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百只怪物,都是直立行走,和人类无异。不过身上全是野兽般的绒毛,而前肢却更像是某些野兽的利爪。头脸则是种类繁杂,小到家养的的猫狗,大到熊豹,但凡李钰认识的的家畜野兽都有。
在众多怪兽重围之中,樊羽盘腿而坐,双目紧闭,双手捏诀。在他周围燃起了个小小的火圈,刚好将剩下的几名亲全部包在里面。怪兽都在火圈之外,发出“嗬嗬”低吼,嘴角大都滴着馋涎。
既然是野兽,自然畏惧火焰。李钰暗骂自己失策,又见那火圈火势渐弱,知道樊羽真气即将耗尽。于是长啸一声,再次施展飞行术,冲向怪兽群中。
这些怪兽本来都在等着火焰熄灭,便要进去把樊羽等人全部撕碎吃掉,又见后面冲过来一个人,都显得异常兴奋。马上就有三五只怪兽转身,向着李钰迎来。
最先的一只狼头怪物,出爪如风,抓向李钰心脏。李钰略微侧身,便躲过狼爪,左手挥动,掌心冒出一团烈火。正好击中狼头怪兽的面门,顿时将他烧得焦头烂额,在地上打滚哀号,扑腾几下便没了动静,显然是被烧死了。
李钰一击得手,心中大为欢喜,双掌连挥。火焰所到之处,群兽辟易。李钰很快就到达樊羽的火圈之内,见他额头满是汗珠,知道再难坚持下去。于是快步走到樊羽身后,掌心抵着他的后背,将火属灵气源源不断送入樊羽体内。
樊羽得到李钰灵气之助,脸上神色大为缓和,周围的那圈火焰又复燃烧起来。李钰见火焰烧得差不多,便收回手掌。樊羽只是将睁眼冲他点了点头,便又继续闭上双眼,保持火势不灭。
李钰看了看左右,杨岱已经醒转,只是受伤较重,显得十分虚弱。旁边的几名亲兵,都或多或少受了些伤,战斗力大打折扣。看着这群伤兵,李钰不禁皱眉道:“火圈只能暂时阻止这些怪兽的进攻,再说就算咱们耗尽真力,火圈也支持不了多久,必须得想办法突围。”
杨岱见他能在群兽之中,来去如风,方知他的修为远在自己等人之上。现在周围怪兽不下百只,想要带着众人突围,显然是不现实的。他跟随樊羽日久,只望能保护他周全,于是挣扎起身,对着李钰行礼道:“李兄弟,你修为极高。遇到这群怪兽,也算是咱们运气太差,只希望你能保护将军突围。”
李钰刚才那一阵消耗,也觉得颇为吃力,自问确实没有本事带着这么多人一起突围。听到这话,顿时明白他的心意,便点了点头,道:“杨大哥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将军周全。”
樊羽此时专心维持火势,虽然听到两人的交谈,却苦于不能开口。只好睁开眼睛,冲着李钰连使眼色,显然是不愿意丢下同伴,独自逃命。
杨岱跟他日久,焉能不知其心意?走到樊羽身前,拜了几拜,道:“将军,得罪了。”说完之后,出指如风,竟将樊羽身上经脉封死。
樊羽经脉被封,灵气不能运转,那圈火焰顿时熄灭。周围的怪兽早就等候多时,火势刚灭,便都扑了上来。
杨岱拔出大刀,道:“李兄弟,有劳了。”转身便向最近的怪兽砍去。其他的几名亲兵也都各持兵器,与冲上来的怪兽厮杀在一起。
李钰抱起樊羽,右掌微扬,一道火焰将身旁的怪兽逼退,打开条缺口突围。虽然抱着樊羽很不方便,但李钰的火属灵气极强,凭借右掌频频挥出的火焰,不断将周围的怪兽击退。这些怪兽似乎也发现李钰是个硬碴,大都放弃了对他的围杀,转而向杨岱等人扑去。
李钰方行出十来丈,就听身后杨岱一声惨叫。转头望去,杨岱咽喉被一只怪兽利爪击中,血如潮涌,立时倒地身亡。而他的身体,又很快就被扑上去的几只怪兽淹没,并且还发出“啧啧”地啃食声。
李钰不忍再看,低头却见樊羽双眼正望着自己,目光中全是恳求。李钰明白他的心意,但却摇了摇头,道:“大哥,小弟确实无能为力。”想起这些日子与杨岱等人相处,也算颇有几分交情,现在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群兽啃食,尸骨无存。一念至此,不禁悲从中来,右臂灵气汹涌,一掌挥将出去,火焰竟把两只怪兽吞噬。
众怪兽慑于李钰烈焰之威,纷纷退开。李钰得此良机,急忙施展飞行术,几个起落便冲出兽群的包围。转头却只见兽影晃动,不见众人的身形。李钰料想他们必是凶多吉少,长叹一声,抱着樊羽继续向佳城奔行。
一口气跑出五六里,李钰觉得后力难继,终于停了下来。将樊羽放在路旁,才发现他已是泪留满面。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李钰知道他已是伤心到了极点,于是伸手解开他封闭的经脉。谁知樊羽刚得自由,便伸手推开李钰,骂道:“贪生怕死、临阵脱逃的小人,亏我还跟你称兄道弟。”
李钰没有防备,再加上体力耗损极大,被樊羽推得差点摔倒。他知道樊羽伤心过度,也不计较,淡然道:“大哥自信能杀得了那百余只怪兽?小弟我反正是没有这个本事的。”
樊羽勃然怒道:“杀不死又怎么样,不过一死而已。总比丢下同伴,独自逃生的强百倍、千倍。”
李钰冷笑几声,道:“死有何难?大哥现在想死,大可对着自己天灵一掌便是。小弟我这条命却是不能死的,隐忍十多年,苦练武艺法术,受尽千难万苦。只是为了报仇,大仇未报,小弟这条命决计是不能死的。”
提到报仇二字,樊羽终于稍微平静下来,看着李钰,叹道:“贤弟教训得是,大仇未报,怎能轻言生死。只是,”说着声音便有些哽塞,道:“可是杨大哥他们,唉,死得太惨了。”
“不错。”李钰见他恢复过来,便问道:“兄长常在北疆,可曾听说过这些怪物,究竟是群什么东西?”
樊羽点了点头,道:“他们就是传说中的兽兵。”
“兽兵?”李钰脱口而出,“他们不是兽兵。”抬眼见樊羽诧异地望着自己,知道自己失态,忙改口道:“小弟听说兽兵,乃是神州大陆至为隐秘之术。练成者可以任意在人与兽的形态间变化,而且刀枪不入,不畏水火,战力极为强悍。刚才那些怪兽,显然不是兽兵。”
樊羽见李钰了解得如此透彻,点头道:“贤弟原来也知道兽兵,不过贤弟说的都是练成的兽兵。而我们刚才遇到的那些,都是没有练成的兽兵。也就是说,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兽兵,呃,称他们为兽人可能更确切些。”
“兽人?”李钰不解地看着樊羽,道:“大哥不妨再说的详细些。”
樊羽点了点头,复坐在地上,道:“兽兵修炼极为艰难,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不能修炼成功的。如果能修炼成功,就如贤弟刚才所言,可以任意变化,非神兵不能伤其丝毫。但那些没有练成的兽兵,或者走火入魔而死,或者就会变成半人半兽的怪物,也就是我们刚才遇到的那些。保持着人直立行走的姿态,但身体绝大部分都是野兽,几乎没有人类思想,只保持着兽的野性。由于他们比兽兵更容易消灭,所以通常被称之为兽人。不过兽人与兽兵一般,平时难得一见,怎么会被我们遇到这么多?”说着似乎记起什么要紧的事,猛然起身道:“传闻龙飚在私练兽兵,难道竟是真的不成?”
李钰回想多年以前,自己被兽兵追杀的情形,早就猜测到龙飚有可能与兽兵有联系。但光辉王朝却并没有任何确切的消息,所以樊羽根本不知道龙飚有兽兵相助。现在突然遇到这些兽人,不禁暗自忧心。如果龙飚真的有兽兵相助,且不说那些练成的兽兵,就是刚才那些半成品,也比普通士兵强几十倍。两军交战之际,能有这样一队强悍战力加入,显然是光辉王朝的恶梦。
“先回城去,得把这消息立刻禀报二皇子。”樊羽计较已定,便与李钰二人施展御风术,赶回佳城。
由于刚经大战,两人灵气消耗极大,路上走走停停。到达佳城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远远就看见城墙上有一大群人,似乎正在摆弄什么。樊羽、李钰急于去见云铮,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并没有在意。倒是城墙上的人,望见他们二人,便有人喊道:“樊将军,李护卫,殿下这此。”
二人抬眼望去,果然见云铮从人群中出了出来。两人急忙快步走上城墙,云铮见只有他们回来,隐隐感觉不妥。不等樊羽、李钰行礼,云铮便抢先问道:“樊将军,李护卫,怎么只有你们二人回来?”
樊羽看了看左右,觉得人多嘴杂,说话不方便,踌躇不语。云铮一看便知其意,于是笑道:“既然二位来了,且先过来看看这件宝贝。”说完便拉着樊羽走入人群,李钰也紧跟在他们身后。
人群之中,摆放着一架床弩。床弩以牛筋为弦,长枪为矢,其力度可以穿透盔甲,杀伤力极强,是守城必备之利器。李钰在衍城的时候,也见过几架,但眼前这架却似乎在构造上略有不同。
云铮马上指着那架床弩,笑道:“樊将军,这架神机弩可比普通的床弩厉害得多。普通床弩最多一次发射三只长矢,而这架神机弩一次能发九矢;装填箭矢的速度,也是普通床弩的三倍;更妙的是射程能达百丈之外。有此利器守城,就算龙飚倾国而来,孤又有何畏惧?”
“果然是利器。”樊羽心中还想着那些兽人,不禁拿眼前的床弩作比较。兽人皮坚肉厚,普通刀剑极难给以重创,这些神机弩射出的长矢,能伤到他们吗?
云铮见他心不在焉,便道:“古老,明日就是佳国新王即位之日,龙飚大军极有可能赶到。今晚你通宵不眠,能改造出多少架神机弩?”
旁边一位白衣老人淡淡地答道:“老朽已经改造出五架,今晚不眠不休,最多还能改造出六七架。若是能找个懂机械原理的人帮忙,或者还能多两三架。”
云铮眉头微皱,转问孟贲道:“孟统领,你们重生营还有懂机械的吗?”
孟贲摇了摇头,道:“咱们营中除了古老,再没有人懂这些机关器械。”
“我倒是略懂一二,不知道能否帮上些忙。”李钰博览群书,对机械之学,也略有所知。此时见别无旁人,便毛遂自荐。
古老一双浑浊的眼睛,在李钰身上打量几眼,便道:“好吧,吃了晚饭便来重生营找老朽。”丢下这句话,便缓步走向城墙。
云铮于是命人守好神机弩,然后也和樊羽等人走下城墙,返回自己的住处。一路上樊羽都沉默不语,云铮料想事态严重,便让孟贲、赵浪也一并跟着。尽管云铮和重生营的关系不好,但大敌当前,互相之间也都保持着份默契。
回到临时住处,云铮马上屏退随从仆役,只留下樊羽等几人。问道:“樊将军,究竟出了什么事?杨护卫他们呢?难道是遇到了龙飚的大军?”
提到杨岱等人,樊羽脸色又暗淡下来,摇头道:“不是龙飚的大军,而是兽人。”在众人的惊讶中,樊羽详细地将今天的遭遇说了出来。
云铮听完之后,神色也显得极为沉重。单以现在城中守军,和龙飚俞国大军相比,已经是寡众悬殊,若再加上那群战斗力极强的兽人。佳城是否还能按原定计划,坚守十天?
孟贲数经大战,此时倒是最为镇定,问道:“樊将军,你确定那些兽人与龙飚有关吗?”
这话算是问到要害,尽管樊羽等人遭到兽人袭击,但却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它们是龙飚的属下。如果仅仅只是巧合,众人大可不必在这里杞人忧天。
樊羽茫然地摇了摇头,他也不能确定遇到的兽人,是否就是龙飚的先头部队。李钰却开口道:“我能确定他们与龙飚有关。”
等众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李钰才缓缓地道:“当年我举国为龙飚所灭,只身逃脱,曾被兽兵追杀。所以我想,龙飚和兽兵之间,必然有某种关联。不过当时追杀我的,全是练成的兽兵,而非今天所遇到的兽人。”
“被兽兵追杀?”孟贲在李钰身上打量一番,笑道:“李护卫现在也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再往前推几年。试问一个十岁的孩童,怎么可能逃过兽兵的追杀?若真连十岁的孩童都能逃过,那兽兵也就不足为惧了。”显然是对李钰的话,抱怀疑的态度。
云铮却不怀疑李钰的话,看了他几眼,问道:“李护卫,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李钰知道这个时候,若不说实话,必不能取信于人,遂道:“回禀殿下,我祖父讳彦,是充国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