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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立威之始(下)

虽说陈守义心下对柳冬颇有几分排斥之意,可是在这个事情上,他觉得自己还是偏向柳冬一些。虽然此举有可能会大大增强柳冬今后在市令署的权威,不过他一番权衡之下,两害取其轻,决定还是出头帮柳冬说一回话。于是,陈守义踏前一步,恭谨地朝柳冬一拱手,朗声说道:“市令大人是我深州市令署的主管长官,这上下差点卯本是您职权范围内的事情。陈某虽然粗鄙,却也不敢干扰大人行使正当的权力。此事大人决定就是,陈某决无半点异议。”

陈守义一边说着,一边还拿眼瞅着卢大顺与路小七二人,对吴山却丝毫不加理会。

卢大顺二人明白,陈守义话里话外这是在逼他们表态呢,他们虽然不大乐意,可是有陈守义的例子在前,现在他们如果还不出声支持的话,就难免引起柳冬不快了。何况,此事于他们也不是没有一丁点好处。虽然以后上差没有以前那么自由了,可是以前老得帮旷工的吴山处理的活计,他们以后也可以少承担一些。当下,卢大顺两人都向柳冬抱拳表示没有异议。

吴山听了三人的表态,知道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他再怎么上窜下跳也无法挽回了。当下吴山恨恨地看了搅局的陈守义一眼,无奈地朝柳冬一拱手:“大人决定就是,吴某没有意见。”吴山虽然嘴上这么说了,其实心里却是相当不乐意,而且他还在心下打着侥幸的主意。因为柳冬只是说要实行上下差点卯制度,却没有公布相应的惩罚措施。看来这位年轻的上司官场经验还是嫩了一点啊,这种事情只要没有当众明文规定,以后自己违反的时候,若是他临时想出什么处罚办法,自己有的是借口可以打擦边球的。

柳冬见都四人对他的提议表示同意,心下十分开心,接着说道:“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我们这个制度就从今天开始实施了。我这里有一份空白帐册,以后每日辰时初我上差的时候,会在这里写上当天的日期,并点上一炷香。”

说到这里,柳冬指了指八仙桌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几根香,“这个时候,你们就可以过来点卯了。市令署的每一位吏员,如果没有特别的公务的话,每日必须到这来点卯,写上自己的名字,或者是随便画个什么也行。等一炷香燃尽,我会再续上另外一炷。我只会等你们两炷香时间。如果第二炷香燃尽了,你们中的某位还没有在这本帐册上签上他的大名的话,那他就算上差迟到了。下午酉初下差的时候,也是同样的规矩。香我会在酉初点燃,两炷香燃尽后,不管我有没有留在署事房,你们都不用来了。如果酉初香尽之后,你们中的某位还没有在这下差点卯之处写上自己的名字,那我就得往前面翻,如果那日上午他来点过卯了,我就计算一次他早退。如果他上午也没有来点卯,那就对不住了,我会在此记录上,此人旷差一天。”

吴山听到此处,忍不住插嘴问道:“那若是某人上差的时候迟到,下差的时候又早退,是不是也算作旷差呢?”

柳冬心下暗赞,这吴山不愧是旷差专业户,于迟到、早退、旷差的区别就是分得清楚,自己这标准刚刚说出口,他那边的问题就问出来了。而且吴山提的问题正好切中了要害,柳冬刚才一时疏忽之下,忘了交代如何辨别旷差与迟到早退了,幸好吴山看出来了。看来这吴山其实也是蛮精明的嘛,可惜没把这份机灵劲用到正途之上,否则的话,岂会像现在这样,四十多岁了还只是一微末小吏,而且在衙门大受排挤,混得颇不如意。

柳冬赞许地看了吴山一眼,回答道:“早上点卯时候未能及时赶到之人,来了之后仍须在这本点卯簿上签到,只是签的时候须得注明时辰。如果某日这本点卯簿上没有你们中间某位的大名,那么我就会在后面记录上,此人旷差一天。点卯的具体规矩就是这些,你们明白了吗?”

陈守义等四人想了一会儿,又相互交头接耳说了一阵,这才示意明白了柳冬的点卯规矩。

陈守义见柳冬说出的规矩丝丝入扣,所需物件也无不齐备,知道这位上司对这项制度已经做过了相当周密的准备工作。他往日欺柳冬年纪轻,以为他是凭着和刘大人的师生关系,才窃取了深州市令这一职位,因此向来心下里对柳冬轻视不屑。现下见了柳冬处事的一派精明练达模样,又冷眼旁观他那有条有理的言辞方式,这才知道自己以往可是轻视他了。看来这位年轻的上司并不是个等闲之辈。从此,陈守义开始对柳冬重视起来。

柳冬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说道:“既然已经决定实行点卯制度,本官认为还得加上点奖惩措施,否则的话,如果迟到早退旷差的行为没有强有力的约束,这个制度也不可能长久地维持下去。”

四人听到这里,心头俱各一凛。尤其是肚子里打着偷奸耍滑的小九九的吴山,心脏扑通扑通地猛跳,张大耳朵聚精会神地听柳冬的下文。

柳冬先是问卢大顺:“听说我们市令署每月有五百文钱的食料杂用补贴费用,不知道是不是确有此事。”

卢大顺闻言一愣。深州官府每个月拨给市令署五百文钱,当作市令署内一众官吏的福利,以补贴他们在日常生活中食料与杂用方面的开支。此项福利自大唐立国之初就已经设立,这几十年来都没有更改过,因此卢大顺自然也是知之甚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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