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放了两个月的假。
薛城帮我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送我去车站,一路上我俩打打闹闹,有说有笑。
到了车站,火车没有悬念的再次晚点,这让我们郁闷不已。无奈,只好在候车室找了个角落等着。
巡视了周围一圈,都是一对对情侣们在依依不舍,贴着脸说情话。此情此景,就仿佛整个候车室就我们两个是多余的人。
薛城一脸感伤,说:这都一年过去了,咱俩也没找到个姑娘在此时此刻拥抱取暖,咱俩不是在浪费时光吗。
我说:我们已经为未来打下良好基础了,毛主席都说了,要不打无准备之仗,不打无把握之仗。你看看,现在的我们多强壮。来日方长嘛。
薛城说:你这理论总是一套一套的,实际上总是按兵不动。你牛逼开学时就带一个过来。
我说:那不行,说好咱哥们一起找的,我自己先突围了,那算什么事儿。
薛城说:别贫了,车到了,赶紧上车吧,路上注意安全,希望明年再放假的时候,有个姑娘来送你比什么都好。
火车仿佛像位年迈的老人一样姗姗前进,不看窗外景色的话,甚至都感觉它永远停在原地。望向窗外的时候,在感官上会感觉它更慢。也许火车是设身处地站在乘客角度着想的,这样的速度,不仅能大大提高火车的安全系数,而且还能饱览沿途美丽的景色。百利唯有一害,就是车上的厕所总是人满为患。而这一害很有可能在未来某年会成为某个家伙的生财之道,花钱买通关系然后承包车上所有的厕所。厕所采用收费制,平时一块,节假日等客流高峰期五毛。门外有专人负责查看入厕时间,超过五分钟追加五毛。针对经常出差的还能办理包月,完全走薄利多销的路线。届时,一小部分人的腰包会迅速鼓起来,一大部分人的肚子会憋得鼓起来。
仿佛过了几光年后,我安全到家。进了家门,爸妈一起张大嘴巴看着我。
我疑惑地上下瞧了瞧,有些不明白地看着他们。
我爸走过来,上下仔细打量了半天,随后告诉我妈:没错,是咱儿子。
我一脸茫然。
我爸欣慰地笑,捏了捏我胳膊,锤了我几拳后,说:半年没见,真是长大了,个子都快比我高了,看这胳膊看这腿,多像当年的我啊。
我妈走了过来,锤了我爸一拳后,说:孩子才刚回来,让孩子休息休息,咱们赶紧做饭去。
我说:我不累,出去买点东西,很快就回来。
我妈说:转一圈就快点回来,一会吃饭,我和你爸给你做好吃的。
出来以后,我慢悠悠的在街道上晃。
这地方还是这样,人们照常钟摆一样的生活。路过中学的时候,看到学校原来的几栋旧楼现在正在做着翻新,最上面的一层已经弄好了,用着补考费的钱贴的瓷砖在阳光下反射出异样的光芒,不知道这栋楼能不能过得了考试。
我经常包夜打CS的网吧倒闭了,现在改头换面,变成了一家台球厅,外面的巨幅海报上,奥沙利文在优雅的微笑。
不知不觉晃到了以前那个书店的门口,所幸的是,那家书店倒是没有倒闭。那个推销书的美眉不知道是否还在继续折磨别人。
我跨步而入,店内的陈设和原来并没有太大变动。待我正在书香中陶醉之际,一年轻服务员打断了我:您好,需要什么服务吗?
我愣了一下,然后说:我找本书,顺便找个人。
她笑道:书太多了,不好找,人就这么几个,你找谁?
我不太确信她还在这里工作,甚至我们互相连名字都不知道,于是我有点尴尬,吞吞吐吐地向她描述起模样来。
我刚描述了一半,此女打断我,说:我知道了,你是找菲姐吧?等着,我这就给你喊她去。
说罢,一脸坏笑,小跑着去叫人了。
大概是我的尴尬和结巴让这名店员以为我有什么别的企图,以女性特有的锐利眼光看,这可能是名追求者,要赶紧去找女主角,万一耽误一段姻缘那可是一份罪过。
一会儿的功夫,菲快步走了出来,来回打量一番,确定大厅里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便疑惑地问:你找我?
我无言以对。她同一年前相比,只是由当初的卷卷发变成了长发飘飘,别的没变化,似乎有点瘦了。
她见我不说话,又望了我半天后,恍然大悟,想说我名字,但满脑子转了一下似乎不知道我名字,最后一脸欣喜地说:原来是你啊,人变高了也变帅了,都不敢认了。你去太上老君炼丹炉里重新制造了一下然后脱胎换骨了,是吗?
我说:你比以前更贫了,看来推销员做出水平来了,下一步都准备干传销了吧。
她笑笑,说:早就不用推销了,最近政策好,市政府出台相关措施坚决打击盗版,听说连局长的小舅子都给抓起来了,力度还挺大。没有盗版了,我们这里生意也好起来了,自然不用推销了。
我说:这出戏唱的不错,就怕唱了两天歇菜了,盗版就又猖獗了。
她嘿嘿一笑,说:先顾眼下吧,至少现在不错。对了,这么久不见,突然找我,有什么事?
我说:刚从学校回来,来找本书,就想过来看看你了。
她似乎觉得我来的目的是找书而不是专程找她,脸上微微有些失望,然后说:找什么书啊?
我说:找本马拉多纳的自传,你这里应该有吧。
她想了想,说:应该是没有,这个家伙是干什么的?
我说:踢球的。
她说:那肯定没有。倒是有摩托罗拉的企业故事,你要不要?
我对她的插入式推销深表佩服,摆摆手说:还是算了,那我走了,我妈还在家等我吃饭呢。
她说:那我再带你在书店逛逛,保证不给你推销,就是和你一起走走。
我说:真不行,刚回来有点累了,我一会不回去我妈肯定该着急了,我也没拿电话。
见我实在没有留下来的意思,她有点无奈地说:那好吧,没事记得过来玩。
从书店出来以后,我悟出来一个新的道理,爱情这东西真的需要一种触电的感觉。当然,单方面触电是没用的,哪怕一万伏的电压也无济于事。其实我来书店除了找书以外,确实想认识一下她,然后进一步发展。如果发展好的话就带过去让薛城瞧瞧,让哥们觉得我在猎艳这方面也能信手拈来。
可是,当我们四目相对,我感觉到的更多的是陌生,其次是友谊,毫无火花可言。于是我选择了放弃,不能耽误了人家姑娘。当然,是不是姑娘我也不清楚,权且先这么叫吧。
我在此刻对那些身在爱情第一线的同志们深表敬意,因为在这个地球上,我感觉第一次遇到对方便心心相印双方你侬我侬,那几率小的等于彩票中大奖。而双方又怎么能在磨合期里没感觉找感觉呢?那感觉肯定味同嚼蜡。
罢了,我还是不要强求了,随遇而安吧。
回家第二天,我骑着自行车穿过城市,买一切和足球有关的东西。然后将自己关于房内,仔细欣赏。看到激动处,抱起足球就去楼下狠抽两脚。踢了几脚后,浑身便被汗浸湿,迫于阳光威胁,只能转战室内,练起颠球来。
这年夏天还是很热,蝉的叫声也少了许多,似乎都去度假了。
期间薛城和我通了几次电话,扯了些有用的没用的,几乎全是废话。
试着联系了几次刚子,也联系不到,最终只能放弃。
爸妈见我长大成人,似乎已经完成心愿,每天过得悠哉悠哉,偶尔会为抢着吃鱼而拌嘴,其他良好。
我把墙上《灌篮高手》的海报撕了下来,换上了吉格斯和博格坎普的,每次睡觉时先和他们说晚安,然后沉沉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