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李钰拜倒在老人面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九个头。前面的白衣老人,正是六来传授他灵气法术的师父。老人伸手扶起李钰,略带责备的口气道:“为师早就警告过你,虽然你现在修为不低,但和兽兵比起来,还很有不足,怎么还敢去招惹他们?”
“弟子知错了。”李钰低下头,在师尊面前,他永远是如此的恭敬。
“也不怪你。”老人叹了口气,道:“遇到他们,你想逃怕也逃不掉。呃,受伤还不轻啊,吃颗药下去。”说着把手伸到李钰面前,掌心放着个洁白如玉的瓶子。
李钰倒吃一粒丹药,放到口中咽下,只觉得一股暖流从胸口散开,直达四肢百骸。然后盖好瓶子,双手递还给老人。
老人摇了摇头,道:“你留着用吧。小魇呢?”
“被他们抓去了。”李钰低下头,咬着嘴唇道:“是弟子没用。”
“为师会去救她。”老人叹了口气,道:“兽兵实在厉害,以为师的修为,尚不至落败,却难将他们除去。你以后一定要小心行事,好自为之。”
“是,弟子谨记师尊吩咐。”李钰迟疑片刻,又问道:“那弟子现在就回佳城去?”
“不用。”老人道:“为师听说皇帝已经继续向北进军,大概到了龙战原附近,可能这里将是两国决战的地方。你快赶过去吧。”
“是。”李钰行了一礼,转身打算离开,但又转头问道:“师尊,兽兵如此厉害,只怕光辉王朝难以取胜。”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老人淡淡地道:“光辉王朝这次若不能胜,还有下次。你既然立志要报仇,何必计较一次的得失?”
“弟子明白了。”李钰再次行礼,然后向北方驰去。
龙战原,已经是俞国和佳国的交界处。自从夺战佳城后,光辉王朝大军节节获胜,将龙飚的俞国军队,一直赶出佳国边境。俞国退到龙战原后,便坚守不战,光辉王朝进攻受阻,只能扎下营寨,与龙飚对峙。
李钰赶到龙战原时,看见漫天飞扬的旗帜,二十万光辉王朝的大军,全部驻扎在这里,是何等的气势。重生营仍旧被安排在,整个大营的最后面,李钰很容易就找到它的位置。
“李统领。”守门的居然是皮扬,看到李钰似乎很惊讶。
李钰笑着对他点了点头,问道:“希夷、贺老三的伤怎么样了?”
“好多了。”皮扬回答之后,向周围看了看,确定附近没人,才靠上来道:“李统领,你还赶回来?他们都在抓你呢。”
“抓我?”李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皮扬便又道:“于焘那老家伙,说是你勾结龙飚,谋杀小王子。虽然二殿下极力为你求情,但陛下还是下旨,只要遇到你,便要立刻抓捕你审讯。”
媚儿变幻成梦魇,确实出乎李钰的意料之外。这件事情也确实不好解释清楚,但李钰相信云铮会替他说话。堂堂光辉王朝的皇子,总比于焘说的话,有分量得多吧。所以李钰并不在意,笑着道:“那你怎么不抓我?”
皮扬愣了愣,才道:“我又不打不赢你。”
李钰一拳打在他肩上,哈哈笑道:“那你带我去见赵大人。”
“好吧。”皮扬见他若无其事,便道:“一会儿你可别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你啊。”然后便带着李钰去赵浪的营帐。
路上遇到不少重生营,看李钰的眼神都有些惊疑不定,显然知道他现在已经是通缉的要犯。赵浪见到李钰,更不客气,马上就下令把他绑了起来。
他的反应倒在李钰的预料之中,笑道:“赵大人,多日不见,你便这样欢迎属下?”
“欢迎?”赵浪哼了一声,道:“你等着受死吧。”然后对着皮扬道:“你快去御营禀报,就说我已经将李钰擒获。”
皮扬去了不过,御营果然就来了人,押解李钰过去。这是李钰第一次踏入禁军营寨,军容整肃,比重生营好了何止百倍。不过看到那些精神抖擞的禁军,李钰又在想,也许战斗力还不如重生营。
皇帝的御帐很大,装饰却不豪华。从这点就可以看出,云疆确实是光辉王朝三百年来,少有的贤主明君。据说百年前,光辉王朝也曾有位皇帝御驾亲征,不仅带着数十万大军,而且还带着几十位嫔妃,和不少珍奇玩物,以供他在征战途中享受。当然这样的军队,不可能打赢。数十万大军灰飞烟灭,那个皇帝本人也当了蛮族的俘虏。留在明京的皇族,没有人去过问他的死活,而是忙着争夺皇位,打得你死我活。光辉王朝从此由强盛,转向衰落。
御帐内已经站了很多人,包括云铮、叶璇、樊坚等所有军中的重要人物。李钰实在没有想到,自己一个小小的重生营副统领,居然还能惊动这么多大任务。
“罪臣拜见皇帝陛下。”李钰很标准地跪拜行礼。
“你知罪?”皇帝云疆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对于他而言,可能并不把李钰放在心上。只是佳国小王子的死,必然要有个交代,于是他问道:“佳国相国于大人向朕禀奏,说你勾结龙飚,刺杀小王子。可有此事?”
“罪臣不敢。”李钰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仔细地说了出来。只不过把追赶媚儿的后面半截,改成自己迷失了方向,直到现在才找到大军。
“是兽兵。”云疆表情虽然没有变化,但语气却显得有些沉重,转头看着叶璇道:“看来铮儿说的不错,龙飚确实在私下训练兽兵。”
叶璇表情凝重,缓缓地道:“据古籍记载,兽兵为神州至邪之术,极难练成。一旦练成则威力无比,龙飚若真有兽兵相助,臣恳请陛下三思。”
“陛下。”樊坚马上接过话题,道:“兽兵虽然厉害,却不足为惧。二皇子能使用日罡弓,想要击败他们易如反掌。如今我军连战皆胜,势如破竹,怎可能因为区区的兽兵,便轻言退兵?如此一来,天朝威严何在?三军将士也会心寒。”
“樊都督。”叶璇控制着自己的语气,道:“兽兵的厉害,绝非常人所能及。二殿下纵有日罡弓在手,胜负之数也未可知。如今我军获胜,收复佳国全境,正该借此机会与龙飚议和……”
“议和?”樊坚重重地哼了一声,道:“纵使叶侯畏敌如虎,但怎可失天朝上国之尊严,竟然想到要跟龙飚议和?真不知叶侯日后有何颜面,去宗庙见我光辉王朝列位先帝。”
听到两人的争执,李钰才总算明白,其实聚这么多人,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商量是否要与龙飚停战议和。当初攻破佳城,光辉王朝可以不接受龙飚议和的请求,但是现在却不一样。因为龙飚手中有张王牌,那就是威力巨大的兽兵。
由于兽兵已经失传多年,没有人清楚他们究竟有什么样的实力。就算拥有日罡弓,但以云铮现在的修为,绝对不可能发挥出它最大的威力。所以究竟能不能战胜兽兵,确实还是个未知之谜。叶璇建议皇帝退兵,倒也算不上畏敌如虎,不过是谨慎求稳罢了。
所以叶璇对樊坚的话,显得很气恼,也忍不住提高了说话的声音,“樊都督,本爵有此建议,绝对是为我光辉王朝着想,是为我二十万将士着想,没有丝毫愧对列位先帝的地方。倒是樊都督你,因为私仇而至朝廷安危于不顾,才是其心可诛…..”
“你……”樊坚之所以执意要与龙飚交战,很大程度上是要为自己的儿子报仇,被叶璇说到痛处,不禁恼羞成怒,道:“胡说八道,老夫不过是为了光辉王朝数百年的尊严……”
“好啦。”云疆终于忍不住,开口喝止两个人的争吵。转头看着云铮,问道:“铮儿,你的意见呢?”
现在军中能影响皇帝绝对的,只有三个人,叶璇、樊坚各执一词,剩下当然就只能看云铮的了。云铮的目光分别在叶璇、樊坚的脸上扫过,然后才道:“儿臣年轻识短,不敢乱言。”
“你说吧。”云疆似乎不满意他的谦逊,道:“日罡弓在你手中,能否击败兽兵,也只有你说的话才作准。”
“是。”云铮站直身体,不急不缓地道:“儿臣修为浅薄,或者不能与兽兵抗衡。日罡弓名列神州三大神器之首,纵使以儿臣现在的修为,尚不能发挥出它五成之威力。但儿臣自信若是遇到兽兵,依仗日罡弓之神威,必能将其击败。”
云铮话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他说完以后,整个大帐显得十分安静,谁也没有发表任何的评论。樊坚很得意二皇子支持他,尽管是意料之中的事。叶璇纵然身份特殊,也不可能当面直斥皇子。至于其他人,更没有资格说什么。
皇帝云疆看着云铮,良久才开口道:“吾儿既有如此信心,朕便相信你。”这一句话,显然就是将二十万大军的身家性命,全都都寄托在云铮的身上。
“陛下圣明。”樊坚欣喜万分,第一个跪拜赞颂。其余也都纷纷效仿,惟独叶璇站立不跪,显然还坚持着自己的意见。
“叶卿。”云疆看着叶璇,问道:“你说李钰该如何处置?”既然皇帝主动转换话题,明显就是不想再提刚才的事。叶璇即便想再劝说议和退兵,此时也不能开口,只好道:“李副统领虽然有罪,但也是被兽兵蒙蔽,罪不至死。念他往日功劳,且正值用人之际,不如还是留在重生营听用吧。”
“朕也是此意。”云疆点了点头,便对李钰道:“这样的处置,李统领服吗?”
李钰急忙道:“罪臣心服口服。”
“那便好。”云疆又道:“当晚夜宴之后,朕本想调你入禁军听用。但佳国小王子之死,你难逃责任,朕便暂留你在重生营。待日后再建功勋,朕定有重赏。”
“多谢陛下。”李钰叩头道:“罪臣定当尽心竭力,以报陛下隆恩。”
“好啦。”云疆站起身来,道:“若是没有别的事,都散了吧。”
众人正要告退,萧歌又大步走入帐内,禀道:“陛下,龙飚派使者求见。”
帐内所有人大感意外,云疆又坐回位置上,沉吟片刻,才转问众人,“诸位爱卿觉得龙飚又派使者来干什么?”
“陛下。”叶璇抢在樊坚之前,道:“若是再请议和,臣肯定陛下答应。虽然龙飚的条件朝廷不能接受,但可以慢慢地谈,直到双方都接受为止。”
“不可…...”樊坚只说了两个字,云疆便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挥手打断他的话,道:“叶侯,议和之事不是不能谈。但必须要俞国称臣纳贡,并且将侵占他国的土地,退让出来。你觉得龙飚会答应吗?”
条件如此的苛刻,显然龙飚不可能答应。叶璇见皇帝心意已定,只好默然退开。
云疆乃命龙飚使者入内,此番使者却不是凤涅,而是一员武将。那武将身长八尺,虎背熊腰,全身镔铁铠甲,头顶铁盔上铸着只张嘴猛虎,獠牙外伸,显得格外威武。
武将径直走向云疆,萧歌见他走得太近,侧身拦在前面,喝道:“止步。”
武将微微一笑,单膝跪地,道:“俞国龙大将军麾下,飞虎营统领慕容胜,拜见皇帝陛下。”
云疆见他神色傲慢,礼数不周,先就有了几分不满,沉声道:“龙飚派你来干什么?”
“下战书。”慕容胜从怀中拿出一封战书,双手呈上,道:“两军相持日久,劳民伤财,故我大将军意与贵军明日决战,请陛下批复。”
云疆从萧歌手中接过战书,直觉得入手沉重,仔细一看,原来整封战书都是黄金打造,便是上面的文字,也是用金丝镶成。不禁笑道:“龙飚好阔气的手笔。”他倒也不仔细看战书的内容,道:“既然龙飚有此心,朕岂能不奉陪。朕也不用回什么书信,你去告诉龙飚,明日决战,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
“是。”慕容胜答应道:“我一定将陛下的话,一字不漏地回复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