚文轩伸手拽了一下她扎得高高的马尾,指指桌上的面包和豆浆说:“没吃饭吧?喏,一会儿就要上课了。”
“吃过了,颜延给我打的饭。”
“她怎么还没来?”
“刷饭盒呢。”
“喂,你这个猪头!你怎么这么懒呀,还让人家帮你刷饭盒。”
“她挺乐意助人为乐的嘛!”欧阳昭懿侧着身子,把头枕在姚文轩的新书上,眼睛一眨一眨地打量着溥承昊的桌子,“我才发现,你的桌子怎么是白色的,还镶着橙黄色的边儿呀!我们学校的课桌好像都是绿色的。”她又用手摸了一下,“不是木的。”
“嗯,”溥承昊看着她长长的睫毛有节奏地一动一动,“你经常迟到吗?”他声音很轻,但还是引起了不小的动静。欧阳昭懿“腾”地直起腰:“什么叫‘经常’,我只不过偶尔会迟到一两次。”
“听她瞎说!在我们寝室,她最懒,天天早上叫好几遍都不起床。还‘偶尔’会迟到一两次。哼,三天两头迟到还差不多。”
颜延气喘吁吁地跑到教室后门口,目光很快盯住欧阳昭懿,接着一阵风的扑过来。
“嘿,该上课了,怎么没人擦黑板?”说罢欧阳昭懿站起来就往讲台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