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第二道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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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善为道者之圣妃韩暄

古之善为道者,非以明民,将以愚之。民之难治,以其多智。故以智治国国之贼,以不智治国国之福。次两者亦稽式。常知稽式,是谓玄德。玄德深矣远矣,与物反矣,乃至大顺。

——《道德经·善为道者》

尘麓的深处,是韩暄隐居的住所。

这里远离道纪的喧嚣,的确是一处避世的好地方。上一次的离别之后,韩暄就进入这里,宣布不再见任何人。

封凌再一次来到这里,却是感慨万千,韩暄告诉自己,没有冲夷之境,是没有资格来到这里的。就连封越离,也是冲夷之境之后,才逐渐的了解尘麓,道纪最神秘的势力。

韩暄的实力,其实不过是大希之境的圆满之境,封越离也说过,韩暄的实力,正在逐渐的退化。精神寄托一旦出现变故,就会直接影响到韩暄,致使韩暄的修为出现退化之状。

封凌现在已经很是明白这点,韩暄的心,在叶落归根四大长老确定封凌是圣主脱胎换骨的寄体之后,心就死了一半,但是内心深处还有种对于封凌身体之中圣主的期望。

但是韩暄也知道,长老不可能让她实现那个愿望,她也不敢轻举妄动,一旦破坏圣主的计划,那么她就是那个千古罪人,不仅得不到圣主的宽恕,而且她深信,圣主会亲手将她埋葬。

现在封凌来求见她,就代表着圣主的计划已经成功,他不再会回来,将以封凌的身份新生。

封凌就是圣主,但是韩暄心中的圣主,却不是封凌。韩暄虽然是圣妃,但是却没有权力,第一道纪的实权,完全掌握在长老们的身上,就连韩暄的性命,也牢牢掌握在长老们的手中,一旦韩暄失去第一道纪长老们的支持,那么她将会再一次的回到死亡的状态。

竹叶沙沙作响,尘麓的地点,就是选择在一片片的变种竹林之中,静坐在其中,就能感受到到一种格外的宁静。封凌穿梭在其中,很快的便寻找到了韩暄的所在。

见到韩暄的同时,封凌心中又升起了另外一种奇怪的感觉。明明韩暄就坐在那边,背对着自己,但是封凌中有种雾里看花终隔一层的感觉,也见过韩暄几次,前几次是因为修为的关系看不透,但是这一次,封凌的感觉竟然更加的模糊,静坐在那里的韩暄,给了封凌一种‘无’的感觉,封凌越是想看清楚,竟然就越模糊。

这不得不让封凌有种不服输的感觉,现在的自己可是冲夷之境的境界,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封凌伸出手掌,源尘之力挥洒出来,净化着四周的一切。封凌心中的猜测,肯定是韩暄在四周不下了什么禁制。源尘之力所过之处,翠竹一片片的倒下,然而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模糊,始终是模糊。

“怎么会?”封凌心中的疑虑更浓了。

“你终于还是来了!”韩暄的声音还是没有变,一样的带着一种很‘清’的感觉,但是封凌却没有感受到一丝生气。

乍然之下,封凌已经想清楚了其中的关键,不由哑然失笑,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些根本就是韩暄自己内心世界的表现,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完全是自己多虑了。

如果韩暄不开口,封凌还会沉浸在其中,但是一开口被露出了破绽。

“可惜了,你的愿望,终究不能实现!”封凌表示很理解韩暄的感受,经历过了这么多的事情,封凌已经会站在对方的角度上去想事情。

“是啊。”韩暄发出一声感慨,转过身来看着封凌:“我的复活,原本就只是带着期望而生,长老们看中了我这点,知道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寻找圣主,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我只是长老们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

封凌沉默,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甚至是你,作为第一道纪的圣主,该做的,也只不过是一个作为圣主该履行的责任,我们都是身不由己,却始终在命运的玩弄之下苦苦挣扎。”韩暄迈着轻盈的脚步,走到了封凌面前,直盯这封凌,看得封凌都有点不自然。

“韩麓主,我这次来,是来问一下你,我是否可以进入第一道纪,因为有些事情,我必须去了解。”封凌发觉韩暄的目光之中,竟然带着一种穿透力,可以直接看到自己内心的最深处。

“你都来了,我还能拒绝么?”韩暄幽幽说道。

封凌心中一喜,看来这一次,不用动手,就能完成心愿了。

“想要进入第一道纪,并不是难事。你现在身怀第一圣主的胎骨,四大长老也认定你就是解救道纪危机的人,所以,进入第一道纪,没有任何问题。你是圣主,不需要经过我的同意。”

韩暄的口气,已经逐渐的转变成冷漠,刚才还好好的,封凌只能吃了个小鳖,很明显的,她不想封凌谈论这个话题。

“那么韩麓主,你……”封凌刚想转移话题的时候,韩暄再次开口了。

“封凌,有些话,我可以刻你说么?”

封凌心中怪异的感觉,再度升起,不同于刚才的那种没有把握,那种感觉,封凌还可以凭着境界之力驱除,现在的这种怪异,却让封凌无从下手。

“当然可以,韩麓主有什么话,直说无妨。”封凌只好说道。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韩暄顿了顿,似乎在整理自己的思绪:“封凌,自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父亲带你来这里,那个时候,我就有了很不好的预感,但是寻找圣主的念头占据了上风,那一次,我帮你查探过后,就断定你不是圣主。所以对你也就没有什么年头,但是在那一刻,我所有的一切,都被你父亲看穿,也就是说,我们尘麓,因为你的进入,已经悄然的发生了变化。”

封凌静静的听着,知道韩暄还有话要说。

“进入第一道纪之后,我竟然机缘巧合的,找到了圣主的骸骨,那一次,你知道我有多么的欣喜么?”韩暄盯着封凌,却不是要求封凌回答,“可惜,随之而来的,四大长老片刻之间就击碎了我的梦想,他们都说,你才是圣主。也就是那个时候,我明白了,我千辛万苦寻找的圣主,竟然已经舍弃了我,舍弃了自己的肉体,就为了那一丝遥不可及的希望。”

“你知道那个时候,我是怎么想的么?”韩暄又问道,这一次,封凌点了点头。

韩暄顿时给予封凌一个微笑:“谢谢你。”

“其实在那之后,四大长老就知道了我的心思,暗中找过我,希望我不要干涉你,否则他们是不会容许我继续活下去的。那个时候,因为圣主的道胎还没有绝灭,我心中还带着一丝希望,所以只有宣布闭关不出,也只为等待,你的到来。”

韩暄轻轻的嘘出口气,如释重负:“终于,你来了,我等待的,也终于有了结果,再也不敢有任何奢望了。”

封凌闻言,心中顿时生出一种不忍,心中沉甸甸的,无形的压力涌上来,感觉自己这次来尘麓,似乎是来错了一般。

韩暄似乎能够感受到封凌的这种感觉,温言道:“你不必感到伤怀,你本来就不是圣主,不必要对我有所愧疚。这是我自己的命,与你无关。”虽然韩暄尽量制止自己的激动,但是还是不经意的透露出来。

苦苦守候的一切,都已成空。此刻的韩暄,已经心死如灰。

封凌已经渐渐的感到了不妙,如果是用武力强行进入第一道纪,那么封凌还不至于这么狼狈,但是现在,韩暄的这些话,却比冲夷之境的力量还要厉害,封凌已经招架不住。

“原本,我应该恨你的,是你剥夺了圣主唯一生存下去的可能。但是,我的心中,却竟然只有一种解脱的感觉。我也没有别的愿望了,只能选择和圣主一样,希望你能得偿所愿。”

封凌报以微笑,目露感激。

能够被理解,封凌心中十分的欣慰。

“第一道纪早已经打开,你能进入到这里,馨玥自会带你进去,以后,道纪所有的一切,就都和我无关了。”韩暄说完,转过身去。

封凌突然有种错觉,内心之中,突然升起了一种不可言喻的感觉,仿佛时间一下子回到了第一道纪之前。

眼看韩暄转身,封凌竟然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将韩暄带进了自己的怀中,封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明自己不是这么想的,那一瞬间,自己仿佛被别人控制了一般,身体不受意识的支配。

韩暄措不及防之下被封凌搂住,顿时眉毛一掀,就要发作。封凌却鬼使神差的在韩暄的耳边说了一句:“圣妃!”

韩暄顿时浑身剧震,被电击般定在那里。

封凌更是俯下身去,再次说道:“小暄!”

小暄!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仿佛有着无穷的魔力一般,穿透韩暄的心防,让韩暄提不起一丝的力气,心中顿时也产生了一种怪异的感觉。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韩暄已经记不清楚,那个时候,圣主也是这样抱着自己的,在自己耳边说话。韩暄突然之间有种释怀的感觉,干脆就这样呆在封凌的怀中,闻着这个圣主以后,再没有闻过气味。

此刻,韩暄已经不去想其它,就把封凌当做圣主吧,好好的感受一回。

小暄!那是圣主给予自己的称呼。别人都尊称她为圣妃的。

而封凌也感到荒诞无比,明明不是自己的思想,却又这样做了,心中只能归结于身体之中圣主的意识觉醒了吧。封凌没有拒绝这种情况,他早已经知道,韩暄身体之中生机已灭,这一次,自己来见她的开始,韩暄其实就已经做了决定。

一个将死之人,还是给她最大的安慰吧。

封凌带着这样的想法,抱紧了韩暄。

韩暄面带微笑,偎依在封凌的怀中,眼中露出满足的神色,封凌给予的,已经超过了韩暄需求的。

做人,不能贪恋太多。韩暄暗自咬牙,一把掐断了这么多年来,一直维系她生命的神念……

封凌静静的呆立着,感受着怀中韩暄的身体逐渐的冰冷。

在封凌的身后,宁馨玥泪流双颊,不断滑落,眼神却和韩暄一样,嘴角也带着一丝微笑。

师父在这一刻,离开了自己。不过已经满足了,封凌给了师父她想要的,原以为,师父会带着遗憾而去的,现在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