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情留马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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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我最高兴的一天

我和丑丫姐断交了,按当时的话说,就是谁也不理谁了。我想:可能是那时太小,不懂得事情太多。丑丫姐有自己的追求,我不应该看不起她。我和三哥好时,丑丫姐没少说我。后来看于莉和三哥好了,就和我很亲热。我倒不是因为她和二排长的事儿,就是觉得她太现实了。她说的话我听着很烦,她最爱说的就是:她要享受,她要过太太般的生活。另外,她的自私我也很反感。她看我不理她了,在一次去东方红时给我买了一双袜子。记得那天她给我袜子时的情景,她拿着袜子低着头向我走来,我假装没有看见她,依旧做我的事情。她走到我跟前说:“秋,我买了两双袜子,咱俩一人一双。”我抬头看了她一眼说:“我不要,你拿回去吧。”她看着我冷冷的面孔,把袜子放在我的铺上就走了。我拿起袜子走到她的铺边说:“拿人家的手短,穿人家的要脚短。”我把袜子放在她的铺上走了。事后于莉告诉我说:“排长,那天你把袜子给林士春以后,我看见她哭了。”我由于不懂事儿,做了让我懊悔一生的事儿。

一连下了两天雨,三个排在帐篷里学习了两天。第三天,天晴了,可是不能干活,依旧是放假。吃过早饭,大家好几天没有看见太阳了,都在大院里走着,看着连队周围新开起来的土地。一片黑黑的泥土,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一层薄雾,飘飘荡荡,很是壮观。球场因为很湿,不能拍球。所以,大家就是到处看着,谈论着各种话题。我看见连长站在连部的门口,我想起冯桂华的事儿,就向连长走去。连长看我向他走来,笑着老远就说:“三丫头,我接到场部的通知,地区农垦局要来考察。”我走到连长跟前说:“我知道。”连长很奇怪的问我说:“你个小丫头,咋会知道?”我说:“我不但知道,还知道我爸爸也要来了。”连长哈哈大笑着说:“对了,我忘了你是谁的女儿了。”我说:“连长,我找您是有别的事儿。”连长说:“我知道你有事儿。”我奇怪的看着连长说:“连长,我还没有说啊。”连长说:“我喝了你买的酒,当然知道了,而且,我还知道不是你的事儿。”我看着连长说:“连长,冯桂华和小武的事儿,您都知道了,您看,您能不能和农场的领导说说,把冯桂华调到农场去?”连长看着我说:“三丫头,这三个多月来,你总是在为别人的事儿操心。这回你爸爸来了,和你爸爸说,把你调走吧。”我是第一次从连长的嘴里听到的这么自私的话,当时,我很不理解的看着他没有回答。连长看我不吱声就说:“冯桂华的事儿,我不能特意去农场,哪天去农场时,我顺便和场长提提。我听连长答应了,我很高兴的走了。

我把连长说的话和冯桂华说了,她听了以后也很高兴。大家看天晴了,连里也没有啥安排,就都说要去东方红玩。大王由于拖拉机已修好,地太湿,不能靶地。就和我说;”排长,你也去吧?”我去过两次,一次是为吴晓曼,一次是为丑丫姐。但是,因为是去医院,对东方红没有好好的看看。大王一说,我也想去看看。可是,我一想到我的钱都借给冯桂华了,兜里没有钱去干啥?所以,我说:“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冯桂华好像看出我不去的原因,走过来说:“走吧,就是溜达,也不买啥,中午回来吃饭。”我听她说的也有道理,就跟着一大帮人去东方红了。人多,说说笑笑,没觉得咋地就到了东方红。这一次是去玩,所以,把心就放在了游览上了。看着坑洼不平的土道,看着到处都是平房的住宅。看着一溜简单构造的砖瓦式的局址,心想,这是一个新建的林业局。整个东方红就一个商店,我们一大帮人走了进去。大家都在买这买那的,我没钱就跟在后面看。冯桂华和我一样都把钱借给小武了,小武都邮给他家了。我俩觉着没意思,就不在商店里看了。走出商店看着东方红也觉的没啥意思,我俩商量了一下,决定往回走。走了没有多远,就听见大王在后面喊我:“排长,排长,你俩咋走了呢?”我等她走到跟前说:“没啥意思,还是回去吧。”大王说:“不行,我还要请你俩吃饭呢。”我说:“算了,等以后你当了师傅再请吧。”大王说:“那可不行,到那时都不知道上哪去了,我上哪找你们去呀?”我看她执意要请就和小冯说:“走,去吃。”我们三个在街里转着,一共就两家饭店。好像是商业口开的,服务员态度也不好。我们三个走进去没有人理我们,也没有吃饭的。大王憨着声音喊道:“服务员,我们要吃饭。”从后屋走出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看着我们三个说:“这才几点就要吃饭?等一会吧。”也不问我们要吃什么,也不理我们就回到后屋去了。大王很生气,就要和那个人吵。我说:“大王,别吵吵,在这坐一会也不错,也不饿就等一会吧。”

我们挨到中午了,先前那个女人又出来了,看我们三个还坐在那就说:“你们吃啥?”我们早都想好了,说要吃饺子。那个女的问我们吃多少就进去了。过了老半天,才端出三盘饺子。我吃着饺子,想起三哥每次上东方红都用饭盒给我带回去饺子。想到他也是这样坐在这里等着,也许,他自己根本就没吃,拿着走十几里地给我带回去。可是心里又想,三哥也真是,为啥就不等我呢?这么着急的选择了于莉。我一边吃着,一边想着三哥的事儿,心里很不是滋味。大王问说;“排长,好吃吗?”我说:“好吃,就是凉了。”她俩听了我的话很是奇怪,冯桂华看着我说:“哎,你在想啥呢,啥凉了?这还烫嘴呢。”我听她说完,才知道自己走神了。我笑着说:“我在想别的事儿,说错话了。”我们三个吃了一顿饺子,总共花了不到十元钱。走出饭店,我心里想没啥意思,还是回连队吧。她俩也同意,我们三个就顺着来路往回走。

八月份了,一早一晚有些凉意,中午的太阳还是火辣辣的。我们三个走着,说着,笑着,一路上溜溜达达就到了连队。我刚进帐篷里还没走到我的铺边,就有人敲我们的门。我转回身走到门口,推开门一看,是新提的一排长。我看着他问:“一排长,你找谁?”这个一排长说:“我还是想找你谈谈,你给我个面子咋样?”我说:“行,你进来吧。”他犹豫了一下进了帐篷,我说:“你随便坐吧。”他左右看了一下,当时,大王在,冯桂华在。还有几个老高三的大姐,都在屋里。他坐在一个女生的铺边,眼睛打量着我们的宿舍。我看他不说话就问他:“一排长,你不是有事儿吗?你说吧。”他说:“三排长,我知道,你和二排长都对我有看法,我也知道自己错在哪,我找你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多想。”冯桂华听到这就说:“你新官上任三把火,你烧你们排我们不管,可是,你的火烧的也太大了。”我看了小冯一眼,对她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不要说过分了。贺永生听小冯说出这样的话,显然有些难为情。说:“是,我也知道我错了,这不是我来给你们赔礼道歉了吗?”我听到这也觉得不该孤立他,就说:“一排长,你不要自责了,我倒是觉得你这样做挺好。虽然大家感觉紧张了,但是,找回了我们的士气,我们的朝气,也坚定了我们的意志。”他听我这样说很高兴,也很兴奋。就站了起来说:“我害怕你们都不理我了,在背后骂我。”我说:“不会,那样做多小人啊。”他听我说完哈哈的笑了说:“都说三排长是男人性格,我看还真是。”在这时,大王困了,想睡觉。看这个一排长还不走就说:“排长,我困了要睡觉,一会有事儿叫我。”她是说给一排长听的,一排长一听就说:“三排长,我回去了,有事儿我们互相联系,不要把我撇在一边。”说完走了出去。

大王说:“烦人,大中午的,都想睡一会,我不说还不走。”冯桂华说:“现在后悔了,怕咱们和二排联合起来晒他。。”我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何况他又没有做错什么。紧张点好,以后不要说他了。”大家听我这样说,就都不吱声了。去东方红的人陆陆续续的都回来了,大家都把买来的东西放在铺上。女孩子惯有的就是能吵吵,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买的啥?你问我,我问你的,烂成一锅粥。我啥也没买,躺在铺上想着心事儿。我想到爸爸要来了,能带来家里的一切情况。我真的很兴奋,一点也不想睡。想到连长说的话:让我和爸爸说,把我调走一事。我十分不解,为什么连长会这样跟我说?难道,连长也不想在这里了吗?这样的问题,对那时的我是很难让我理解的。下午没事儿,大家干啥的都有。篮球场上又响起乓乓拍球的声音,我走在大院里,看着这里的一切,想起毛主席说的:“农村是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大有作为的”。也想起我们常唱的一首歌曲‘革命战士最听党的话,哪里需要哪里去,哪里艰苦哪安家’望着开垦出来的土地,看着一百多个热血沸腾的伙伴。我觉得,我离不开这里,也离不开大家。我不会和我爸爸说,让我爸爸把我调走的话。

第二天,我们去给水稻追肥。三个排走着正步,唱着歌曲行进在,只有两个人才能走开的小路上。到了地头大家散开,把裤腿挽的高高的,脱掉解放鞋开始给水稻追肥。这时的水稻已经长得很高了,都在小腿以上,大家干得都很认真,没有一个人说出苦呀,累呀的话语。在新一排长的带领下,纪律加强了,热情高涨了,我记得那一天,是我这一生都不会忘记的,最高兴的一天。当我们下班走到连队的时候,我看见了我爸爸。我爸爸站在连部的门口,和高连长站在一起。我看见爸爸的眼睛在人群里收寻着,我知道爸爸在找我,我跑过去,在那一刻,我忘记了我是一个排长,我忘记了我是一个二十岁的大姑娘。我跑到爸爸跟前说:“爸,您真来了?”爸爸笑着说:“还行,好像还胖了,就是黑了。”高连长说:“你的女儿表现的不错,没让我操心,也没给你丢人。”我爸爸和高连长开玩笑说:“我咋听你的嗓门更大了,劲也更足了。”爸爸回过头和我说:“秋,你看爸爸拿啥来了?”我跟爸爸走进连部,爸爸从包里掏出一副乒乓球拍子,还有一盒子球递给我说:“你姐让我给你拿来的,她说,你乒乓球打的比她打的好。”我想起我在给姐姐的信里说过,在东方红买不到乒乓球拍子和球的事儿。我听爸爸说完,我笑了。爸爸又从包里掏出几本书说:“这是你妈让我给你拿来的,你妈说,秋就爱看书。”我接过这几本书看着《暴风骤雨》《艳阳天》《红旗插上大门岛》,还有一本是我最想买的,可是一直也没有把妈妈给的零用钱攒够。所以,一直也没有买上的《甲午风云》。我看着这本书,高兴坏了。

这时爸爸和高连长说:“老高,孩子就交给你了,我还有事儿,就不能在你这了。”我听爸爸要走了,心想我还有很多话没说呢,我就急了说:“爸,我妈咋样?家里都好吗?”爸爸看看我说:“都好,你妈也好,不要惦记家里。”爸爸刚要上汽车忽然像想起一件大事儿一样说:“秋,去把你丑丫姐叫来。”想了一下又说:“还有,你三哥一个,都叫来我看看。”我没有亲自去叫他俩,是让别人去叫的。爸爸走了,我看着汽车开的很远了,我才捧着书,还有乒乓球拍子回到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