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谨人如其名,倒是谨慎得很,喝酒时好象只是东一句西一句地闲扯,不过时恒自然能听出他其实是在拐弯抹角地打听自己的情况。但时恒是何等人,这种对话上的技巧他若是认了第二,天下何人可当第一,说话间不但丝毫没有透露出自己的信息,反而还打听到了许多有用的东西。
不过多时,司空谨已经明白不是时恒的对手,哈哈一笑,便结束了闲扯,吃过饭,又邀请两人去自己的住处休息。
关于二人没有落脚地的信息时恒倒是没有瞒他,这其中当然也是存了请他安排的意思。见司空谨果然上道,时恒暗自点头,这人,倒是不妨交上一交。
时已入夜,到了住处,司空谨不忘先前允诺,便提了两把刀来,传授阿甘技击之道,时恒也兴致勃勃地站在一旁观看。
司空谨所教,无非就是如何闪避,如何招架,怎样发力才能更快出刀等的基本动作。这是一些很简单的动作,人体学结合经典物理学的基础,时恒一看就已明白其中诀窍,但阿甘却是半天不得要领,好在他天生勤奋,没有领会就苦练不暇,倒是未让司空谨失望。
练了有两个时辰,眼看已是深夜,阿甘终于熟悉了这几个动作,时恒本来以为司空谨还要教他,哪知司空谨却看似很满意地摆了摆手,让阿甘去睡觉。
时恒疑惑道:“咦,这就完了?”
司空谨笑道:“他底子很好,能掌握这几式足够入门战用了!”
“不是吧!”时恒嘿嘿笑道:“就这么几下子那还用得着你教么,司空兄,藏私可不好哦!”
司空谨哑然道:“怎可能藏私!这是最基本的刀法,时间太紧,暂时就只能教会阿甘这么多。嗯,只要努力苦练,就这几式足够挤身中层角斗士行列了!等阿甘练熟了这几式,我再教他一些复杂的动作。”
时恒皱了皱眉,“我觉得教他一套完整的刀法比较好,这样练未免也太过枯燥辛苦了。”
司空谨一楞,“什么完整的刀法?”
时恒也被他弄得楞了一下,问道:“你难道不会?”
司空谨摇了摇头,“我不明白你说的完整的刀法是什么意思。”
“就是把这些动作都连接起来,然后克敌制胜的,这个,套路。”
司空谨想了一下,道:“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敌人又不是木桩,哪有站着任你砍的道理,对手的变化若是出乎你的套路之外,那不是一点用也没有?”
时恒暗自揣摩,“说得也有道理,莫非传说中的武功真不靠谱?不是啊,就算是花拳绣腿也有完整套路的,难道连起来就真没用了?”
“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不可能没用的!就他这样子,难道还真到了无招胜有招的地步了?”时恒脑中掠起一个念头,便道:“这样,咱们试试就知道了,麻烦司空兄作阿甘的对手,你们先打上一场可好?”
司空谨也想检验一下阿甘的成就,欣然与阿甘对阵。
阿甘新学刀法,哪有可能是司空谨的对手,司空谨并不主动进攻,每当阿甘冲上来,他或挡或闪,用的都是教过阿甘的式子,然后以刀背敲中阿甘,竟是次次得手,若是真的角斗,阿甘只怕死了十几次都不止了!
时恒看得清楚,哈哈笑道:“阿甘,不要太用力,一半力气就行了。”
司空谨也笑了笑,这本来是就是他想要教阿甘的道理,阿甘每次出刀都用上了全力,根本就是能发不能收,哪有可能对付他接下来的攻击。不过令司空谨疑惑的是,时恒明明什么武功都不会,身上也不象经过了基因改造,为什么能一眼就能看出其中奥妙呢!
阿甘对时恒是坚信不疑的,听他这么说,果然收起了部分力量。这样一来,他无论手上的刀还是身体的势都不再是可发不可收,虽然还是打不到司空谨,但司空谨接下来的反击却也没可能再轻易敲中他了。
不过无论在反应速度和对敌经验上,司空谨都远胜阿甘,阿甘再怎么努力,最多三个照面,肯定要被司空谨敲上一刀背。
看了一会,时恒叫道:“好了,先停一下。”
让二人稍事休息,时恒要过了阿甘手里的刀,先是掂了掂分量,又习惯性地弹了弹。这是职业角斗士的装备,乃是真正的好刀,比阿甘买的那破烂可是强太多了,时恒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想了一阵,时恒拿起那刀比画起来,不一阵气喘吁吁。
这刀实在太重,时恒只是个普通人,拿是拿得起,要想象阿甘司空他们那样任意挥舞,确是力有未逮。喘了一下,时恒索性将刀放下,随手拿了跟柴棍,一面想象着司空谨可能的攻击与防御变化,一面将阿甘所会的几个式子串联起来,遇到滞碍处,便结合物理人体学原理,顺手拖划,有时候觉得不满意,又重新试验。
阿甘不觉得有什么,但司空谨乃是身经百战的高手,初时还略有不解,到后来则越看越惊。
过了一会,时恒豁然大悟,一套完整的刀法使得如同行云流水,收势时,出了一身大汗,随手抹了一下,哈哈笑道:“来阿甘,我来教你一路刀法。”
阿甘依言起身,一招一式地学了起来,司空谨在一旁观看,他不好意思也跟着练习,只是在心里比画,不一阵,已是大有所得。
这套“刀法”大概是世上最简单的套路了,但胜在简单实用。时恒的知识虽然落后于“主神”,但他自小性喜读书,前世又有奇特遇合,当真是渊博如海,技击之道虽然未曾涉猎,但一法通则百法通,世上的万事万物都是有联系的,只要略窥门径,时恒就能结合本身的知识将其完善到极致,这是常人甚至包括主神在内所万万不能比拟的。
待到天色已经蒙蒙亮的时候,阿甘终于熟习了刀法,时恒笑道:“可否麻烦司空兄检验一下?”
司空谨笑着点头,“荣幸之致!”
阿甘摆出了进手势,司空谨讶然道:“怎么会这样,为何这趟你只是提刀作势,我便生出无法进击的颓丧感觉,这也是你师傅教你的?”
阿甘垂下刀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突然觉得这趟一定能打赢你,自然而然地好象就变得很高大。”
“变得很高大?”
“是啊,就好象,我变成了一座高山。”
司空谨笑问,“你自己变成了高山,那我呢?”
“您是高山下的一颗小草。”
司空谨哑然,时恒却哈哈大笑,心道:“这不是我教他的,莫非传说中的武功气势真的存在?阿甘这小子,当真是璞玉一块,终有一天,他会象真正的天鹅一样翱翔的!”
司空谨看了看时恒,时恒偏了偏脑袋意示无辜,道:“高山还是小草,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好!”
司空谨当然不好意思抢先出手,阿甘福至心灵,再次晋入到仿如高山的气势领域,手上钢刀如长江大河般向司空谨攻将过去。
司空谨仍以不变应万变,全力封格,手、眼、步配合得无懈可击,但这次阿甘的刀却已经不再是刀,那是精神,气势,力量的集合体,刀芒到处,司空谨节节败退,几无还手之力。
阿甘得势不饶人,刀刀擒敌,一时刀光四射,连一边的时恒都看得胆寒,“这是我教的吗?”
眼见司空谨就要败时,他突地一个转身,不理阿甘的攻击,手上刀芒剧盛,三缕刀光分上中下三路强袭阿甘。
阿甘楞了一下,手上不觉一顿,顿时间刀光隐去,再看时,司空谨的刀锋正指着他的咽喉。
“啪啪啪啪。”时恒鼓掌笑道:“还是司空兄高明,好刀法!”
司空谨脸上红了一下,这一式是他生平苦练的绝技,便是在角斗场上也极少施用,更没教过阿甘。用这招对付一个刚刚学刀的人,委实过分了些,更何况,若不是阿甘见到招式诡奇而呆了一下,他便是胜了,估计也是惨胜的局面。
“时兄高明,胜司空千倍!”司空谨抱拳道:“能一夜间将阿甘教到这个程度,天下虽大,唯兄一人而已!”
时恒笑了笑。单是以技击而论,目前的阿甘应该超过了中等层次的角斗士。其实这也不光是他教的,司空谨教了基础,他完善了整体,其余,都是阿甘自己的领悟,这是阿甘本身的潜力,只不过在凑巧的情况下,三个人正好将它发挥了出来而已!
但要跟司空二人解释,以他们的见识不知要费多少唇舌,时恒自是懒得多说,干脆给他来个默认。
既然已经天亮,三人索性不再休息,便讨论起角斗来。
在角斗场上,技击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却是各自的基因技能,人家打不过你,当然就不会跟你硬拼,有翅膀的难道还不会飞么!
司空谨仔细跟阿甘讲解了一些入门战中常见的野兽,又将他角斗的经验尽可能地传授给阿甘,这些可都是鲜血换来的宝贵知识,任时恒胸有天地,也是不可能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