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明顶着风雪从乡下走回深州城,全身上下都湿透了,再加之经历了一场剧斗,体力有些透支,饶是他学武之人,身子健硕,此时也有些撑不住了。他跟柳冬告了声罪,回里屋换了一身衣服,又在堂屋里点上一堆柴火,这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这时王铁明方有闲暇跟柳冬叙话。他先前舍命相救柳冬之时,天色甚黑,匆忙之中并不知道那是自己的熟人,只是见柳冬被人持刀追杀,出于一种侠义之心,这才拔刀相助。等到擒敌回来,王铁明才有机会看清楚了柳冬的面貌。只是那名黑衣刺客虽然受伤了,仍旧有些危险,他只能先将其绑缚了再论其他。
直到此时,王铁明这才注意到柳冬身上穿着官服,心生诧异,忙问究竟,得知柳冬小小年纪竟然成了深州市令,暗叹世事之奇,往往出人意表。
两人寒暄了一阵子,回忆了当初冯家村中两人并肩参与治蝗的时光。治蝗过后,柳冬与王铁明原本各散一方,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在深州相逢,还成为了同在一个衙署的同僚,真是缘分不浅。
王铁明问柳冬:“这两名刺客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追杀你?”
柳冬跟他一样糊涂:“我也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他们。”
王铁明觉得奇怪,又问道:“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柳冬仍是摇头。
王铁明从地上提起那名黑衣刺客的衣襟,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相刺于他?”
那黑衣刺客倒也强硬,呸了一声,喝道:“老子今日命悬你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要想从我嘴里问出什么话来,却是不能。”
王铁明耻笑道:“你们两个打我一个,还被我擒下了一个,就你这个熊样还想充汉子啊,刚才是谁不顾同伴自己先溜走的?”
那刺客脸上一红,但觉气势弱了三分,嘴里却兀自强辩道:“要不是这巷子是条死胡同,你休想抓得到我。”
王铁明冷冷一笑,突然探出右拳,闪电般地在那刺客肚子上抡了一拳,将他打得弯下腰去。
那刺客受了这一重击,嘴里不由自主地吐出一口水来,饶是如此,仍然咳嗽着说道:“你休想,从我,嘴里问出话来。”
王铁明脸上闪过一抹冷酷的笑容,说道:“硬汉子我见得多了,倒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解开捆住那刺客左边手臂的绳索。
那刺客不解其意,正待发问,王铁明已经提过他的左手,一拉一拽,就把整条膀子的关节卸下来了,还随手晃了几晃。
那黑衣刺客痛得满里打滚,口中惨叫连连。
柳冬在一边见了,简直有些胆战心惊,想不到平日看上去和善文雅的王铁明还有这么狠辣的一面啊。这古代的公务员办案手段就是野蛮,一点都不尊重犯人的人权。
王铁明问道:“嘴还硬不硬了?要不要再卸一条胳膊?”
那刺客听了,终于忍不住了,出声求饶。
王铁明将他拉起来,喀擦一声,又把他的胳膊安了回去,这才仔细审问。
刺客顿觉眼前一黑,身子靠在桌子上,才勉力支撑,没有倒下去。他再也不敢倔强了,一五一十的就自己所知道的情况和盘托出。
原来,这名黑衣刺客名叫九尾狐孙二,与另外那名疤脸刺客青眼雕罗大本是结义兄弟,终日在深州北城闲荡,做些拿人钱财,与人平事的勾当。
前日,深州商业手工业联合行会执事上官仁找上门来,让他们兄弟行刺深州市令。他们兄弟听说要行刺官府中人,本待不应,没想到那上官仁甚是大方,开出了二十贯铜钱的高价,并答应事成之后,着人安排他们兄弟到外面躲避一些时日,等到风平浪静了再回来。
两人却不过诱惑,最终答应了下来。上官仁又带着他们去找深州市令署的陈守义让陈守义给他们提供柳冬的行踪。三人来到陈守义家,把事情说了。没想到陈守义听说要行刺柳冬,吓得脸都白了,任凭上官仁怎么威逼利诱,就是不肯答应。
三人无奈,只得出来了。罗大与孙二还担心陈守义会去向官府告发他们,没想到上官仁却坚称陈守义不会。只是陈守义不肯配合他们,这事情倒也难办一些了。
昨日一大早,上官仁就领着罗大二人潜伏在六曹衙署对面的一条小弄堂里。等柳冬出现后,上官仁将柳冬指给他们二人看,让他们认清楚了相貌。
昨日傍晚,柳冬下差回家,二人一路尾随着柳冬,知道他回到家中。由于天色尚未全黑,路上还有一些行人和商贩,二人没能找到动手的时机,不过倒也因此摸清楚了柳冬回家的路线。
今日傍晚,二人依旧来到老地方守候柳冬。今日天降大雪,天黑得本来就早一些,再加上天冷路滑,路上行人很少,商铺也早早地打烊了,柳冬回家经过的路上更是偏僻得很。二人均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动手时机。于是由罗大跟踪尾随柳冬,伺机下手,而孙二则从别的路快速绕到那条小巷道的尽头守着,以防柳冬逃窜。
他们原本以为,罗大身大力壮,还拿着刀,柳冬绝无招架的本事。而那条街道晚上又荒无人烟,天色又晚,根本不用担心行凶时被别人看到。这计划本是万无一失,没想到先有柳冬凭着靴子的优势狂奔在前,后有王铁明搭救在后。两人不仅没能伤及柳冬一根毫毛,反而一人被擒,一人奔逃,真是不幸得很,让人不得不慨叹,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王铁明听了孙二的招供之辞,觉得不解之处甚多,当下厉声问孙二:“那上官仁与柳大人有何冤仇,为何要让你等行刺柳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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