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勾魂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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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年关

(2)年关

就在大家一致要求扣留杜玫的当口,从医院又传来消息:院方要求支付黄师傅的住院费用,否则院方将终止治疗。听到这个消息,黄莉急得直哭起来,这可如何是好!这时,何刚劝慰她,“别急黄莉,我们这么多人一定不会丢下你爸不管的!你不要难过……”

何刚说着又转向杜玫,“杜助理,你都看到了!一个民工如果不是被逼到这个份上,谁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啊?现在事情出了,一个人间蒸发,一个作为公司主管却总是不在工地,人影不见!你们口口声声都说会处理解决此事,为什么到现在没有一定实际成效。按理你是来调查此事的,我们也无意扣留你……不过,现在的情况,不光是工资拖欠问题,还有人命关天的事!别说大伙们要扣留你,我也不能同意放你走,希望你理解!”

杜玫说:“我原以为你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我还指望着你能说服大家让我回公司,但没想到你……”

何刚说:“没想到什么?我们没想到的事多着呢!这样吧杜助理,我们也不要伤了和气!我看你可以再给公司领导打电话告知这里的情况,起码公司得支付医院的所有费用……”

打通刘总的电话,杜玫只得将这里发生的情况如实的作了汇报。听了汇报,刘总说:“这事我会跟李厂长打电话商量的……”

杜玫说:“刘总,这事恐怕不行啊!我听说厂方已停止支付医院的所有费用。目前医院里各项费用加在一块还欠着10多万元……所以院方要求支付。另外,这位伤者很有可能成为植物人。这以后的……”

尽管杜玫的最后一句话没说完,但刘总已十分清楚,眼下不光是医院已经欠下的债务,将来这个植物人的赔付一定不是一个简单的数字,刘总感到很头痛。都快要退休了,这王伟还是给他带来了麻烦啊!而且这个麻烦一定很大……处理起来还真有难度。于是刘总就说,“这个事看来要开会研究的……”

杜玫听了电话,面露难意。

何刚感觉到一定是没了下文。出了事相关单位相互推诿,只顾自己利益……人们的良知,人们同情心都他妈的哪里去了?在这欲哭无泪的关口,何刚只有一个意念,必须阻止调试!于是他一声令下,“给我拉闸停电……”这样,冲突再度暴发。和上次一样,厂方再次报警。110赶到后,按照厂方的意图毫不客气将所有人等统统驱逐出厂区……在如此境遇下,工友们反而格外团结了,格外激发了前所未有的斗志。人不逼到那个份是不会做出极端的事来!于是有人弄来油漆,扯下衣服,打出了“我要回家,还我血汗钱!”的醒目标语,接着一大批民工涌向市区……人们同情弱者,鄙视丑恶,人流越集越多,很快阻塞了交通。也许这样的行为不被所有人认同,但在一定的情况下,坏事也能产生好的结果!

随着事件的升级,于是意料中情况就会立刻发生……这样,该来的都来了,该说的都说了,事情就是这么怪!但这还不是一个最令人满意的结果,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始终没有露面。这下,市长火了,“一个法制的社会里怎能容忍这些无赖猖狂下去!”

市长的话就是一把尚方宝剑,有了这个尚方宝剑,建设部门,劳动部门终于有所作为,恒宝公司也迅急作出反应,不但全额支付了医院的相关费用,同时还先行垫付部分工资发放到民工的手里,使大家尽快返乡过年。对于朱浩人等已立案处理,一定给民工们一个满意的交代。社会的进程,必须得有一个过硬的制度,只有这样,才能拥有一个健康和谐的发展环境!

快要过年了,村子里打工的人都已返乡,左令右舍家家户户都在置办年货,忙得不亦乐乎。

兴许受这种气氛的感染,使得徐红终于沉不住气了,毕竟是多年的夫妻,人不能依性子,总得有点缓冲的余地。徐红这样想着,不禁心中一阵嗔怪:“这个气人的冤家又不晓得回不回来?”于是徐红叫来儿子,干脆说:“小明,给你爸打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小明明白他妈的心思,俏皮的说:“我就知道……想爸爸了吧!”

“叫你打电话,你那来的废话?”

小明说:“哼,要打你自己为什么不打?以前总说爸爸的坏话,这回不好意思了吧?”

“小东西,养你这么大学会挖苦人了……”徐红故意吓道:“你不打是吧……到时候你爸不回来有你哭的时候!”徐红这一招果然起了作用。只听小明一个劲的说:“好好我打还不行吗?”

电话接通了。何刚问:“徐红,有什么事吗?”

小明说:“爸,是我!”

何刚一喜。“噢,是小明!有事吗?”

“爸,妈妈问你还想不想回家过年?”

提到过年,何刚的心情陡然沉重起来,是啊,快过年了!孩子指望爸爸带好东西,妻子指望着丈夫回家团聚,更有父母双亲还等着去孝敬!逢年过节常回家看看,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在外打工的人才有喘息的机会,才能感受家的温情,然而今年,何刚不能回去,就跟那些没有回家的民工一样,实在无法顾及,可又是从未有过的迫切啊!

这时徐红忍不住接过电话:“哎,何刚,还知道我是谁吗?”

“徐红,这个年你自己过吧!”

“什么,你不回来?外面有人啦!”

“你想到哪里去了!工地上出了事,我不能走呀!”

“什么不能走?人家朱浩才是老板,你操的哪门子心啊?”

“你不清楚徐红!”

“我不清楚什么?你以为你外面的那些事我真的不清楚?你省省吧,我告诉你赶快回来……”

夜深人静的时候,守在病床前的黄莉还在对她爸爸说着话:“爸,不是女儿说你,你也有错!出门在**到事情为什么就不能冷静一点!你看你现在,又不吵又不闹的……你太自私了!你就不能跟女儿说说话啊?爸,这么多天了,你还好意思躺着……快起来吧都快过年了,我们还回不回去?”

病房外,何刚一字一句的倾听着,此时此刻,此情此景,黄莉的话无不令他感动着,心痛着!

何刚想:黄莉都是大学生了,自己应该放心。可看着黄莉一付瘦弱的模样,何刚还是于心不忍。走进病房,黄莉连忙让座。跟后黄莉问:“何叔,你一定要回去吗?”

何刚说:“再等等吧!说不定你爸就会醒来!”

“何叔,都要过年了,你还是回去吧!没事的,我这里你放心好了!”

何刚有些激动。“叔叔放心!事情已经这样了,叔叔希望你不要太难过,等过了年叔叔帮你找个护工,你还要上大学,学业不能荒废啊!学费的事你不用担心,叔叔一定帮你!相信你一定能度过难关!”

黄莉点点头。何刚这才走出病房,在楼道拐弯处又回头望了一眼,却见黄莉已背着脸一动不动。其实此时此刻,在黄莉的脸颊上两行泪水已禁不住滚落下来。

何刚离开医院的时候,一阵刺骨的寒气扑面而致。想想即将离开这个城市,心情格外沉重,来的时候很冷,走的时候更冷!

何刚一到家,徐红已一改往日的态度,炒菜备酒,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吃着晚饭。其间,何刚一五一十将东北工地上发生过事情告诉徐红,徐红没有怪他,也为朱浩的可耻行径而痛恨不已。

第二天,徐红兴高采烈的拉着何刚去镇上置办年货。徐红在使用银行卡取款时却发现卡上数目不对劲,经仔细确认还少了三万块钱,当徐红以为自己弄错了,再次确认时,只听一旁的何刚说:“别查了,钱我取了……对不起,事先没跟你说!”

“什么,你说什么?”徐红以为自己听错了。脸色陡变。“你拿了,三万块呀?你拿了干什么去了……啊!”

“借人了,人家急用!”

“你得了,编故事都不会!”徐红生着气。“我看你这人是没救了!准是拿了钱在外面**快活了……”

何刚打断她,“你怎么说话这么难听?谁**快活啦……”

“怎么啦,冤枉你了是吧?”徐红这样嚷着,顿时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徐红又不怕别人笑话,声音更高了。“说给人家听听,一年到头没挣一分钱回家,我没跟你计较,还偷着动用家里的存款,你还是个男人吗?你还有点责任心吗?唉!……这个日子没法过啦!”徐红索性年货也不买了,回到家中,夫妻两人再一次暴发冲突。何刚担心徐红嚷个没完被邻里们笑话,最后只得妥协央求说:“能不能不要大呼小叫的……你怎么就不相信人呐?”

徐红根本不吃这一套。“怎么啦……你还知道要脸……要脸别干那些丑事……”

何刚被逼得没了退路,干脆抓起一只汤碗砸在地上。徐红猛一吓,随后不甘示弱。“你敢砸东西……你给我滚出去……这个家就只当没有你存在……滚……”

漆黑的夜晚,寒风凛列,何刚卷宿在墙根,心潮起伏,百感交集。此时此刻,他想到了年初的那件丑事,他不知道那个丁克是如何知道的,那个竞选大会上,他大跌颜面,击碎了他的梦想!马上,他又想到黄师傅,眼前又浮现出那纵身一跳的瞬间……可怜天下民工!如果工资给了,一切都好了,那么谁还会愿意受那份罪?谁还会像黄师傅那样去作无畏的蠢事啊!可这样的好日子何时到来?打工的日子难啊!

本来因为过年的缘故,夫妻间的这点矛盾就会渐渐淡去,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天,家里突然来了很多民工,这些人在肖白的蛊惑下要求何刚兑现工资,理由是,这些人都是何刚带出去的,工资结算理应由何刚担负……见债主围门,这几十万块的工资,就是变卖全部家当也拿不出这么多钱,这使得何刚夫妻俩不知所措,始料不及……这个年还怎么过?一气之下,徐红领着儿子只得去娘家。

何刚清楚,朱浩的失踪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工友们来这么一手完全是在为难自己。但再一想,这些工友们一年到头拿不到工资,来找自己讨要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可恶的朱浩给他造成了如此境遇……眼前,何刚还是想说服大家,希望大家体谅,工资的全部兑现一定要等找到朱浩本人才能解决,这件事他是一刻都没有放松过!然而何刚的努力并不能奏效,大家口执一词就是不肯离开!

在这个节骨眼上,见徐红没在家,肖白就突然倒戈暗里煽动人心,肖白蛊惑道:“他就是说破天你们谁相信?大家挣钱不容易,他说朱浩失踪就失踪了?谁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企图……是不是呀?”

何刚知道后愤怒了。“肖白,你这是人话吗?你还算个男人?”

“你算个男人!你算个男人那村主任为什么会落选……哈哈!别装清高装好人嘞!都快过年了,还是快想办法吧?否则难保大家会做出让你激动的事情来……”

“你!什么东西……”

“你不给钱居然还敢骂我……”

“就骂你了怎么了!你这个狗日的给我滚出去……”

这一天,刘超打来电话,希望何刚立即赶到马山。刘超说:“在公司的进展不大,公司给出明确意见,此事必须由分管工程的王伟负责!”

何刚到马山才知道,马山的二期工程已全面开工。经过多次交涉,可王伟一直没露面。留守人员称,这事必须去找包工头。可这年关将至,到哪里去找朱浩,这人存心要躲着你,你又能怎样,奈何不得。回头一想,这事还得去找王伟,当初要不是王伟的因素也不会有这样的结局,至少没这么严重……然而回到马山办事处,留守人员仍旧拒之不理。再问就嫌烦,态度恶劣,总之你别想找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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