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看清是连长一家,我的脑袋嗡的一下好像炸开了。我低着头跟在大伙的后面,假装没看见想偷偷的溜过去。事情远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连长的爱人一眼就看见了我。她冲进人群里一把就把我揪住了,而且嗓门特别大的说:“三丫头,你没看见我来了?等你多半天了。”我小声的说:“啊,是高婶啊,您啥时到的?”她说:“下午到的,来看看还认识吗?”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拽过他的儿子,嘴里还不停地说着:“过来,过来,几年没见了你俩?”我抬头看了看眼前这位曾经被我打了一弹弓的狗剩子,还真是出息了。一米八十多的个子,长了一张和连长一样的脸。穿了一身军装还真的很英俊。我没吱声的笑了笑。连长走过来说:“该吃饭了都回去吃饭吧,别在这站着了。”连长的爱人说:“三丫头黑了,看这手潸的,你妈看见不定咋心疼呢。”我想走开,可是她拽我的手始终没有松开。我看没有办法就说:“高婶,您刚来很累,好好休息吧,我要回宿舍洗洗。一会吃完饭去看您。”她说:“走,跟我们一块吃,我带来了好多好吃的,还有你妈让我给你捎来的。”我说:“我先回去洗洗,再去。”她一看也是,就把手松开了说:“好吧,你回去洗脸,洗完你自己过去,要不我还得去叫你。”她刚走没几步又说:“快点啊,我们可等你。”说心里话,我很讨厌连长的爱人,长的倒是很漂亮,就是太爱说了,而且很世故,老有一种瞧不起别人的眼光。所以,她每次去我们家我都躲着她。不和她直接对话,她说我啥,我也就是一笑回之。
回到排里大家都问我,大王说:“哎,排长,咋回事啊?连长的老婆对你那么熟啊?而且说话像你妈似地。”我说:“我们是邻居,挨的很近,我记事时她就上我们家找我妈玩。”我拿起洗脸盆正要去打水洗脸,就听冯桂华说:“没那么简单吧?”我看了她一眼说:“很复杂吗?啊?那么你说说让全排都听听。”我说完没理她径自去食堂打水,我走出帐篷看见三哥在他们二排的门口站着。我放下脸盆朝他走去,我没有想到他看见我向他走去,竟一转身回他们的帐篷里去了。我愣住了,我看见他进去了也就转回身拿起脸盆去食堂打水了。可这心里很不是滋味,我同情三哥,也很可怜他。我想过如果有一天三哥要和我说他爱我,我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他。尽管他缺了半只耳朵,我不会嫌弃他。他今天是怎么了?明明看见我是去找他的,为什么躲开了?我带着疑问来到食堂打了水就回到排里,大家知道我是翻脸无情的,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但是,谁也不敢说啥。
我洗完脸和大家说:“你们一会吃饭吧,我上连部吃去,看有啥好吃的,我给你们拿回来。”我说完走出帐篷往连部走去。到了连部一看,真热闹啊。团支书陈嘉民,副连长耿栋,还有卫生员都在。老远就听见连长的爱人大嗓门说话;“能不能来了,不能来我去叫去,官不大架子还不小。”她话音刚落我就出现在连部的门口,她看见我又笑着说:“你高叔说你不能来,我就急眼了。你不来我回去咋和你妈说呀?还有你爸准定会和我急眼。”我笑着说:“不会,高婶您不要多想。”她看人到齐了就和连长说:“开始吧,吃吧,还等啥呀?”她就把从家里带来的一样一样的往外拿,我看盘子不够又去食堂拿了几个。摆好了,食堂又给送来两个菜,一个是炒鸡蛋,一个是拌的黄瓜。我知道这是老师傅从马鞍山场部家里拿来的,看连长家里来人了特意做给连长的。大家坐好,拿起筷子准备吃了。连长的儿子上去就要拽鸡腿,手刚伸过去,连长的爱人一筷子打在他的手上说:“放那,叫你吃了吗?”说完拽下鸡腿送到我的面前,我说:“高婶谁吃不是吃啊,看您。”连长的爱人听我说完就哈哈的笑着说:“别看你哥比你大三岁,还在部队锻炼了五年。比你差远了。”我听她说完拿起鸡腿递给连长的儿子说:“狗剩哥,这个鸡腿给你吃吧,也算是我在五年前打你那一弹弓给你赔礼了。”他说了一句话我至今想起还是乐:“多亏你一弹弓,把我打到部队去,也多亏你一弹弓把我打入党了,没有你那一弹弓我没有今天。”我听的是稀里糊涂的,也不去问他,把鸡腿递给他我依旧吃我的,连长的爱人一看我把鸡腿给了她的儿子,又去拽另外的一条递给我。我接过这只鸡腿又递给了连长说:“连长,我们在家时您是高叔,来到这您是连长,可在我的心里像父亲,这条鸡腿该您吃。”连长说:“三丫头,我相信我的眼力,你不会错的。”连长和副连长还有团支书,他们几个喝酒。我说完那几句话就不在说啥,一个劲的在那吃。我吃饱了站起来说:“高叔高婶,我吃饱了要回去了。”连长的爱人一看就说她儿子:“你去送送秋,把你大爷大娘给小秋捎的东西帮她拿回去。”我说:“不用了,我自己拿回去吧。”我接过连长他儿子递过来的大包说:“高婶您好好休息,我走了。”我拎着包刚要走,连长的爱人说:“秋,你等一下,我这还有东西呢。”我站住了,等着看是啥东西。就在这时连长说:“你急啥,那是现在要办的事儿吗?”他爱人一听就停住了手对我笑了笑说:“秋,那你先回去吧。一会我去找你。”我说:“好。您休息吧,高婶。”我拎着包从连部出来,我习惯的往二排那面瞅了一眼。大家都刚吃完晚饭,都在大院里溜达,球场传来稀稀拉拉的拍球的声音。三哥一个人站在离球场很远的地方,好像在想什么事情。我回到排里,大家看我拿了一个大包,一下子把我围住了。大家都想看看我妈妈给我捎来了什么东西?我拿出一样是一个大罐头瓶子,里面是妈妈用肉炒的咸菜。我又掏出一个大饭盒,我打开一看,是满满的一下子红焖肉,香味一下子冲了出来。总之都是好吃的,我把饭盒拿在手里说:“同胞们,除了这饭盒里的东西,剩下的你们随便吃吧。”大家也就不客气,吃了起来。我拿着饭盒走出帐篷向二排走去,我要把这盒红焖肉送给三哥。我来到球场,看到三哥还站在那里,我向他走了过去。这次他看见我没有躲开,而是不停地在搓着两只手,一副很拘谨的神态。我不理会他,假装若无其事的走到他的跟前说:“三哥,我妈妈给我捎来东西了,这是一盒红焖肉,我不爱吃肉你吃吧。”他看了我一眼说:“秋,我想找你谈谈。”我把肉递给他说:“三哥,你要说啥,您就说吧。”他想了一下说:“我文化不高,说话怕你不爱听,”我说:“没事,你说吧。”我站那等了半天,他也不说。我没有办法就说:“三哥,你把破了的衣服拿给我,回头我给你补补,还有你要说啥就说,不要想的太多。再有你要和大家一起玩,打打篮球,不要总是自己躲的远远地。你要开朗,不要郁闷。这样对你自己不好。有啥事你就找我,我会帮助你的。”说完这些话我就回排里了。
回到排里我一看,天啊,我一大包吃的全被吃光。一大罐子咸菜都没剩,也是,这叫四十多人啊。大家看我回来了,都抢着说,我妈妈做的好吃。丑丫姐看我进来就走过来说:“秋,走,跟我去厕所。”我看她有话说就跟她走了出来。走到外面,她看看前后没人就对我说:“秋,你把一大盒红焖肉都给你三哥了,我知道你心里还是装着他。我们俩是从小的朋友,我的话你要听。”我看了她一眼说:“如果有一天,连里允许咱们谈恋爱,我选择的对象就是三哥。”她听我说完,像疯了一样冲到我面前,用她的两只手拼命地捶打着我的肩膀。一边打着我一边用哭腔说着:“秋,你真让我失望,你再说一遍,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我十分肯定的说:“丑丫姐,这是我很真实的想法。”我说完这句话看她的表情,丑丫姐听我说完一句话也没说,扭头就回帐篷里去了。
我在那站了几分钟,认真的想了一下刚才自己说的话。没错,我心里就是这样想的。从什么时候有的这种想法呢?我回忆了一下,是一排长走了以后,我肯定下来以后就往排里走去。在走到帐篷门口时,我看见连长的爱人和她儿子站在那好像是在等我,我慢悠悠的走过去。走到他们跟前我说:“高婶,您不躺一会啊,坐了十多个小时的火车多累呀。”她大着嗓门和我说:“三丫头,我来了,你也不陪我到处走走,看看。”我说:“高婶,这块有啥看的?一片大草原。”她说:“走,陪我走走。”我说:“好吧,您不累我们就走走。”她儿子一个,我们三个人顺着我们上工的那条路溜达起来。走了一段就停下了,高婶说:“秋啊,我知道,你从小和我们家你哥打出仇了,你从小就不爱搭理他。对他的事你也不打听,也不问。”我说:“高婶,他是您的儿子,有您和高叔关心就够了。还要邻居来帮忙关心啊。”我说完为自己说的话忍不住笑了。我在和高婶说话时,他儿子就在草地上走来走去的。他知道我很讨厌他,也不敢和我说话。就一个人溜边,不时的采一朵花放在鼻子下面闻闻。高婶听我说完,自我解嘲的说:“我,我是说你们都这么大了,就别记小时候那点仇了。”我说:“高婶,您放心,我不会记仇的。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能像小时候那么不懂事儿啊。”她听我说完哈哈的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说:“我就说嘛,秋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你哥还不相信。”“来,快过来,狗剩。”我听她叫狗剩,我想起小时候我和他打架的事。他说狗爱吃我,把我送给狗吃了得了。我生气就不管什么东西拿起就往他头上打,他也是被我打怵了,不敢去我们家玩。想到这我看挺尴尬的,就笑着说:“高婶,我们都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您呢,就不要操心了。”这时候,她的宝贝儿子走过来说:“秋,说真的,我挺害怕你,你不但嘴厉害,手也狠。”我笑着说:“哥,”这是我长这么大,和他家二十年的邻居我是第一次叫他哥。我接着说:“听高叔说你安排在县武装部了,这个工作不错。”他说:“我刚回来,来看看我爸回去就上班。”我说:“啊,你比以前出息了,不但个子长高了,也懂事儿了。”高婶看我们俩说话了,特别高兴,光在一边笑。我看天很晚了就说:“高婶,要黑天了我们回去吧。”她听我说就从兜里掏出一打钱要递给我,我忙问她说:“高婶,这是谁的钱啊?”她笑着说:“秋,这次来没给你买啥,这五十元钱你拿着买点啥。”我一听是这么一回事赶忙说:“高婶,我有钱,我们吃饭不花钱。衣服来时我妈都给我做了好几件,也不用买,这钱我不要。”她看我坚持不要也就没有办法了,她把钱放进兜里说:“我和你哥明天再呆一天,后天就回去了。你有啥事儿和我说,我回去告诉你妈。”我说:“高婶,我们在这挺好。您回去和我妈说让她放心,别惦记我。”说到这她忽然想起来和我说:“我来时你爸爸去省里开会没在家,你妈在家做棉衣服,说过几天给你邮来。”我们一边说着一边往回走,快走到连队时,她突然拽着我的手说:“秋,你厉害是厉害,可是你的心很善良。你从小我就看出来了,我知道你眼眶高,看不上你哥。”我笑着说:“高婶,我们连里有规定,不允许谈恋爱。我呢,也就不考虑这个问题,何况我的岁数还小。”她听我说到这就骂起连长来说:“都是这个老王八犊子的事,看我一会不骂死他的。”我笑着说:“高婶,这不是我高叔的事儿。你想啊,我们刚来,大家搞对象结婚。没有房子,住哪啊。”这个高婶一米六十多的个子,四方脸大眼睛。短头发,说起话来有一股风风火火的架势。和连长一样大嗓门,爱吵吧火的。总爱瞧不起人,还喜欢笑话人。更主要的是她老是自以为是的一副面孔,所以我对她的印象不好。我们走到连部门口的时候我说:“高婶,您回去休息吧,我也要回去睡觉了。”她松开我的手说:“好吧,你明天还要干活,就早点睡觉吧。”我看她进了连部,我就回到排里,我一进帐篷看见大家都在说我呢,看我进来都不吱声了。我心里有数也不去理会,心想反正我是不会跟连长的儿子的,你们爱咋说就咋说吧。可看见大家都不说话,我就说:“都咋了?吃了我的东西还有理了,还不搭理我了。”大家让我一说,马上就活跃起来。大王说:“排长,你妈妈炒的咸菜里边肉都比咸菜多,光吃肉了没有几块咸菜。”杨柳说:“你妈妈做的酥饼放的糖太多了,都粘嗓子。”我说:“我连啥味都没嚐着,还在那说呢。”大家听我一说,全都哈哈大笑起来。我看了一眼丑丫姐,就她没笑。我知道她为啥生我的气,我想以后再和她解释吧。现在她在气头上我说啥也是没有用的,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