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这一切我都受够了!”卡洛抱着头,歇斯底里的嘶吼着,他的表情看起来痛苦不堪,甚至连一直陪伴他的巴里也吓得钻进了腰间的袋子里,它从来没见过玛斯人如此失态。
“卡洛,你怎么了?”梵里昂刚想上前让卡洛冷静些,却被他粗暴的推开了。
“我受够了。我只是一个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知道的傻小子,我甚至连如何区分贵族和平民都做不到。我就是一个生活在落日丛林里的普通人,我每天和巴里出去找食物,然后在草地上晒太阳,平静的生活,我仅仅只需要找到食物而已,没有这些所谓的使命,也没有重担。这些才是我该过的生活...”卡洛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像一只受伤的野兽一般,蜷缩在冰冷的墙角,“我得到了我父亲一半的力量又怎么样?我学会了名剑召唤又怎么样?得到真实之眼又如何?能够看到未来又如何?我根本无力无力承担这些...我什么也不是...我并不是你们的英雄,为什么偏偏要让我来把你们的希望毁掉?”
“不卡洛,你是给我带来希望,而不是...”
“不!你们把你们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我终究会把它弄坏的。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玛斯人,我从丛林里走出来只是想找到我的父亲,然后去过一种平静的生活。这些一切都和我无关的...为什么偏偏是我?”
“这是古老预言,这是神的指示,命运的安排。”恰隆希多似乎是想安慰他,但话说出口之后,他却发现自己也许不应该说话。
“命运?神的旨意?凭什么我的命运就要交给神来决定?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我甚至是一个无神论者!我不相信命运,一直都不相信。如果命运真的有安排的话,我看到了,虽然只是十息之内,但我会一直看到,会一直改变...所以我不是,我不要做什么英雄!”
“卡洛,对不起,我不要你这么痛苦...”蒂莉莎温柔的靠在卡洛的身旁,温暖着他孤单的灵魂,“但是,如果我们连最后这个希望都破灭了,整个大陆都会面临毁灭,到时候,我们要到哪里去找一份平静的生活?”
“蒂莉莎,我都明白...”卡洛将脑袋低低的埋在蒂莉莎的怀里,巴里这时候也从袋子里钻了出来,轻声的呜咽着,用自己胖嘟嘟的身体蹭着卡洛的胸膛。
“但是蒂莉莎,我害怕...巴里,我真的害怕...”
玛斯人低低呜咽的声音仿佛一柄尖刀狠狠的扎在每个人的心中,他们终于不忍再去逼迫,一个接一个的退出了帐篷。或许这对于卡洛来说,真的有些残忍。
“卡洛。”这个时候,塔基的轻轻的拍了拍卡洛的肩膀,然后淡淡的道,“我将追随你的脚步。”
卡洛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到了福克斯那绿光闪闪的瞳孔中散发出的坚定,那一刻,他突然愣住了。之前梦境中的画面又突然闪现出来,满目疮痍的大地,遥远的彩虹之颠,父亲脸上忧郁的神情...这一切的一切都如同魔咒一般缠绕着他,让他始终挥之不去。就在他痛苦挣扎着的时候,一个最不该出现的人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我可以让这个梦永远缠着你,让你无法遗忘...”沧桑而空洞的声音响彻耳畔。
然而对于喀卡漠城中发生的一切,查理都毫不知情,他此时正捧着一个火龙果站在梦露的门前,就像一个捧着玫瑰花去见求爱一样的小伙子。只要梦露吃了火龙果,就不会在惧怕火焰的烧灼,他就可以靠近她,再也不会出现将裙子烧坏的蠢事。
查理有些紧张的整了整衣冠,现在他就要去敲门,但有好几次,刚刚抬起的手又缩了回来,这或许比举起惩罚之枪还要难。
这个时候,梦露精致的脸庞和那天惊慌失措的表情让查理的心头猛然一震,他感觉那个时候的梦露就像一个美丽的公主,但同时她又是如此的脆弱,她需要一个人保护,而自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对,一个骑士,一个未来的圣骑士。
他终于扣响了梦露的门,当然,如果这扇门是女孩儿的心的话,他会更高兴。
但是敲完门之后,查理后悔了。他的确是一个骑士,可是在这同时他也是一个亡灵,卑微而丑陋的亡灵,邪恶,恶心...几乎一切黑暗的词语用在亡灵身上都不为过。最重要的是,亡灵是注定没有感情的,那些诗歌和小说当中的故事都是人们编造的。
“我这是在做什么?”亡灵骑士的心乱了,可是他马上发觉自己这样想或许是不对的,因为他的心,早已经被摩多的献祭之火化为了灰烬。
“哦,是我们的骑士先生,请问您有事吗?”开门的是华特尔的妹妹娜多莉,她有些欣喜的叫住了正欲离去的查理。
“我...哦,对了,梦露她在吗?”查理转过身,有些不自然的问。
“她在。”娜多莉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失落,她打开了门,“她正在里面。”
“不了,我...请你把这个给她,让她吃下去。”查理对门前的女孩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制止了她正要过来接果子的动作,“别靠近,我放在这里就好。”
那一刻,娜多莉突然听到一声破碎的声音,她露出一个有些苍白的微笑,仿佛看到了那天在梦魇的海洋中,那个骑士一枪挑飞一个逼近自己眼前的怪物,伟岸的身影,黑亮的骑士战甲,彬彬有礼的举止...娜多莉曾经以为自己会是他的公主,可到现在才发现,公主并不是自己。
就在两个人都各自想着自己心事的时候,查理的目光恍然间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同样是一个一头金发的女孩儿在城墙的角落处一闪即没,紧接着,一条修长的黑影跟了上去。
是蒂莉莎,蒂莉莎有危险。亡灵骑士燃烧着的瞳孔不自觉的缩紧,面甲下的身躯狠狠的打了个冷战,然后立即追了上去,错过了娜多莉脸上滑落的泪滴。
或许一开始,他们都错了,错误的时间和地点,错误的人,连感觉和心,也都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