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
这是一个简单的小屋。
屋外的墙壁上爬满了不知名的青蔓,使这栋房子有了他们口中所说的艺术味道。阳光所经之处,弥漫了些许细微的灰尘,它们在阳光下垂首顿足,仿佛在气阳光窥探了它们的隐私与生活,懊恼着,生气着来回飞舞。不止是它们,人同样也是这样。因为阳光已经打量了屋里的所有角落,干净而透彻。透过还算明亮的窗户看到挨着窗边的一张木桌,桌上有钥匙,钱包,随手乱放的零食。桌子旁紧挨着床,床是简易木质的那种,坐上去稍微用力晃动便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床上人还在酣睡。阳光在他们的肌肤纹理上,顽皮地跳着舞。
晓凡先醒了过来,用手挡住仲夏清晨阳光强烈的光线看了看窗外,然后回过头来看看我。大概是看到我呲牙咧嘴的不雅睡相,心生恼火,于是在我大腿上使劲掐了一下。
当时我正在做梦,由于昨晚看了指环王,在梦中的我穿着盔甲正在和甘道夫一起抵挡索伦的大军。突然我感觉到腿部一沉,似乎中箭了,我倒了下来。
甘道夫快速跑到我身边来,撕开受伤部位的衣服(晓凡掀开了被子),我感觉到一丝寒意。甘道夫认真检查一番后皱着眉头说兄弟你皮肤光滑没有伤口,白皙没有淤青,看不出受伤的痕迹啊,妈的你赶紧起来战斗,不然就真的受伤了。
我望着爆粗口的甘道夫目瞪口呆。心想明明很痛啊这是什么情况。紧接着又一阵实实在在的痛通过神经末梢传到我脑袋里面,潜意识告诉我这时需要大喊一声,于是大喝一声睁开了眼睛,就看到了一旁娇笑的晓凡。
阳光太凶,我又不得不闭上眼睛,摸索着抱住晓凡然后说大早上的你搞什么鬼。晓凡说谁让你的呼噜吵醒我了,哪有你这样的人,一睡觉就地动山摇的。
我翻过身来背过阳光看着晓凡说,没听人电视上什么真情实录女人在线栏目里的嘉宾讲嘛,一开始是讨厌男人的呼噜,然后习惯,最后都戒不掉的,老公出门了都要先把呼噜声录下来,睡觉时再轻轻按下单曲循环,不然晚上噩梦连连睡不踏实。
晓凡娇嗔地一边笑一边打了我俩下,然后抱住我轻轻在我耳边说,天天能这样抱着睡该有多好。我坏笑道咱们俩这样抱着能睡得着吗。晓凡觉察到我的话外音,狠狠打我俩下然后道:你老是这么不正经,我是说,想我们永远在一起,结婚,生子。然后像他们一样快乐又充满意义的活着。不像现在有一天没一天的,像是偷情。我说好啦好啦知道啦,赶紧起床上班吧,晓凡看了看我,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
我叫陆歌,刚刚洗漱完嚼着口香糖上班去的是我相恋四年的女友齐晓凡。四年以前,再以前,当我还是莘莘学子中的一员,那时候还不认识晓凡。每个上班族无一例外都会去回想自己的校园时光,我也不能免俗。我是个俗人,俗人的事便是俗事。没有跌宕起伏波澜壮阔,像是一滩死水,丢个大石块进去都不能激起浪花一朵朵。
每个人的青春,都像是把利器握在手中。有人用它来斩获爱情,有人用它来攻克学业。其实还有绝大多数人,当它是破铜烂铁,任它弃之荒野,生锈发霉。然后在若干年后摸着日渐鼓起的肚皮感叹地说:劳资曾经也是手握神器的人,就是不小心给弄丢了。
我本也是将青春弃之荒野之人,很庆幸,也许是我的上家在前世为我积了很多福,我也在青葱岁月中碰到两份友情,寻到一份爱情。
有人说在苦海里挣扎太久会淹死的,只要你回头了,便处处是岸。
于是我回头了,然后我着陆了。
着陆之前,我过的暗无天日。因为受到来自各方面的压迫太多。这些力量来自于老师、父母、三姑姑四婶婶、隔壁邻居张阿姨等。同样,还有来自于敌人无休止地谩骂与挑衅。
这些压迫的起点始于我高二时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当时我在的学校是个寄宿制的学校,虽然我家离学校仅有两站地。用我爸的原话讲就是:中国虽已远离战乱,但如今已跨入新时代,男儿更应当自强不息。而你在家连球袜都懒得洗,随手丢在床底下任由它腐烂变质。你妈一开始老帮你洗,但后来见你习惯成自然了,于是在你踢球回家后故意把球袜从床底下翻出来置于明显处,暗示你应该自己洗,不应当再劳累你母亲。没想到你居然和你妈打起了持久战,任其堆积成山。而让我不解的是你面对一堆臭球袜居然还能吃饭香得啧啧有声。很显然你妈对你太过宠爱,耗不过你,最后还要自己洗。慈母多败儿,所以我和校方沟通过后,决定把你送到学校寄宿。除节假日外一律不得回家,生活费到期准时发放,你麻利点收拾收拾去吧。
我说:这就是你和校方勾结过后达成共识,最后做出的这个决定?我爸抬手朝我脑袋上一巴掌,说你小子怎么说话呢,还有事吗,没事赶紧走,晚自习快赶不上了。我揉着发疼的部位说: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假如,我是说假如说生活费还没到期而生活费已用完,那怎么办?我爸拍拍屁股站起来,眼角斜视看着我说:那就是你的事儿了。
还是回到这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在夜色掩护下,有两条瘦小的身影慢慢摸到XX高级中学操场边的围墙边。突然风声大作,两个人立刻龟缩四肢,猫在墙角下。待周围风平浪静后,两人迅速爬上墙头,翻出了校外去。
从两人默契的配合与熟练的动作中不难看出,此道围墙已被两人踩踏过数回。翻出围墙后,两人发足狂奔。
跑到主街上时我已经气喘吁吁。我抬头看了看前面三四米处我的室友兼兄弟刚子,只见他脚步稳定落地轻缓,丝毫不见准备减速的迹象。我加速追上他道:妈的别跑了,还没跑到你就把我拖死了。刚子正在凭神静气,脸憋得通红,听到我说话便停了下来。停下来后他比我更夸张,大口大口地喘气让我想起电影里那些失足掉下水去然后被人打捞起来拼命呼吸求生的家伙。
我一边喘着气一边笑道:丫不能跑跟我还逞能,现在爽了吧。
刚子准备辩解什么,话一出口变成了剧烈的咳嗽。我说得了得了,歇会再走,宿舍值班的老王早睡着了,没人逮我们。
我们就在马路牙子上坐着,大口大口呼吸着一天沉积下来的污浊空气,像两条瘦弱的小带鱼。休息了五分钟左右,刚子能说话了。刚子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你丫肯定没被狗咬过吧。
我一脸茫然。
刚子不理我,然后说:但凡是长跑短跑马拉松取得过冠军或名次的,他们在跑的时候肯定也被什么东西咬过。你看看我,我就是这样。你没被狗咬过体会不到那种感觉。
刚子换了口气,接着缓缓道:太可怕了。
我说:你刚才就是一直幻想着后面有狗追着你才跑得这么快的?
刚子说:是啊,从被咬过后我就一直害怕狗,连吉娃娃我都觉得面目狰狞。
我追问道:那是什么狗咬到你的?
刚子低下头似乎鼓起很大勇气缓缓道:京巴……
我想笑又不敢笑,我想我现在的脸肯定与刚子刚才一样。于是低头装作揉眼睛来避免让刚子难堪,我竭力控制了半天,然后声音古怪地说咱赶紧走吧,一会没有好机器了。
刚子说:没事,我给老板已经打了电话了,咱那两台机器已经让我订下了。
我说:那咱也要快点走,战队比赛要开始了。
刚子恍然大悟道:走走,快走。
这次不跑了,我们改用快速竞走的方式。不一会便走到了我们常去的那间网吧。
之所以冒着被校方记大过甚至开除的危险跑来网吧包夜,是因为,我迷上了CS,不能自拔。
进去后刚子和老板寒暄了两句,然后火速交钱,买水,开机,上线。
上线后进入CS平台,队长已经在那里等了我们多时了。见我们上线后立刻痛骂了我们半天然后又照常说再晚来就开除你们出战队之类的话。其实队长他不敢的,因为我们每次晚来,他们都被虐了。这次也是这样。
队长发泄完后,然后说你们快进房间,和Dmn战队正掐呢。我们现在落后三局了。一听是这个战队的,我和刚子立刻精神抖擞,冲进了房中。
Dmn战队的中文翻译是“点灭你”。而我们战队名称叫Jmn。中文翻译是“就灭你”。乍一看以为是同盟战队呢。其实不然,我们是死对头,连两队的打法上都相生相克。我们主张的全面进攻,而Dmn战队他们玩的是龟缩防守。我们往往冲到对方阵营后看不到一个人,而他们在我们想不到的位置突放冷箭,我们便被对方阴死,而对方同样也惧怕我们强大的火力和团队的配合。
之所以我和刚子精神抖擞,是因为在这个服务器,我和刚子已经难寻敌手,唯有Dmn的才能让我和刚子找到棋逢对手的感觉。我擅长AWP,而性格火爆的刚子专爱AK。用刚子的话讲就是听到AK清脆的响声浑身都热血沸腾。每每都是刚子突破在前,我掩护在后,配合默契,所向披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