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里,柳冬调拨了户曹衙署与市令署大部分官差,由陈守义与王铁明领头,全力投入铜钱请点登记造册的工作。
柳冬巧妙破获调包案,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上官云林的罪责。上官诚对此也是非常感激,当即批复了对高胜星的深州联合行会会首的委任函。上官诚深知,刘刺史在深州官府的地位已经愈发稳固了。他也认命般地默认了刘刺史与柳冬对他户曹衙署核心权力的瓜分。
此人也算有三分硬气,对刘刺史一直不肯放低姿态服软。不过上官诚明白柳冬不过是一个马前卒而已,是以向来自矜身份,从来没跟柳冬有过直接的冲突,加之此次破案也结了点善缘,上官诚从此不再对柳冬的工作处处掣肘。这让柳冬的工作开展起来顺畅多了。
去年蝗虫为害之惨烈,是大唐开国以来从来没有过的,是以朝廷对深州的善抚补贴也是数目空前,加上朝廷预计今年还有可能会有蝗害的残余,是以预先支付了部分今年预防灾害与善抚的款项。因此上,这笔铜钱是深州历史上接受的最大一笔款项。
深感肩上的责任重大,饶是王铁明这样在官府干了几十年的老吏员,一时也有些心浮气躁,不时呵斥手下的差役,浑不似平常的温文和蔼。
倒是陈守义依旧不紧不慢,看上去很悠闲,手头的活却没拉下,对那海量的铜钱一点感觉都没有,似乎面对的只是天天过手的几个小铜板。安排调派工作也是有条有理,安详宁静的气质尽显。
柳冬在一旁观察到了,心下也是暗暗称奇,看来这陈守义的背景似乎没那么简单。
手下齐心卖力,柳冬这个做上官的顿觉轻松不少。柳冬刚刚走马上任之时,事必躬亲,案牍劳累之余,还要受一干下属的冷落。如今想起那段苦熬的日子,真有点恍若梦中的感觉。
经过几天的奋战,柳冬等人已经将上官云林押解而来的款项清点了一遍,大致数目上还是吻合的。
柳冬松了一口气,着王铁明带几个人将铜钱送往司仓参军韩尚德处。
柳冬这几日虽然没有亲自动手清点,然而还是需要总揽全局的,是以半刻也脱不开身,一步也没有踏出过六曹衙署大门。
此刻清点的工作告一段落,柳冬便邀陈守义外出走走,透口气之余,也了解一下深州市面上的存粮与价格变动情况,好为接下来的购粮储粮工作打个基础。
柳冬与陈守义走出六曹衙署大门,沿着街道往东走到城中心的十字路口,还没决定是去南城还是北城呢,就见路旁几人手拿布袋,急匆匆地往前走,口里还嘟囔着:“怎么涨这么快呀,还让不让人活了?”
柳冬心中一动,边上的陈守义已经拦住了一位黑瘦的中年汉子。
“大人,你不知道啊,这两天,深州城内的粮价是一日数涨呀。昨天粗粮还只要五文钱一斗呢,今天中午就涨到了八文,而今天上午还只有七文呢。我得赶紧过去买粮了,去迟了还不知道会涨成什么样子呢。大人,某告辞了,恕罪恕罪。”
那汉子说完,心急火燎地走了。
柳冬与陈守义对望一眼,均像遭受了雷击一样,愣在当地,半响也不言语
事情非同小可,柳冬二人再也顾不上散心了,返身回到六曹衙署,派遣了大批衙役奔赴深州城内各大商铺与散户集市,让他们分头打听城内各种物资的价格变动情况。
柳冬与陈守义端坐在衙署内,听着手下衙役流水价地进来汇报打听到的情况,面色越来越凝重。
从昨天上午到现在,短短一天半的时间,深州城内的粮价纷纷上浮,涨幅较少的也至少涨了一半,有的粮食价格竟然是两天前的两倍有余。而且粮价还在继续上涨,每隔一个时辰,一些大的商铺就会把最新的粮价写在木板上张贴在大门口,于是一些中小商铺也跟风往上涨。
衙役了解到,最初的粮价都是从一些大的商铺开始涨起的,而且不是一家大商铺,城内粮食商铺四大巨头――“昌隆粮行”、“兴隆粮行”、“兴盛粮行”、“兴业粮行”――同时把粮食价格上扬了,中小粮铺也闻风而动,这股涨价风在不到两天的时间内就波及到了深州城内的每一个角落。
至于涨价的原因,众说纷纭,并没有一个统一的说法。有的说是河北道很多地方在闹饥荒,以后粮食都没地方买去。有的说是去年在深州肆虐的蝗虫今年又会卷土重来,而且来势比去年更加凶猛,一干民众为了避免重蹈去年蝗灾期间有钱也买不到粮食的覆辙,这才群起抢购粮食,自然就把粮价哄抬高了。还有的说是官府从外面运来大批铜钱,将市面上的粮食几乎搜集空了,极端的供不应求,这才导致短时间内价格的飞速攀升。
柳冬收到的唯一的好消息是,城内别的商品的价格并没有比较明显的上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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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指出,有些书友太厉害啦,很多伏笔都被你们看出来了。有些关键性的线索作者是查了很多资料才精心设计出来的,而且还只是在说别的事的时候不经意地提了一下,可就是瞒不过你们的火眼金睛。大家的学问比作者好得多,这让作者压力很大呀。不过,悄悄地说一声,陈守义的背景你们暂时还没有完全猜中,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