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疑案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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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8)

那是一篇日记,字迹柔弱娟秀,一看就知道是文静所写:

2007年3月14日星期三晴转多云

我依然无法忘记那件事,它就像一只虫蛹藏在我的心脏里,逐渐地随着岁月缓缓长大,让我夜夜痛苦不堪,难以入眠。有好几次,我一个人深夜冲到洗手间里去呕吐,我拼命地吐,可是它仍然不肯出来。我抬起头,看见镜子里的那张猫脸:嘴巴慢慢地膨胀,慢慢的凸起来;鼻子下面的几根黑色胡须也渐渐的伸长;尤其是那一双眼睛,一双绿色的仇恨的眼睛正盯着我看。我张开嘴,镜子里的它也咧开嘴,露出两对寒光闪闪的獠牙!

那不是我,那是一个妖怪,一个猫女!我哭着打碎镜子,它也立刻分裂成了许多个,无数只眼睛在盯着我看。我知道,早晚有一天,虫蛹会化成蝶,撕开我的心脏,一个个翩翩的飞出来!

它是谁?一只蝴蝶?不,它是一只猫,一个幽灵,一个缠绕我十年的噩梦!

1997年4月5日下午,我在我家单元楼的顶楼写作业。那时候我才十二岁,我家住在七层楼,可是站在顶楼我却从来没有害怕过,因为我经常在这里。爸爸妈妈每天都会吵架,甚至在深夜所有人都在熟睡的时候。每当那个时候,我都会逃到顶楼区,站在楼顶望着远处亮着灯火的温馨窗口,听不到他们争吵的声音。

同学们都不愿与我玩,我也从来不和他们讲话,我有自己的伙伴。它是一只猫,一只黑猫,名字叫加加。从9岁时的时候,我就每天和它一起吃饭,一起睡觉,我每天都会和它说话,讲故事或者说说爸爸妈妈吵架的内容。它会蜷在那里安静的听着,不会跑开。

那天下午,爸爸妈妈又吵架了,他们吵得很凶,还打了起来。屋子里的东西都被爸爸摔碎了,我很害怕,就抱着加加逃到了顶楼。那里有我放的桌椅,我就坐在那里写作业。屋里闯来乒乒乓乓的声响,还有妈妈的哭声,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还没有离婚呢?是因为房子还是银行存折?十二年了,我已经受够了!

他们吵架的时候,我都会面无表情的走开。爸爸妈妈还曾因此夸我乖。其实我只是在假装冷静,无所谓。很多次,我站在顶楼边上看着下面滚滚的人流,都会产生一种跳下去的冲动。是加加跑到我的身边,用嘴使劲把我扯回去的!

那天下午,加加卧在桌子上上,我脸趴在旁边,给它讲今天发生的事情。我的声音很冷静,没有激动,也没有愤怒,可加加却好像厌烦了,不愿再听我讲话,它睁开一双绿眼睛盯着我,忽然在我脸上抓了一把!

血顺着我的脸流下来,滴落在桌面上。我看着加加带血的爪子缓缓缩回去,眼睛眯成一条缝,尾巴也翘了起来。你也讨厌我么?我想,我的最后一个朋友也背叛了我。可是我仍然忍着眼泪,没有哭,我抓住加加的后腿,不顾一切地把它扔到顶楼边上!

可是因为我使劲太大,加加竟然落了下去!它的两只前爪抓在水泥边上,身体悬在半空,拼命想要爬上来。我慌了,跑过去想救它上来。可是,当我看见它前爪上的血迹时,脸上忽然一阵阵灼痛。我再也听不见它可怜的“喵喵”叫声,看不见它哀怜的眼神,用脚轻轻一踢,它便落了下去。

就在加加掉落的瞬间,我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我杀了自己最好的朋友!我发疯的冲下楼去,跑到马路上,加加掉落的地方。一辆卡车忽然从对面开过来,我急忙闪到一边,可是它却从加加的身体上碾了过去。我听见它临死前凄厉的惨叫声,还有那双凸出的绿眼睛盯着我,充满怨恨。

那天下午,我杀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我没有为它收葬,就一个人走开了。我不敢再看它血肉模糊的样子,还有那双咒怨的眼睛。车轮将它碾成了粉末,而那双眼睛,则成了邻居家那个男孩的玩具,他甚至拿着它砸我。

今天晚上写的太久了,还是早点睡吧!

虽然一直以来觉得文静的性格孤僻,沉默少言,苏夜却从没想到她的心中会藏着那么多的事。翻到下一页,这篇的开头与上篇相似,仍然是在重复自己内心的痛苦,但是下面的内容却引起了四人的注意:

2007年3月17日星期六阴天

……根据那本书的描述,我和韩宁终于找到了这个神秘的村子。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它竟然已经空无一人。《黑猫》与《溺死者》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么?恍恍惚惚,我感到这个荒凉而破败的山村似乎是自己前世所生活的地方,一草一木,残砖断瓦,一切都如此的熟悉。那本书,也许记载着我与韩宁的前生,而且还预言着未来我们的归宿。

……十王殿十分隐蔽,我与韩宁一踏入它的大门,便被其中阴森恐怖的气氛所威慑。所有人在生命终结之后,都会来到这里。我和韩宁也不例外。也许,现在只是一种预演,也许在明天,又或者在后天,一切都会真实地发生?

看样子他们不仅到过丁香里,也来过十王殿,只是文静的那些句子,总是模糊其词,让人不懂她到底在说什么。再下一篇,也是最后一篇日记,也许,所有的阴谋都会被这简短的几百字所拆穿,苏夜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2007年3月18日星期日小雨

……我们并不是有意闯入这个被诅咒的村庄。踏入者与试图离开者都会死亡,这句话令人不寒而栗。只是既然已经来了,即便要死,也应该弄清楚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进入了禁区。那里是一个迷宫。我与韩宁都迷失了方向。它似乎是一座城,又像是一个坟墓,处处散发着死亡的气息。韩宁的火把已经快熄灭,可是我们仍然找不到那个出口。

火把熄灭的时候,黑暗主宰了我们的眼睛,而“她”也在此时出现。她的容颜美丽,然而却很苍白,单薄的仿佛一张蝉翼在飘忽。她说可以帮助我们离开,只是我们要替她做一件事情:寻找一个东西,也许是一个人吧。她说它至关重要,我们答应了她的要求。

可是,就在我们试图离开时,她忽然笑了起来,声音充满嘲笑与凄凉。“你们还想继续活多久,不记得自己身上犯下的罪孽了么?”她的眼睛里,黑色的瞳仁渐渐地消退,诡异无比。我和韩宁都很害怕,当她的眼睛变成纯白色时,我们眼前的一切仿佛一瓶墨水在剧烈晃动,最后我们就不省人事了。

醒来的时候,我们在丁香里上官府的一个房间里。她在桌上留下一个字条,预知我们的命运,一切都和那本书上写的一样,也许今生只是无数轮回中的一瞬,一切都已经注定,只是我们还没有醒悟而已。

你们,还要向前走么?

最后一句明显是在问苏夜四人,仿佛文静已经料定他们会来到这里。苏夜抬头看看其他三人,都是个个面面相觑。难道说,文静和韩宁是被村子的诅咒害死的吗?他们进入了什么禁区,迷宫,坟墓,它到底在什么地方?还有文中的那个“她”,苏夜忆起来前老伯所说的白衣幽灵,就是她么?

然而,眼前要考虑的是,还要继续查下去么,或者说,还要向前走么?苏夜想起文静曾给他的警告:再查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将笔记本小心的放到背包里,苏夜说:“他们到十王殿之后,又去了哪里?还有他们要找的东西是什么?

这是两个关键问题。除了荒凉的村庄与神秘的洞窟,丁香里还有一个未被发现的秘密地带。静宜和薛晴都在凝眉苦思,清明却一声不响的捡起石块,砸开了写有韩宁名字的塑像。

里面没有日记本,只有一张纸,像是从文静的笔记本上撕下来的。上面潦草的写着几句话:你知道溺死的感觉吗?胸口就像压着一块千斤巨石。你想要喊叫,可是冰冷的水往你的嘴里鼻子里灌;你想要爬出水面,可是一双手在紧紧地攥着你的双腿,使你动弹不得。水下令人绝望的窒息与黑暗包围着你,致你于死地。后来,你的尸体逐渐肿大,丑陋,最后被鱼儿一点点吃掉心肝脾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