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灵魂隔离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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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6月13日,晚上21点06分,“隔离区”

赢下了比赛,郝晴没有多激动。她现在最怕的有两件事,一件是夜里睡觉,另一件便是被众人关注。淘汰性质的比赛,就注定了她在比赛中走得越远,受关注的程度越深。前面说了,这要搁在以往,郝晴是喜欢成为焦点的。但现在,她靠自卑黏住周围的空气,忐忑地窝在自己的世界里,或许心安理得。

岳凌给她送来宵夜时,始终钦佩地盯着她,直说没想到她还有那么两下子。以前在部队的时候,岳凌没事儿也跟战友们玩,不过他的水平属于那种凑数的,实在“二缺一”找不到人了,才会喊上他。

郝晴喝着酸奶,小嘴忽然猛吸了几下吸管,眨眨眼,冲正要往外走的岳凌说:“哎,你一会儿有事吗?没事帮个忙。”

“我没啥事,干嘛?”

“那个,”郝晴伸手一指北边的铁门,“你帮我琢磨琢磨,打开它。”

“打开?”岳凌皱起眉头,“你还真想打开啊?”

“什么真假的,打开看看呗。”

岳凌站在原地没动,皱起的眉头渐渐舒开了,“那破门上的锁头都锈了,谁知道能不能打开!”

“你那天自己说能打开的。”

“我那是说着玩的,你还当真了!”

郝晴一听,从嘴里吐出吸管,脸一沉,“不打拉倒,我找别人帮忙。”

见郝晴不像在开玩笑,岳凌瞅着她,有些自讨没趣地摇摇头,说:“那行,你等会儿,我去找找工具啥的。”

“嗯嗯!”郝晴用力点点头。

其实郝晴对这房子的秘密,现在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她极力想打开这扇门,就是想亲眼看见里面只不过是个普通的贮藏室,进而让自己剩下的几个夜晚可以睡得踏实一些。

她吃完了宵夜,还不见岳凌回来,有些赌气地一屁股坐在床上,翻身看起了书。

“男人都是嘴上有能耐的动物!”

大概又过了20来分钟,岳凌颠颠的回来了。他拎着个帆布兜子,一进门就诉苦道:“这些破烂,保卫科都当宝供着呢,借用一下还得登记!”

他朝床上的郝晴晃了下头,随后走到客厅北角的门前,将兜子扔在了地上。“哗啦”一声,小撬棍、钳子、钉子、锤子和细铁丝等物品便从兜口涌了出来。郝晴见状,趿拉着拖鞋便凑了过来,蹲下摆弄着地上的工具。岳凌伸手拍了拍铁门,转头问:“你确定打开?”

“确……确定。”

一准备动真格的,郝晴又犹豫了。

见郝晴答得含糊,岳凌有些不屑地撇撇嘴,拿起锤子在手里掂了掂,捏起一根长钉对准了锁眼。

随着“咣咣咣”的敲打声,那长钉的尖端渐渐没入了锁眼。铁门上的锁眼,呈长方形,窄得很,岳凌想先用钉子把锁眼扩开,再上铁丝。郝晴兴致盎然地拉过垫子,盘腿坐在了他身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门上的锁。

不一会儿,岳凌感觉钉子前端的阻力小了,便将锤头调了过去,用羊角钳卡住钉子头,将它猛地拔了出来。

一股凉气,猛地从洞口扑了出来!

岳凌上身本能地向后闪了一下,眼角不易察觉地瞄了一眼郝晴。郝晴正双手托着腮帮子,紧盯着被扩大的锁眼。岳凌放下锤子,拿起铁丝弯成个套,舌头舔舔嘴唇,眯起右眼瞪着左眼,缓缓将铁丝插入了锁眼。

捣鼓了半天,那锈迹斑驳的锁也不见开。郝晴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又顿觉失礼,急忙用手捂住了嘴。岳凌拔出铁丝,皱眉瞅着前端的套子,左手在身上上下摸着烟。

“破玩意儿,还挺高难。”

岳凌点上烟,美美地抽上一口,用袖口擦着汗说。

毕竟人家是义务帮忙,郝晴也不好催,只得拿起岳凌放在工具袋上的烟盒,摆弄了起来。岳凌抽的是“江山”,7块钱一包的烟。以前在部队的时候,岳凌抽红塔山,也是7块钱。后来到了天津,人们说江山更好抽,不呛嗓子,他便改抽这个了。偶尔,他也会换换口味,买包恒大抽。“恒大牌”大部分都是便宜烟,其中岳凌觉得两块五的那种还行,剩下的什么“80恒大”,用他的话说“跟拔点草卷卷抽没区别”。

“你一天抽几盒烟?”郝晴无心一问。

“没准儿。”岳凌吐了口烟,“晚上不值班就一天两包,值班就三包。”

“烟囱。”

“不抽干嘛,又没个对象,解解闷儿。”

郝晴一听,抿嘴一笑,将烟盒轻轻抛起,刚要双手去接,左手中指突然划在了岳凌手中的铁丝上!她细嫩的指端,猛地被划破了!

郝晴接住了烟盒,又顺势扔在地上,赶忙查看自己的伤口。鲜红的血珠在她的指端颤抖了几下,顿时顺着她白皙颀长的手指流淌下来。郝晴来不及多想,赶忙把指尖含进了嘴里。

“我看看,我看看,”岳凌一个激灵,扔下铁丝凑到她身边,“深不深……”

郝晴含着手指,轻轻摇摇头,也不知意思是不深,还是让他别管。岳凌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双手在裤子上蹭了蹭,“不行我回保卫科去拿点药吧,包一包!”

“不用,”郝晴吐出指端,“我有创可贴。”

“那万一感染了呢……”

郝晴现在对“感染”一词,十分敏感。还不等他说完,她便大声接道:“不可能!”

说完,她又将指端含进了嘴里,随即扬起下巴朝门锁晃了晃。岳凌见状,没奈何地又坐了下来。郝晴用右手捡起被自己扔在地上的烟,发现前端的锡纸上刚才粘了一点血。她刚想用指甲把那块儿抠下来,岳凌一把抓过烟盒,揣进了兜里。

“你呀,还是别摆弄这些东西了,没个数。”

郝晴白了他一眼,看着他扔掉烟头,将细铁丝又仔细地插入了锁眼。为了不打扰他工作,郝晴含着手指,起身走回床边,一只手在包里翻腾着,寻找创可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