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那时我们正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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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韩朋拉好架势说:“你可得往上扔高点。”

“放心吧,砸不住我的脚。”欧阳昭懿托着球,摆好双脚的位置,又看看站在她左右两旁的溥承昊和苏乔,“我说’开始‘就开始。”她把球使劲往上一托赶紧跑回原来的位置。

溥承昊以快于苏乔的速度将球拍入他们的阵地,八班的程洋接住球后传给欧阳昭懿,欧阳昭懿又把球传给溥承昊,然后迅速向对方的场地跑去。溥承昊很快被韩朋和苏乔拦了下来,他做了一个把球传给程洋的假动作后,在背后划了一道弧线把球传给了等在三分线外的欧阳昭懿,欧阳昭懿接住球,不假思索地纵身一跃,投了个漂亮的空心球。

可能是由于刚才糖葫芦吃得太快,再加上刚吃完就进行剧烈的跑动,欧阳昭懿开始觉得肚子有点儿不舒服,接着慢慢地疼起来,而且越来越厉害。迫不得已,她不得不捂着肚子从场上退下来,靠着球篮坐在地上,皱着眉,紧闭着双眼,显得很痛苦。

其他几个人也纷纷停下来,溥承昊扔掉手中的篮球跑到她跟前关切地问:“怎么了,昭懿?哪儿不舒服?”

韩朋和苏乔也跑过来蹲在她身旁问她到底怎么了。

欧阳昭懿咬着嘴唇一言不发,这下韩朋急了:“欧阳,你别吓我,丫说句话呀!别跟个哑巴似的!”说着他就去拉欧阳昭懿的手,“走,先去校医那儿看一下。”

“韩朋,你没看见她正难受呢么!”溥承昊一把把韩朋的手推到了一边。

“没事儿,我呆一会儿就好了。”欧阳昭懿见两个人马上就要吵起来,终于开口说话了,“可能是刚才吃糖葫芦吃得太快了,又跑这么凶。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我在家也经常这样。”

“是这样啊。”韩朋长出了一口气,“看来这回是我把你害惨了。”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

“你还真这么想啊!”

溥承昊平静下来后看着欧阳昭懿说:“我扶你回教室吧。”

“不用。”欧阳昭懿勉强笑笑说,“我没那么娇气,你们继续练吧,我自己上去,明天我还来呢。”说着她扶着球篮站起来就要走。

韩朋和苏乔不约而同地上前扶着她说:“还是让承昊扶你上去吧。”

溥承昊搀着欧阳昭懿慢慢地走出操场。夕阳的余辉将他们两个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从一楼到五楼,竟然谁也没说一句话,连欧阳昭懿自己都觉得很奇怪,只是都感觉到了彼此快节奏的心跳。

第二天,欧阳昭懿收到忻婵的回信。那天,她显得格外兴奋。下午第二节课的篮球训练场上也异常活跃。

忻婵在信的开头便连续送给她三个祝福:生日快乐!中秋节快乐!国庆快乐!从信中她了解到忻婵现在很忙,除了要上班和上课外,她还要忙着复习功课,准备十月份的自学考试,她在信中这样描述自己的生活:

我强迫自己每天早晨5:30准时起床,读一个小时的英语,白天的时间不上班就去听课,有时下班早一点也去听,晚上除了要准备第二天的工作任务,还得复习功课,一般情况下都要熬到十二点多,有时甚至一点,说实话,真的很累,很辛苦,但我觉得很充实。

她还在信里一再地叮嘱欧阳昭懿要好好学习,不要偷懒,不要贪玩,不要胡思乱想而且千万不要谈恋爱,看到这句话,欧阳昭懿突然想到溥承昊。

9月30号上午,第二节课的上课铃还没响,篮球场的四周就已经围满了前来观看比赛的高一高二甚至高三的学生,欧阳昭懿竟然真的作为拉拉队的队长领着她的队员们前来为高二年级的篮球队加油。她也破天荒的穿了一套从姚文轩那里借来的鹅黄色的运动服,手里举着一面用红笔写上去的“高二年级必胜!黄队必胜!”的黄旗,站在球场的一侧。

比赛刚一开始,身着蓝色队服的高一队便以强有力的进攻取得两分,他们的拉拉队长也兴奋地大叫:“蓝队加油!蓝队加油!......”当然高二年级的拉拉队也毫不逊色,作为队长的欧阳昭懿挥动着手里的旗杆大声疾呼:“黄队加油!高二年级必胜!”队员们也一起大喊:“黄队加油!高二年级必胜!......”

上半场比赛就在这些此起彼伏的叫喊声中一点一点临近结束。欧阳昭懿的目光时而落在打中锋的溥承昊身上,时而又盯住前锋韩朋和程洋,时而又看着其他两个队员,每当有队员被换下来时,她都会跑到跟前打着手势说上几句,远远望去,俨然一个小教练。

渐渐地,教学楼的旋梯上也聚满了观看比赛的学生。

上半场结束,高二队以3分之差落后。中场休息的时候,欧阳昭懿领着拉拉队员们又是送水,又是递毛巾,脸上仍旧洋溢着灿烂地笑。她不住地给队员们打气:“不就落了3分么,没关系的,一个3分球就捞回来了,投两个还赚2分呢。笑一笑,笑一笑嘛,别这么垂头丧气的。我保证下半场咱们准赢!”

韩朋把喝剩下的半瓶矿泉水倒在脸上,拿毛巾边擦脸边喊欧阳昭懿:“欧阳,欧阳——你别老站在他俩跟前,也来鼓励鼓励我呀!没看见我今天状态不好么。”他这一说,欧阳昭懿还真过来了,不过迎面就是一拳,正好砸在他的左肩:“你还好意思说呢,我都替你感到丢人,人家都那么卖力,就你——跟个逛街的似的!”

“拜托,我是让你来鼓励我的,不是来骂我的!你听不懂啊?”

“你才听不懂呢,我告诉你,对你这种人就应该这样,这叫’正话反说‘,你懂吗?”欧阳昭懿接着很认真地拍拍韩朋的肩膀,“下半场好好打,一定要赢他们,不然他们就更嚣张了。”

“呣,这还像句人话,有没有什么精神寄托啊?”

“你又不是快死的人,找什么精神寄托啊。”欧阳昭懿把伸到半空的拳头又收了回来,“明天我带你们去爬山摘石榴,还有柿子,怎么样?”

“怎么不早说!”韩朋兴奋地抡起矿泉水瓶去敲她的脑袋,“你看着吧,下半场我肯定超水平发挥。”

欧阳昭懿举起右手跳起来“啪”的一声击在韩朋得当右手掌上:“加油!”然后又分别和其他几个球员击掌鼓励。

下半场比赛打得更是热火朝天。身穿黄色队服的高二队表现的明显比上半场要好得多。五个人之间的防守和配合也恰到好处,尤其是韩朋,和上半场比跟换了个人似的,不仅投球的命中率显著提高,而且一连抢了好几个篮板球,旁边的加油声也是一浪高过一浪,尤其是欧阳昭懿,当看到对方的分数就要反超的时候,她简直暴跳如雷:“你看!颜延你看——他还是人么,简直是兽!他分明是故意的!你看——”颜延被她拽得一个踉跄差一点摔倒。

看着她要疯掉的样子,颜延小心翼翼地说:“小昭,你快别再叫了,你看你,嗓子都哑了,别喊了。”

结果,高二队以5分优势险胜,当裁判吹响哨声的那一刻,欧阳昭懿却像泄了气的皮球软绵绵地靠在站在她旁边的姚文轩的身上:“累死我了!”

天空渐渐暗了下来,这时第二中学的校门口出现三个骑着单车的身影。

“你们赶紧回去吧。”欧阳昭懿抬头看了看天空,“可能要下雨了。”

溥承昊望着空荡荡的校园说:“你一个人不害怕吗?”

“有什么好害怕的。再说了,我们寝室就我一个人,别的寝室可能还有人呢,不可能整幢楼就我自己吧。”

“欧阳,回去以后就别出来了,在寝室里等电话,一会儿我们来给你送吃的。”

“我刚才都跟承昊说过了别给我送,你没听见啊。”欧阳昭懿显得有些生气,“又不是没长腿,饿了我自己不会出来吃啊,真是的。”

一道白晃晃的闪电过后,接着便传来轰隆隆的雷响。

“快走吧,马上就要下雨了。”

“这丫什么人呢。走,承昊。”

“你也赶紧回去吧,晚上别出来,一个人不安全。”

“嗯,我知道。”欧阳昭懿微笑着点点头,看着溥承昊说,“明天早上记着叫我。”

“嗯。”

直到韩朋和溥承昊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拐角,欧阳昭懿才转身推车进了校门。没有了平日的喧闹,学校显得空旷了许多。而此刻,偌大的校园也只有她一个人,凉凉的风迎面吹来,在她的颈间留下了秋天的印迹。

奇怪,怎么连一点儿灯光也没有,到了跟前她才发现宿舍楼的大门紧锁,旁边挂着一块小黑板,她从车上下来向前探了探身,上面的字还隐约可辨:

通知

宿舍下午6:00锁门,请同学们注意,关好门窗。

宿管处9.30

怎么办呢?欧阳昭懿皱着眉靠在宿舍门上不停地咬嘴唇,又一道闪电,紧接着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地直往下砸。望着黑暗一点一点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她哆嗦了一下,慌忙骑上自行车逃也似的消失在夜幕里。

在学校门口的电话亭里,欧阳昭懿拨通了韩朋的电话,音乐重复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没人接,她刚要挂断,音乐突然停了。

“喂,韩朋,我是欧阳。怎么办呢,宿舍门锁着,学校不让住。我......”

“昭懿,我是承昊。你现在在哪呢,我去接你,你冷吗?”

“承昊?韩朋呢?”

“哦,他正在洗澡。你现在在哪,我去接你。”

欧阳昭懿听到电话里的声音颤颤的:“你怎么了?说话声音怎么这么颤。”

“哦,我正下楼呢。”

“哦......我在学校外面的电话亭里。”

“你在那儿等着,我一会就到。”

在街道两旁桔黄色灯光的掩映下,一道道雨线毫不吝啬地滋润着过往的车辆。又是一阵风吹过,欧阳昭懿紧紧地抱住肩膀,被雨淋透的衣服粘在身上,一点一点地挥发着她的体温。

借着灯光,溥承昊看见她一个人孤伶伶地站在路边的公用电话亭里瑟瑟发抖,心里不免一阵难过。他一踩油门,把车横着停在电话亭旁,伸手打开另一边的车门:“昭懿,快进来。”

“哦。”欧阳昭懿刚坐进车里,忽然想起自行车还在外面,脸上露出的惊喜也随即消失,“呀,自行车怎么办?”

“没事,你坐着,我有办法。”

欧阳昭懿坐在车里看着溥承昊淋着雨把自行车折叠起来放进后备箱。

“好大的雨啊!冷不冷?”溥承昊关上车门从后面的座位上拿过来一件外套递给欧阳昭懿,“给,穿上吧。”

“不用,我不冷。”欧阳昭懿摇头说。

“真的不冷?那我刚才怎么看见你在发抖,穿上吧,小心感冒。”

“我身上这么湿,那......穿脏了我可不给你洗。”

“放心吧,不让你洗。”溥承昊看上去很高兴,“你真有意思,怪不得文轩说你是一头可爱的小懒猪。”

“这个臭家伙,又说我坏话,看我怎么收拾她。”

“哎,你对女生也这么凶!”

“啊?你说什么?”欧阳昭懿眼睛直直地盯着溥承昊。

“我是说......”溥承昊一扭头,发现欧阳昭懿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呃......你在这儿等着,我去超市买点东西。”

“嗯。”看着溥承昊进了超市,欧阳昭懿这才收回视线,用手轻轻拨弄着系在后视镜后面的一串小风铃。不经意间,她发现镜子里的自己脸红红的。

不一会儿功夫,溥承昊就拎着一包东西从超市的旋转门里面出来了,不知在跟谁打电话。欧阳昭懿忙替他打开车门,只见他笑得很开心地挂了电话。她没问,只是沉默。

“是我爸。他问我国庆节想去哪儿玩。”

“哦”欧阳昭懿点点头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他打算带我去新疆旅游,不过......我还是想和韩朋你们一块儿去爬山摘石榴。”

“啊?”欧阳昭懿吃惊地看着他,“去旅游多好啊!看电视上说新疆有许多好地方,风景都很美,你为什么不去呢?爬山有什么好玩的,我们那儿的山又不高,上面除了树就是草,一点也不好看。”

“去旅游,什么时候都可以,只要有钱。不过”溥承昊看看坐在旁边的欧阳昭懿,“和韩朋你们两个在一起更开心。再说了,以后到了高三,一起出去玩的机会就更少了。”

韩朋刚打开电脑,门铃就响了。他赶紧去开门:“这么快就回来了。我才......”门开了,他看到两个人都淋得跟落汤鸡似的,“怎么淋成这样!是不是车顶让风刮跑了。”

“刮你个头。”溥承昊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韩朋,进屋换了鞋,又给欧阳昭懿拿了一双拖鞋让她换上,“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拿一身我的衣服。”说完跑到卧室里打开衣柜翻了一会儿,挑了一件橘黄色的T恤和运动裤。

“衣服可能有点大。”

“是肯定大。”韩朋过去打开浴室里的灯,“欧阳,进去洗澡吧。东西我都给你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