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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59、跑错地儿了

官兵征剿楚庄的消息,很快传遍福宁州,恐慌开始蔓延。

其实,福宁州这近二十万流民,都是饱受疾苦、濒临覆灭的一族,这天下是谁的,又有什么关系?升斗小民无非照常赋税,苟且偷安罢了,可窝囊的是,自己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处桃源地,偏偏危如累卵了,难道又得丢弃现在的田地、家所,举家去面对外面未卜的前途?焉知那不是投入更深的渊泽中?

童生们四处奔波,但心理宣传收获不大,广大百姓心头仍止不住嘀咕,楚峰崛起只有短短时日,他的霸权好比建立在浮沙之上,随时有没顶可能,虽然现在楚军拒敌于门外,也没有强拉民壮上战场当炮灰,但他们终归对抗的是大明正统,天下至尊,小小的福宁州,拿什么去相抗衡?

后来的流民在打小九九,老营与有血性的近日万名后备兵员,则要求加入楚军,共拒外敌,他们都是眼见楚庄军力强大的,对于战胜明军有着充足信心,至于造反罪名,对他们来说早就不算个事儿了,相反,明军入侵才是动了大伙的根本利益,为保全安身立命之所,抗争是必然的。

天启年之后,大明子民对于朝廷的忠心和诚节,已经到了淡漠、可有可无的状态,百姓只知有地方豪强,而不知有天子之家,可叹啊。

众人的要求,李莫如没有答应,楚庄现在的战况,还不至于要募兵,何况他和萧满山、童令三支队伍,还没接战过呢。

现在战况胶着,双方不输不赢,没有太大变化。

长溪州城外的明军水师,弹药耗尽,傍晚便退去了,唯独鸡公岛临近罗源县,补给方便,明军战船轮番回去装弹药,不见底似的炮轰,打得叶星一方蹩头闷脑,还好,明军这次来,不是真个想建功立业,就纯粹敷衍,按照明军惯例,塘报往上一呈,大抵是歼贼千余,不日克取云云。

是夜,李莫如、付良机、孟常三大巨头在长溪州城会面。

李莫如刀不离身,铠甲一路哐当哐当响至大堂,孟常头发乱糟糟的,一看就是没空梳理,付良机双眼熬得通红,看来也是两日没睡。

屁股还未坐定,李莫如便问:“付先生可有什么新敌情?”

付良机摇摇头:“外围都是明军,探子只能窥个大概,和你们看到的差不多,倒是福建南部有些变化,龚一在麻姑墩,与前来拦截的官兵激战,毙镇抚陈应龙、守备徐必登、所百户王道垣、哨官陶志学等,官军大败,如今,义军已攻占了新城,如今已聚集暴民千余人。”

李莫如心头一亮:“谁说这不是有利于咱们的军情?龚一闹得越大,官兵就越无暇顾及多方,势必要分兵应对,就能减少我福宁州所受的压力,何须出兵击退?!只要僵持着,官兵粮草不继,再加上久克无功、军心懈怠,自然会退去。”

付良机深以为然:“也是......孟常你呢?看你愁眉不展,民事方面可是出了什么篓子?”

孟常苦笑道:“还不是为了安抚民心在焦头烂额,这二十万流民,可是少爷将来发展的根基,散乱不得,我拜托李大哥你,务必出去杀一场必胜的仗,只要大捷一传开,到时不用我操劳,民心平矣~。”

李莫如和付良机面面相对。“使得!!说一千道一万,也不及事实动人心!”

付良机拍拍孟常肩膀:“小子,长能耐了。”

孟常往南面拱拱手,正颜道:“小子不敢居功,少爷曾教诲,言,战争是政治的延续,如前我不过是照本宣科罢了。”

李莫如纳闷:“战争是政治的延续?何解?”

这么后现代的话,恐怕也就楚峰能信手拈来,别人听着都一头雾水。

孟常敬服道:“任何战争,也只是为了达到某种政治手段,好比当下,楚军虽然没有打输,但坚守胜利和主动出击,都会在福宁百姓中,产生不同影响,当下,咱们要给百姓看到希望,即便是欺骗。”

李莫如狠拍了记大腿:“好!反正闹将起来,就不怕大了去,来啊。”

“在!”门口卫兵应命。

“传我口令给杜亥、童令.......”

“报~!!”一声湫厉叫喊声,打断了李莫如的话,接着一名衣冠不整的人踉跄奔入大堂,后头还追来一群护卫,显然他没通报就闯进来了。

付良机认得自己手下探子,忙挥挥手,斥退护卫。

李莫如脸色遽黑:“慌什么?!明军攻破我方某道防线了?!”

“不是......”探子吁喘两口气,急促道:“泉州.......少爷在泉州遭官兵围捕,据围观民众透露,少爷身负重伤,下落不明!”

“什么?!”李莫如、孟常和付良机轰地起身,表情俱现惊惧。少爷是福宁州的顶梁柱,楚军的主心骨,摄御着楚庄内外的军政平衡,他若有什么三长两短,眼前一切将四分五裂,所有努力都如泡影昙花。

“来人!飞马传召战飞!”李莫如六神无主道:“.......还有,封锁少爷的消息!不能乱......这个时候千万不能乱......”

“是!”

........

楚峰三人匍卧于旮旯后,气喘吁吁,亡命两天一夜,被人撅着屁股跑,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欠奉,兼之失血脱力,身子骨乏软,累得慌。现在虽然暂时安全,不过葫芦城区地方不大,明军迟早会找来,只能苟延一时。

周遭多数是大宅院,迥拔的院墙高达两丈,小巷夹在其中,显得尤为紧隘,也很难藏人。

明军的包围圈不断收缩,能够变更策略的机会,恐怕就只此一次了。

“分头走吧。”

“少爷!”潘士元、徐芳异口同声诧道。

楚峰晃晃脑袋,驱散那股晕厥感:“我的目标太大,只会牵连你们遭受无妄之灾。”

徐芳翻身跪地,惶恐道:“少爷何出此言?属下等身为亲卫,本就以少爷安危为己任,属下无用,但总还能替少爷阻拦一下明军脚步,说‘牵连’......未免生份了。”

潘士元沉声道:“少爷不必多说,我等不会独自离去的。”

楚峰叹了口气,从一开始就追随自己的尧山五十亲卫,有些默默无闻者,甚至还不知道对方名字,他们无一不是忠肝赤胆、勇猛无畏,为了自己的理想和功业,死一个,少一个,如今呆在身边的,仅剩两人,痛心啊~。

这时,远方再度传来喧嚣噪杂,明显是冲自己来的。

三人看看地底一路淌下的血迹,情知露馅,无奈,拖着疲惫继续逃亡。

巷子尽头,是一条穿游于郡城南北的内河,河道不深,能够涉水而行。

“走河道!”

潘、徐二卫自然惟楚峰马首是瞻。

即便在南方,早春的河水仍很冰冷,楚峰打了个激灵,终于稍稍驱去嵌在骨子里的困乏,不行了,失血过多,必须找个地方疗疗伤,否则不用明军围歼,自己等人就要先挂掉。

河道两岸是几处大户人家的宅墙,恰恰掩住水道中三人的行踪,不经意地,楚峰发现墙边有个出水口,这种设置很常见,南方建筑以得水为贵,豪门富户们多半喜欢依山傍水,并引用外河水系,贯通宅中池塘,装修庭院景致。

看到那锈蚀斑斑,不甚牢靠的水道铁栏,楚峰猝然住脚:“外头兵荒马乱,咱们进去暂避。”

潘、徐点点头,上前使劲掰扯铁栏,片刻,便弄出个一人宽的通道。

三人顺水道悄然潜入大宅院,庭院中静悄悄的,估计是处小偏院,人丁不旺。

楚峰示意二人隐于灌丛中待命,自己前行摸探情况。

水道通达的地方是一片荷塘,滀水清清,平静得宛如镜面,池畔有栋翠楼,门楣上有书:留香园。楼旁花光柳影,小桥流水,幽曲小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好不别致,然而这都展示出太多的秀气,不象是男主人的居地。

庭院内地势阔朗,除了一栋房子,再无别的居所,显然不是什么藏身的好地方。楚峰摸到小楼前,正琢磨着要不要挟持屋主,暂时躲躲风头,忽然,庭院外,远远就响起女子匆遽的娇莺声。

“小姐、小姐......”

楚峰暗叫不妙,贼也似的打开偏房房门,快速闪了进去。

屋里氤气漫漫,云烟渺渺,仔细一看,呃!眼前情景,顿时让楚峰心脏提到了嗓子眼。朱红大木桶中,有道女子窈窕的背影,一袭湿漉漉的乌黑青丝,也难掩她的玲珑曼妙。

晕死,这是女人澡房......

听到动静,女子脱兔似的遽然转身。

这是位少女,豆蔻年华,瓜子脸,肌肤好似凝脂,粉雕玉琢一般,站在蒸腾的水雾中,就宛如诗画中的人儿,水汪汪的眼睛,特别明动精灵,然而此时却惊惧瞪着,也是,谁愿意洗澡被人偷看呀,何况还是个浑身散发下水道气味的臭男人。

少女下意识地檀口大张,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