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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55、成长

砰~

一声巨响,把床榻上和衣而睡的叶星,震得一骨碌爬起来。“哪个混账家伙走火了?!”

此时,门板被人哐当无理撞开,只见门外士兵匆遽奔入。“叶千总,来了十条官船,正炮轰我鸡公屿!”

吓!叶星打了个灵激,整个人完全清醒过来。尽管大明的情报拖沓、迟滞,该来的,终归是要来的。

叶星急忙抄刀往外奔,这些天一直奉楚峰之命,在鸡公屿上督建炮台,窝憋在这孤零零的岛上,委实闷得慌,这回可好,有事干了。“怎么不提前禀报军情!”

“回千总,起初卫兵都以为对方是商船。”宁德这段时间开放口岸通商,往来船只多不胜数,久了,军士的精神难免松懈。

砰砰砰!

头顶上的流弹,呼呼飞掠而过,岛屿炮台与海上来敌,已经开始互相攻击。

叶星刚来到山腰炮台处,天上十多颗石弹,成堆的砸了过来,真叫一个恐怖。

“千总小心!”

两名护从硬生生压下叶星,将他护严,只听噼里啪啦,一通爆炒栗子炸开锅了似的,石弹崩裂四溅,“哇!”炮台处五、六名亲军倒地,有的直接被轰死,有的被石砾所伤,火炮当即毁掉两门,护卫叶星的两名手下也都挂了彩。

“奶奶个熊!”叶星贲然火大:“其余炮台的人都死哪去了?怎么不反击!”

“千总,士兵们正赶上来。”

叶星气得发飙:“妈的!太欠练了!”少爷从来不做无用之功,派我来建炮台,敢情就是为了这天,如此料敌先机,我仍防得这么糟,丢脸啊!

轰~,又是一阵密集的炮弹,雨一样洒向另一处炮台,看来明水军里也不乏能人,正集中优势打击,逐个端掉鸡公岛上的炮台,即使十有两、三中,也够鸡公岛受的了。这一次,明军做到了扬长避短,只要不与对方肉搏交锋,士气还是蛮盛的。

反观楚军,引以为傲的矛阵丧失,鸡公岛防御也不尽人意,一来营建时间短,工事粗糙,几乎没有什么掩体,损失颇大;二来众军士手生,没什么远程射击经验,而且缺乏统一指挥,东一炮,西一炮,稀稀拉拉的,对明军根本造不成伤害,反而暴露了自己的方位,某些炮台建得太低,干脆就成了明军的靶子。

这会儿谁来增援?

没有增援,所有千户都有少爷严令坚守的地域,万多亲军摊派下去,仅能堪堪扼守住偌大的福宁州。过了鸡公屿,身后即是一马平川的宁德,守得住鸡公海口便罢了,守不住,明军就好比孙悟空钻进了白骨精的肚子里,怕不是处处烽火?!

叶星恨啊......

所幸明军的远程巨炮每轰一次,就要进行相当长时间的填装,很有点耗时间的味道,不过下一炮,也是迟早的事,单等着挨打,亲军难免要败亡,时不我待,没功夫慢慢懊悔了,唯有在磕磕碰碰中,补漏、学习、改进,只要指挥得法,总不至于待宰吧。

“传令!以我鼓点为号,从左边算起,一声鼓瞄准一号敌船,两声瞄准二号船,依此类推,各炮台看我旗号行事,举红旗即统一开炮。”叶星为人机灵,很快用起了以众击寡的战术,十几、二十门炮打一艘船,炮法再烂,就不信没有一、两颗命中!

......

“报~,李千总!十余艘官船逼近松山!”

李莫如淡定道:“知道了,下去再探。”

“是!”探子翻身上马而去。

楚峰构建的军政系统颇为完善,福宁州文以孟常为首,武以李莫如为头,至此,开始有条不紊运作起来,平日二人就被楚峰当做二把手使唤,手底下的人也都诚心服从,因而政令并无滞碍。

在楚峰座下累月熏陶,李莫如早已不是初初那个懵懂的乡下小伙,楚庄之内,以他最为严谨、扎实,说到战斗风格,一如他坚韧的为人,可攻可守,楚峰安排他镇守州城,不是没有道理的。

官兵进犯宁德时,早有烽火传遍福宁州,多亏付良机妙用得法,杜绝了敌人突然来袭的可能性,值得斟酌的是,大伙能否支撑得下去?

对楚庄的战员,李莫如基本了解。

战飞,乃少爷臂膀,看似大大咧咧,勇武过人,但却有着细腻的心思和城府,拦截相当数量的浙江客兵,该不是难事。

童令锋芒峥峥,锐不可当,平素军事演练对上他,任谁都是吃力无比,其子崇尚最好的进攻,就是绝佳的防守,单纯用来防守,他不能胜任,好在少爷派他去整合各山头匪寇了,一时半会儿也用不上他。

萧满山则刁钻,每每出其不意,令人防不胜防,福安可偏安一隅。

说到防守谁也不如魏懋衡,童令与他简直是两极,一个矛,一个盾,依仗周墩的高山险势,估计更没人奈何得了魏懋衡。

叶星呢,那小子机灵,性子跳脱,打法当然也极其无赖,干不过就跑,等你退却,他又会象狗一样追咬你,让人仿佛置身于泥潭,进退两难,但糟糕的是现在他在鸡公岛,跑是跑不去的,就靠平常扎实的功底了。

最后是武昌运,自从投了少爷,他沉默寡言,表现一直平平无奇,军演成绩不上不下,看不出倒地有些什么强项,楚峰的手下部将,就致剩他未与外间敌人交过手,他会怎样应对福州府卫所军?那方面的压力,可是不小啊......

......

“武千总,罗源来敌大约五千人,再过半个时辰,就会抵我飞鸾镇。”

武昌运面无表情道:“浦岭处布置得如何?”

“已经布置完毕。”

武昌运默然点头,宁德四面环山,通往外界的官道不多,矮一点的山岭都有百丈高,大军又是火炮,又是辎重,不可能翻山越岭,劳师袭远,而从罗源途经高厝里,是进入宁德的坦道,明军必须走浦岭,关键就看自己怎么阻截而已。

武昌运恬静收拾罢行装,走出门去。

浦岭,是个开阔的‘V’字形沟谷,攻方不易,守方同样也不容易,狭路相逢,只能论勇者胜。武昌运不担心楚军的勇武,惟一担心自己的能力,这不同于往日兵演,只要认输,弟兄们就会停手,这是一次生死、成败考验,马虎可是要人命的。

一阵阴凉的山风,沿着谷底清扫而过,战士们已经能闻到从老远处传过来的淡淡马骚味,耳边,还有隐约攒杂声。

“小七,怕了?”王恩叼着根草,漫不经心。

“没有!”小七语调提升,明显是在努力撇清。

“怕就说怕,这没啥,当初我也象你一样。”试总旗古大用,以老亲卫过来人的身份,谆谆教诲。

“旗长,后来呢?”小七眨巴眼睛追问,似乎想与之攀比一下,以证明自己没那么不堪。

“没有后来,当你冲上去面对死亡时,你的念头已经不在那个‘怕’字上了,相反,看到满场刀光血影,你脑袋瓜只会一阵发热、血气翻涌......”这次已方上阵的人,九成是新丁,素质参差不齐,没见过血,带起来确实有几分吃力。

轰。

前方脚步旋踵,终于出现明军身影,是一队七百人的前锋,虽然说军阵不整,却也中规中矩。

“大人,前方有路障!”

“嗯?!”蒋云翼慌急拉住缰绳,手遮凉棚,果然,前面参差丢放有不少树根、粗木等杂物,将去路堵得严严实实。“祁百户,带所部清除路障。”

祁百户愕然一怔,咽咽口水:“大人......怕是有诈啊~。”

蒋云翼没好气:“有诈就不用上吗,你自个儿跟都司大人解释去?”过了浦岭就是飞鸾镇,临到地头忽然冒出了古怪,谁不知道有诈,可前锋的职能就是探道和当炮灰,奈何一群千户抽签,就自己霉气,抽了根下下签,不干可是要吃军法的。得,死道友不死贫道,不是手下去受过,还有谁去受过?!

“呃......卑职,领命。”祁百户满嘴苦涩。

祁百户带了八十几人,胆战心惊蹭到路障前。

“预备~”突然,一阵悠长嘹亮的声音,荡遍了山谷。

祁百户心头扑通一跳。

接着,只见路障后哗啦站起一伙贼人,手中端着杂乱无章的长枪短铳。

“放!”

火绳已塞至引信上,正冒丝丝白烟,祁百户清晰看到这一幕,顿时魂飞魄丧,与手下士兵一样,手脚僵硬,忘了动弹。

砰砰砰砰!火光闪现,长、短火铳急剧喷出浓浊白烟,祁百户阵内立刻被放翻三十来人,放完枪的前排亲军,迅速后退装填火yao,自有第二排亲军踏步上前,举枪瞄准,怪只怪祁百户等人摸得太近了,双方距离只有几步,不管是三眼火铳、还是战防炮,都在高命中率的范围之内。

“放!”

噼里啪啦,又是一通排铳,撂倒二十多人,祁百户额心中弹,不甘地仰天倒下,剩下的士兵才懂得反应,纷纷惊惧嘶喊,连滚带爬往后奔逃。

第二排亲军后退,第三排上前,举枪,第四排火铳手则等候着。

1593年,大明第一次援朝,就见识过日本的火绳队,因此火枪三段式攻击并非什么不秘之传,不过楚峰火铳队刚刚恢复成立,太生手了,训练度和配合度跟不上,说起实战,这还是第一遭,还无法形成三段式攻击,不过没关系,三段不行就四段、五段,务必达成不间断的火力攻击。

“放!”

“前方发生什么事?!”洪先春勒住座下不安踏蹄的马儿。

“报~!”仿佛是回应一般,前锋传令兵飞速而来,左右亲兵忙闪开一条道。“启禀都司大人,前锋营与贼匪交战!”

“哦?”洪先春蹙眉道:“战况如何?”

“我方小有失利。”

洪先春当老了官儿的人,非常清楚明军风格,溃败称之为暂撤,大败称之为失利,遇险驻足称之为受阻,这都没什么,关键是以正规军对付一群松散的暴民,竟也打得如此畏缩?听罢,遽然窝火:“妈的!这时候蒋云翼还玩什么虚文!全军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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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司:全称都指挥使,掌一省军政,卫指挥使的上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