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上官云林对柳冬有些轻视,是以见出了纰漏之后,当即当众讯问自己手下的兵丁,喧宾夺主之意尽显。
及至刘刺史与鞠惟义一到,现场主客之势顿时易位。兹事体大,事情没有查明之前,所有兵将都有嫌疑,连上官云林本人也不例外,又哪里轮到他一个身处嫌疑之地的客将来吆三喝四。
刘刺史一声令下,六曹衙署的衙役围拢过来,将所有兵丁手里的武器收缴了。那些兵丁自知理亏,又见上官云林没有任何表示,只得任由衙役驱赶在一块,被手持刀枪的衙役监管起来。
刘刺史又挥了挥手,几名衙役将上官云林等人也拿了,带到一旁问话。
上官云林等人丝毫没有挣扎,认命般地任由衙役押着往前走。
那名小姑娘也跟着衙役旁边走。随同刘刺史一起进来的赵夫子见了那小姑娘的模样,脸色突变,一向注重养气的他,此刻额头冷汗直冒,心里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所幸在这个人心惶惶的当口,没人注意到他的失态。
柳冬带领着一干下属将其余的马车后箱悉数撬开,一一察看,所幸并无异样。
“司户参军上官大人到!”此时又有衙役吆喝。
柳冬心下觉得奇怪,自从权力被刘刺史架空后,这上官诚基本上处于半退隐状态,平日很难看到他的身影,此刻怎么过来了呢。
事态紧急,鞠惟义也顾不上客套了,着人快速布置了一下,即刻开审。
“上官云林,本官问你,这铜钱是不是你调包的?”
上官云林急忙辩白:“大人明鉴,某万万不敢。”
鞠惟义不过是例行公事地问一下,他也估计不会是上官云林干的,他毕竟年岁尚轻,还是要图一下前程的。为几十贯钱冒那么大的风险却是不值得。
鞠惟义又问:“那你认为是谁干的?”
上官云林迷茫得很:“某也不清楚啊?”
看来这家伙是个糊涂虫,鞠惟义在心里下了这样的评语,接着启发道:“这些马车你没有一直跟随看守吗?”
上官云林有些犹豫,不过还算分得清轻重,知道此时不是撒谎的时候,当下坦言道:“某没有紧跟看守,这些事情都是吩咐三名副手做的。”
鞠惟义将目光投向站在上官云林身边的卢郭杨三位,问道:“你们三人可曾随时照拂察看。”
三人相互对望了几眼,由郭崇之答道:“大人,某等三人日夜紧随车队,就连晚间休息也是轮换着来的,任何时刻必有一人值班,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刘刺史与赵夫子对望一眼,均觉有戏。
鞠惟义也来了精神,问道:“那你们三个当中,肯定有一个有问题,这青石这么大,放进去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吧?”
鞠惟义仔细察看三人的眼色,发现郭崇之与杨纶两人都是表情平静,只有卢狄的目光有些躲闪。
鞠惟义喝道:“这笔铜钱可不是小数目,必有窝藏销赃之所。你们三人老实交代,此事到底是何人所为。”
三人俱各默然不语。
鞠惟义又对那帮兵丁喝问道:“你们给本官说说,路上见着谁离开过队伍?若是举报得当,重重有赏,若是事情查不明白,你们每个人都脱不了干系。”
兵丁嗡嗡的谈话声响成了一片。半响人群中有人说道:“报大人,某曾经看见卢狄卢大人离开过。”
卢狄听了,忍不住喝道:“赵七郎,我日你娘,没有的事不要乱说。”又对着郭崇之喝道:“姓郭的,你可不能公报私仇啊。”
原来,那赵七是郭崇之的亲兵,而郭崇之一向与卢狄有隙。
鞠惟义叱道:“放肆!”这年头虽然不及宋朝那么重文轻武,文官的地位还是比武将高的,卢狄闻言闭嘴。
鞠惟义对赵七郎说道:“赵七郎,你给本官从实道来,你于何时何地看到卢狄离开队伍了,他又是到哪去了?你只管放胆说,万事有本官给你做主。”
赵七答道:“回大人,就在今天进深州南城不久,赵某看见卢大人离开了一会儿,地点好像是在一个叫顺义街的地方。至于卢大人去往何地,赵某也不知晓。”
顺义街?柳冬心中一动,百花楼不是就座落在那吗?莫非。。。。。。
持有同一想法的并不只有柳冬一个,一直沉默不语的上官诚突然说道:“卢狄,本官记得你以前也来过深州吧?似乎还待过一个晚上?”
上官诚话语里的暗示意味甚浓,鞠惟义怎么会不知晓,当下厉声喝问卢狄。
卢狄满头冷汗,任鞠惟义怎么追问,就是不回答,更不出声辩解。
“哼,你以为装聋作哑,本官就查不清楚吗?”
鞠惟义说着,踱到一干兵丁面前,细细讯问。兵丁耳目甚众,又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即使卢狄行事再是隐秘,又有什么弄不明白的。
一干兵丁七嘴八舌把所见所闻一说,卢狄知道瞒不过了,只得痛快招供。
“大人,卢某利欲熏心,确实从车子里偷拿了两贯送给百花楼的相好了。可是这块石头确实不是卢某放的。车子里何时多出来一块石头,卢某是一点也不知情呀。”
只是两贯?众人脸上都露出怀疑的神色。看那块石头的样式,同等大小的铜钱串估计得有六七十贯吧。
鞠惟义见卢狄死到临头还要狡辩,顿时大怒,喝道:“事到如今你还想抵赖,难不成这石头自己长脚飞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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