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都二十岁的丫头了,还什么妙龄啊,要搁在以前,朝廷就得强行配婚了。”提起女儿,老人就觉得头疼,“这个丫头,不学女红刺绣,偏要学着管理店铺,老夫要给她说亲事,她还挑三拣四的。结果,到如今都没嫁出去。”
曹德裕安慰道:“东家不用担心,儿女自有儿女福。”
“老夫也没几天好活了,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老曹你也比老夫小不了几岁,也还是孑然一身,你说这万贯家财总不能带到土里去吧。”
曹德裕说道:“东家这点尽可放心,三娘于经商一道颇有几分天赋。这些年来,她坐镇安平县,将几家店铺打理得井井有条。假以时日,必定又是商界一朵奇葩。”
“唉,老夫不放心的就是这个。一个女孩子家,不在家里的绣房待着,成天在外抛头露面,哪个男人愿意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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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牛,今日怎么去了那么久啊。”
“娘,今日粮食不好买。我一大早出门,还是排在队伍比较靠前的位置,我前面就十五六个人。可他们买粮就花了半个多时辰。”阿牛有些闷闷地说道。
“啊,该不会是粮行又要限量购买了吧?”老妪有些担心,从褡裢里摸出三文钱,“去,再去换一家店铺排队,把明后天的粮食也买回来。”
“什么世道啊,如今买个粮食都这么难。”街道上惶急的行人纷纷交头接耳。
正是,几家欢笑几家愁。
就在深州百姓蜂拥到兴盛粮行、兴业粮行排队抢购粮食的当口,就在两家粮行伙计慢腾腾地舀粮之时,就在柳冬与一干手下忐忑不安之际,就在深州百姓与一些官吏私底下的议论声中,就在杨石等人额掌相庆的时刻,一支车队从深州南门大张旗鼓地开进了城。
那支车队由几十辆马车与大车组成,车上转载着大量麻布袋子。车轮碾在南城主道的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摩擦声,显然车上承载的货物分量不轻。
领头的是几名兵丁,俱各骑着高头大马。几十名役夫散布在车队前后左右,细细加意照看。
一行众人均是风尘仆仆,行色匆匆。街上百姓知道这些人惹不得,纷纷让开道路。
“快让开,耽误了朝廷车队的大事,想找死么!”一名兵丁喝叱着一名不及避开道路的百姓,马鞭在空中虚劈几下,发出毕搏的声响。
那百姓吓得一个激灵,随即一个箭步窜至道旁,看着街道中央凶神恶煞的士兵,兀自心有余悸。
其时日上半空,正是深州南城拥挤繁忙之时,街上车水马龙。这支车队的到来,给南城增加了不少忙乱。
那名士兵根本没注意自己的举动已经惹得路人纷纷侧目,依旧大声吆喝着前行。
忽然,车队中央一匹马一个趔趄,车子稍稍倾斜了一下。一个袋子从车子上跌了下来。这个麻袋的袋口似乎没有系紧,麻袋甫一落地,里面的货物就飞溅了出来,紧接着袋子倾倒,黄澄澄的东西洒了一地。
“粮食!是粮食!”刚刚那名被兵丁吓唬的路人眼尖,一下子就瞥见了地上货物的模样。
“是粮食,是粮食!”路旁很多行人也发现了,跟着喊起来。
“是朝廷的车队,朝廷给我们深州下拨粮食了!”脑子反应快的路人很快就作出了自己的判断。
“是啊,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用为粮食发愁了。不愁粮食涨价,也不用去排队购粮!”有些行人显然看得更远。
“是啊,天可怜见,终于熬出头了!”
欢乐的情绪像水波一样,很快就从深州南城扩散到深州全城,满城洋溢着轻松的空气。
深州北城。联合行会行署。
“来了吗?”柳冬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稳步走进来的陈守义,试图从他脸上提前寻找答案。
“来了。”
陈守义依旧是那副泰山崩于前也不色变的样子,轻轻地吐出两个字。可是这两个字却让柳冬神情大振,双眼放光,像打了大量鸡血一般。
“即刻通知兴盛、兴业两大粮行,逐步放开粮食销售。”柳冬神色轻松地吩咐身旁两名差役。
“阿牛,阿牛,你今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老妪看着提着袋子回转的儿子,“再去跑一趟吧,把明天的粮食也买回来。”
“娘,不用了。”阿牛兴高采烈地跟老妪汇报道,“如今兴盛粮行跟兴业粮行的粮食随便买了,根本不用排太久的队。”
“真的?”老妪很奇怪。
“是真的,兴盛粮行的伙计说了,以后我们想买多少就买多少。”一齐回来的邻居赵七郎也高兴地说道。
“粮铺伙计的话怎么靠得住,粮食还是买回家里才能放心。”老妪还是有些担心。
“娘,不用担心,听别人说,这几天粮价说不定还会跌呢,现在去买,岂不亏了。”阿牛满不在乎的样子。
“为什么啊?”老妪更奇怪了,昨天兴盛兴业两家粮行的店铺还磨蹭着不肯卖多少粮食呢,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痛快了,还要跌价,简直不可思议。
“郝掌柜说了,朝廷调来了大批赈灾粮食,已经运进深州了,以后深州再也不缺粮了,想要多少就有多少。”阿牛说道。
“真的假的啊,怎么没听到一丝风声呢?”老妪兀自不放心。
“绝对是真的。我叔叔今天在南城闲逛,刚好看到了朝廷运粮的车队,有好几百辆车子呢,上面满满地装载着粮食。”赵七郎将胸脯拍得山响,极尽夸张之能事。
“菩萨保佑,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老妪双手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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