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鹰教昨夜遭袭一事,在有心人的特意传播下,迅速席卷过整个黄石小城,短短大半天时间,几乎人尽皆知。
“哎,听说了吗?昨天晚上有人潜入天鹰教在城东的据点,杀了天鹰教朱雀坛属下的一个舵主,然后毫发无伤地一走了之,天鹰教竟然只看到那人的一个背影!”路人甲对身侧并肩而走的同伴路人乙说道。
“哦,是吗?不过,据我所知,那人杀的不是朱雀坛属下的舵主,也不是一个,而是连杀玄武坛属下两个舵主,然后在追出来的殷野王眼皮底下,逃逸而去。”路人乙先是惊疑出声,然后道出自己所知的消息。
“连杀两个舵主?还在殷野王眼皮底下逃走?真的假的?你哪听来的?”路人甲立刻对路人乙的消息表示怀疑。
“千真万确。昨天晚上,我一个朋友正好在那附近,这些是他亲眼所见,你说是真是假?”路人乙断然表示自己的消息准确,然后道出证据。
“哦,原来如此。既然这些是你的一个朋友亲眼所见,那自然是真的。我说兄弟,你那位朋友当时有没有看清那人的长相?”路人甲立即赔笑,然后问出最关键也是最有兴趣的问题。
“这个……”路人乙顿时有些语塞,显然他口中的那个朋友是他自己杜撰出来的,只是为了加强自己消息的可信度,不过这人极是机灵,眼珠微微一转,接声道:“我那个朋友当时离得有些远,而且还是黑咕隆咚的夜里,所以没看清那人的具体长相。不过呢,他大概看到了那人的轮廓,哎,你知道那人的长相像谁吗?”
“谁?”路人甲当即露出极感兴趣的神情,急声问道。
路人乙见路人甲如此神情,却是抬起右手轻轻摩挲着下颚,摆出一副吊人胃口的欠扁模样,眼角却是不时瞥向身侧的路人甲;而路人甲见路人乙如此模样,虽然知道他是在故意吊自己胃口,但还是连连赔笑道:“我说大哥,你还是告诉小弟吧,不然小弟以后会坐卧难安、食之无味了。”
见路人甲如此谦逊的姿态,路人乙也不再故意吊他胃口,右手不再摩挲下颚,竖起食指作噤声状,双眼又小心地看了看四周,示意路人甲附耳上来。
路人甲依从附耳上去,路人乙这才低声在其耳边道:“那人是,青城派凌风!”
“啊!真的是他!”路人甲惊呼出声,虽然心下早有猜,但亲耳听到路人乙说行刺的那人是青城派凌风,还是心下一震,大吃一惊。
“当然了,这江湖上除了他,还有谁跟天鹰教有那么大仇怨,还胆敢主动找上门去挑人场子!”路人乙一脸佩服地赞叹道。
“嗯,这倒是。这个家伙不是一般的大胆,先是在天鹰教、谢逊等一众NPC高手的眼皮底下,夺得屠龙刀而去;现在又在实力有着巨大悬殊的情况下,还敢主动找上门去挑天鹰教场子!这样的胆气,真是令人感到叹服!”路人甲亦是一脸佩服地感叹道。
“是啊,这个家伙日后定非池中之物!他的行举,根本不能以常理度之,简直是个……嗯,疯子!一个头脑清醒的疯子!”路人乙神色复杂地评价道,脸上有着艳羡,有着佩服,还有几分隐藏的惊惧。
“日后如何先不管,不知道他能不能躲过眼下这一劫?毕竟,他惹的可不单单是天鹰教,天鹰教只是面子问题,还不至于闹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关键是,还有一个‘金毛狮王’,谢逊当时可是扬言就算追杀到天涯海角,也誓要从他手中夺得屠龙刀,这可是至死方休的大难题。”路人甲颇有几分幸灾乐祸地道。
“难说啊……”路人乙叹道,神色依旧复杂,看来对凌风倒是颇为几分好感。
同一时间,无论是大街小巷,还是客栈酒楼,都有人议论着昨夜天鹰教遭袭一事,众人很自然地都想到了凌风的身上,话题也开始围绕着凌风的生死而转。更离谱的是,在一些茶楼之中,还有说书先生将这事稍加改编,编为一段精彩绝伦的刺杀故事,在茶楼内肆意说讲。
城东天鹰教作为据点的院落内,坐在正厅主座上的殷野王听着躬身垂手站在堂下的属下汇报着所搜集到的消息,本就因为昨夜在自家门口遭袭而损失一名好手而大为恼火的他,此时听到属下汇报说城内大街小巷尽在议论此事,而且越传越离谱,最后竟将行刺的那人说成来无影去无踪,连杀数名天鹰教好手,然后毫毛无损地从容退去。
“凌风……”殷野王自然也想到了凌风的身上,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间生生挤出这两个字,脸色阴沉狰狞,眼神凶光烁烁,胸中怒火万丈,近乎于咆哮地怒喝道:“该死的小贼,欺人太甚!”
随着殷野王的怒声咆哮,右手成爪猛然向旁边的檀木桌狠狠抓下,只听“噗哧”一声,坚如铁石的利爪干脆地从那厚达近两寸的实木桌面贯穿而过,余力震荡之下,在爪形边缘处“喀嚓”声四起,一张数尺见方的方桌顿时破碎成片散落于地上。
“王洛林,说书的那个茶楼,在哪?”殷野王怒火难抑地咬牙向躬身垂手站在堂下的灰衣大汉问道。
“回堂主,在城北,一品香茶楼。”那个叫王洛林的灰衣大汉战战兢兢地躬身应声道。此人正是昔日玄武坛白龟寿属下的那个王舵主,也是现在玄武坛的执掌人。
“好,我倒要听听那些穷酸们,到底是怎么把昨晚的事编成故事来说的!哼!”殷野王怒哼道,当即起身带头出得大厅,快步向外而去。
不片刻,殷野王就带着一众十数名手下气势汹汹地来到城北一品香茶楼。
正在此刻,斜对面不远处的酒楼内亦摇摇晃晃地走出一个满身酒气的白面书生,身着一身淡青色文士服,头上的儒生帽却是不歪不正的斜戴着,腰间还斜挂着一柄看起来不错的精美连鞘长剑,醉眼朦胧,本就走得跌跌撞撞,还时不时打个酒嗝,使得身形更加踉跄,随时都有倒地不起的可能。
不偏不倚的是,路人见气势汹汹的殷野王一行人都避之不及,这走起路来跌跌撞撞的白面书生却是踉跄着直奔茶楼方向走去,似乎也要进入茶楼,只不知是要喝茶醒酒还是醉后辨不清方向乱走,更不知他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
“穷酸酒鬼,给大爷们让开!”见白面书生竟跌跌撞撞地在门口晃荡,刚好挡住了自己一行人的去路,跟在殷野王身侧的王洛林立时上前喝道,眼内满是鄙夷之色,右手不耐烦地拉向白面书生腰际。
白面书生顿时噔噔连退几大步,一下子撞在门侧的一根柱子上,冲着王洛林不清不楚地嘟嚷道:“尔……尔等……是何……何人?”话没说完,身体就靠着柱子像一滩泥般软软地滑倒在地,嘴下还在低声嘟嚷着,只是无人能听清他在说什么。
不理软倒在地的白面书生,殷野王一行人已是鱼贯而入,在最后的王洛林厌恶地看了一眼如一滩烂泥般的白面书生,低声骂道:“臭穷酸!”这才转身向茶楼内走去。
只见王洛林刚刚转过身去,软倒在地上如一滩烂泥般的白面书生突然抬起头来,眼眸内厉芒一闪而逝,哪还有半丝刚才的醉意朦胧,右手悄无声息地抽出腰间长剑,一弹身化为一道黑影,寒光凛冽的剑尖如蟒蛇出洞一般疾速噬咬向王洛林后颈。
听到身后的异响,王洛林的第一反应就是向左侧疾速弹步闪身,欲避开身后这猝然一击。不过,只是闪避了三尺许,便感觉到脖颈间突然一凉一痛,刹那后却又失去了所有感觉,竟看到了自己无头的尸体倾斜喷出一道冲天血柱,然后倒在血泊里。
原来是白面书生见王洛林侧身避开了自己刺向后颈的一剑,剑势一转,紧随着向左下方斜斩而去,当即一剑干脆利落地斩下了王洛林的项上人头。
刚才先一步进入茶楼的殷野王一行人,突然听到身后门口处的异响,条件反射地尽皆转身看去,入眼处,却是看到如此血腥的一幕,一个个顿时震在当场,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茶楼大厅、街道上的一众人看到这突如其来的血腥一幕,亦是一个个震惊当场,保持着那一刹那的姿势一动不动,神色愕然、惊惧地看着茶楼门口处那个手握着犹在滴血不止的长剑、卓然立在血泊旁的白面书生。
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白面书生,前一瞬还是如一滩烂泥般醉倒在地,连动弹一下都很是费劲,转瞬之间却一剑干脆利落地斩下了一个江湖好手的项上人头,手中长剑还在滴血不止,这样的视觉反差给人心灵上的震撼实在是无与伦比,令人感到胸口压抑,几欲窒息。
染血的脸庞,滴血的剑锋,有如从幽冥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魔;傲然的嘴角,卓然的身姿,却又若自云外天堂上下凡尘的天使。如此形象气韵,似神似魔,非神非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