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晴说:“看起来有点像《聊斋志异》,都是一些神怪故事,挺有意思的。”“不过,”她端详着书签上蛛网一样的黑线说,“这篇‘丁香里’怎么只有题目,没有正文呢?”苏夜盯着镜子里自己湿淋淋的脸,说:“我昨天晚上也在想这个问题。神秘女孩告诉我们只要破译密码诗就可以找到那件丢失的标本,可是九龙鼎里只有这么一本书,而书里又有这么一篇奇怪的文章,真是让人琢磨不透。”苏夜还没有说完,薛晴截断了他的话:“小夜,这里还有一篇自序呢。”她朗声读道:“大明天启六年九月十五日,此书终成。余作此书,非为他故,但求博夫人一笑耳。”苏夜用毛巾擦干脸,凑过去看见那篇序文,除了薛晴念的那一段,并没有其他有用的信息,只有一条是作者自称是洛阳玉陵人。
苏夜看着那句话,说:“小晴,你听说过洛阳有什么玉陵么?”薛晴想了想,摇头说:“也许这是一个古代地名吧,现在已经不用了呢。”苏夜若有所悟,打开手机,又看见昨晚静宜发的那条奇怪的短信,正想要打电话问她是什么意思,薛晴忽然说:“小夜,这本书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对了,是文静和韩宁读过这本书,后来他们死后书就失踪了。”
他们两个曾经读过这本书?苏夜从薛晴的手中抽出那本书,抬头看看墙上的钟表,一瞬间仿佛三根指针都在迅速地向反方向旋转。时间倒退到4月5日的清晨,当自己从迷梦中醒来,另外一场噩梦才刚刚开始。先是韩宁的离奇死亡,接着是文静神秘被害,然后神秘女孩的出现又引出了三年前的标本丢失案。一切似乎是一场精心的预谋,可是谁会是幕后黑手呢?难道是那个深夜穿行在城市里的白衣女孩?
沙漏里最后一粒沙子落下来,标志着一段时间的终结。苏夜的手机信息提示音忽然响起,是一条来自静宜的短信:苏夜,我们10点在格雅迈清真寺见。苏夜站在镜子前整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说:“小晴,我们马上去清真寺。”
格雅迈清真寺的穆罕默德雕像前,一个女孩正立在那里盯着它看。是静宜。雕像的嘴巴紧闭着,静宜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仰脸看着这个卷发的阿拉伯人想,他能告诉我什么呢?低下头,看见雕像底座上刻着一行先知的警言:奇迹就在你的身边。静宜转头看看,苏夜与薛晴正在清真寺门口张望。这算是什么奇迹,静宜苦笑,对他们招招手,两个人才看见静宜,向着她走过来。
苏夜一见面就问:“静宜,昨晚你给我发的那条短信是什么意思?”静宜指着不远处葡萄藤掩映中的白色教堂说:“是我昨晚在那里面听到的。画中人开口讲话了,你相信吗?”一直在观察静宜衣服的薛晴回过神,说:“画中人会说话?”脸上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静宜微微一笑,正要拍一下身边的雕像,却被一个穆斯林看见,连忙缩手,说:“我带你们去看看那幅壁画。”
教堂里阴暗空旷,穹顶上挂着的吊灯在风中轻轻摇摆,几个白衣的教徒低着头从身边走过。静宜领着两个人走到一堵墙前,说:“就是这幅画。”壁画的上方是一个巨大的铁窗,外面的阳光洒进来,却照不亮墙上的画。阳光会对壁画起到破坏作用。微暗的墙壁上,苏夜看见一个红衣长发的女子正坐在桃花下的井上梳头,眼神幽怨。一瞬间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梦里,梦中空荡黑暗的庭院,梳头的红衣女子,消失在墓地里的小舞……然而眼前的壁画却是真实的,太阳穴隐隐作痛,有人盗走了我的梦,苏夜双手捂着脑袋蹲了下来。薛晴慌忙扶住他说:“小夜,你怎么了?”苏夜低声说:“没什么,只不过这幅画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你见过?”静宜惊讶道,“什么时间,在什么地方?”苏夜站起身,敲敲壁画的右下角说:“你们看,这里有作画的时间,是2004年5月,距今才不过三年多一点。”他凑上前去努力辨认那个印章,说:“作者好像是上官阿訇,也是一个穆斯林。”然后对静宜笑笑说:“在梦里,我是在梦里见到这幅画的,你相信吗?”静宜呆呆地摇摇头。薛晴大声说:“你们两个神经病,一个在梦里见过壁画,一个听见壁画里的人讲话,真是不可理喻。”
一个路过的年轻穆斯林转头看了看薛晴,好像在责怪她在教堂里大声喧哗。静宜压低声音说:“不是画里人说话,而是一个白衣女孩站在墙外说的。”说完拉着薛晴快步向门口走去,“就在雕像的旁边。”
雕像离教堂的窗户并不是很远,假如站在那里说话,里面的人完全可以听到。苏夜看见底座上刻着的一句话,奇迹就在你的身边。不知道这是真主针对什么的启示,苏夜想。他望着那个巨大的窗子问:“那个白衣女孩后来到什么地方去了?”静宜指着葡萄藤说:“她一直向着葡萄藤的深处跑了,我没能追上。”薛晴走到葡萄架里,在一个石墩上坐下来,说:“那天我还和小樱一起在这里说话呢。葡萄架的后面是一个花园,我们也一起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