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非鱼绝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但要主动取了亲生兄长的性命,怎么也觉得有悖纲常。是以,他怎么也要等到管非涯先动手才能反击,说虚伪也好,这总算是一种执念吧。
管非涯只觉得突然间全身麻木,一股怪异到极点的暗劲游遍各处经脉,乾元真力竟无半分抗力。他只来得及看了看赵飘萍和管非鱼的状况,管非鱼虽然痛得弯下了腰却并未象想象一般立时倒毙,而赵飘萍则是一点事都没有,只是一双眼睛黑得怕人。
“怎么可能,我明明......”
只想到这里,管非涯的意识模糊起来,似觉整个人都在往深渊塌陷,随即,再无感觉,世界已经与他无关了。
“非鱼!”
明月公主关心地看着管非鱼,管非鱼摆了摆手,“不要管我,宣圣旨!”
“奉天承运......”明月公主强压情绪,将那圣旨宣读了一遍。
“臣等谨遵!”
先前同管非涯作对的那人名曰曾珈,其人代羽林军验过了圣旨,当即表示要追随明月公主,想了想,又道:“禀公主,姬统领不幸亡于奸人之手,羽林军不可无率领之人,还请公主任命一位新统领。”
明月公主想也没想,就欲吐出管非鱼的名字,而而边却突然传来管非鱼的传音,“安抚军心第一,就是他!”
明月公主大悟,乃道:“曾卿忠勇,又熟悉羽林各位战士,就由你来做这个统领了。望你勤勉报国,本公主日后必有重用!”
“臣谨遵!”
管非鱼松了一口气,公主已有统御的觉悟,有了羽林精锐,这一路应该好走了许多,接下来已经没他什么事了。
“此地危险,公主,请即刻出发吧,有羽林军护送,不必再过铁原山了。”
明月公主点了点头,喝道:“大家匀出马匹,准备出发!”
众人分配了马匹,管非鱼却坐在地上不动,赵飘萍一言不发,在旁边搀着他。
明月公主单独骑了一匹,问道:“非鱼,我们往哪个方向走?”
“一直往北,路上若是有人阻拦,立即亮出圣旨,不遵者,可立斩!”
明月公主这才看到管非鱼并未上马,心中一惊,“你怎么还不准备?”
管非鱼笑道:“公主有羽林精锐,又有众位师兄,非鱼就不追随了。麻烦公主将萍儿带到我父亲座前,就说是堂主的托付,请我爹爹好生照顾。”
“啊!”明月公主猛地跳下马来,“你不跟我们一起走?”
管非鱼摇了摇头,“臣,臣......”
话未出口,猛地剧烈咳嗽起来,身上创口一齐崩裂,眼耳口鼻同时渗出血来。
“你怎么了!”明月公主惊得三魂齐跳,赶忙朝管非鱼冲来。一直以来管非鱼都以勇猛无双的形象出现在她眼前,万没料到他竟已经重伤如此!
黑雾大盛,一股大力将明月公主挡开,赵飘萍冰冷至让人心寒的话音传出,“滚开!”
管非鱼竭力压制的万毒内力终于爆发,而此前他就已经打乱了平衡,此时旧伤复发,无论如何也再压制不住了。连场大战,便是铁人也支持不住,况且一个尚未成年的小孩!此时管非鱼内外交困,身体里九阴真气,万毒内力,乾元暗劲已经乱成了一团,不但无法疗伤,这些内劲还在不断地破坏他的脏腑和经脉,除非有奇迹发生,他实是生机已绝!
明月公主既急且惊,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赵飘萍,一双眼睛似要吞噬一切,只是一瞬,她也明白了,原来,在讲武堂时恒庭法官所说的都是真的,赵飘萍果然是暗黑后裔。难怪管非鱼受威胁时并不担心赵飘萍,凭管非涯那点实力,哪有可能伤得了她!
众人皆慑于赵飘萍那空洞幽远的眼睛,明月公主心忧管非鱼却不敢再靠前,便站在原地道:“你不走,我也不走,大家拼在这里好了!”
管非鱼勉强笑了笑,道:“这封圣旨是皇上三年前交给我的,萍儿,是堂主几天前托付给我的,我管某人尽力了。公主,你若是不想非鱼言而无信,带着萍儿去见我父亲,非鱼死而无憾!”
“我不走。”
赵飘萍冷冷的声音透出了一丝异样的情绪,唯有这个时候众人才能感觉到她的生气。
管非鱼重重一记手刀斩在她颈间,这是赵渊峙教他的控制赵飘萍的方法,赵飘萍软软地倒在他怀里。
这一击几乎用尽了管非鱼所有的力气,刚刚冻住的伤口再次崩裂。管非鱼只觉得周身麻痹,痛感似乎都已经离他远去,眼前一片通红。
明月公主抢上扶住了他,此时的管非鱼就似血人一般,红艳艳的鲜血染上了公主的黄裳,公主泣不成音,“救他,快来人救他!”
铁星芒抢上前来,一连封住了管非鱼好几处大穴,那血顿时流得到缓了。他把住了管非鱼脉搏,只数息,脸上露出了绝望之色。
“怎么样?”公主急问道。
铁星芒摇了摇头,缓缓退下。
“到底怎么样?”公主愤怒欲狂。
铁星芒叹了口气,并不答话,管非鱼突然抓住了公主的手,“走!公主,每个人都有逃避不了的责任,我是,你也是。不要让你父皇失望,不要让大家失望!”
公主呆住了,过了好半晌,她缓缓地放开了管非鱼,猛地一掉头,甩下了一片晶莹的水雾,喝道:“大家上马,我们走!”
不一刻众备妥一切,赵飘萍也让傅梅扶到了马上,正要出发时,人群中突然闪出一骑,此人抱拳朝管非鱼道:“你是好汉子,真英雄,工某服你!”
此人正是工无忌,此时,这个骄傲的人也终被管非鱼的人格魅力慑服。他道:“师弟放心,工某但有命在,绝不教人加一指于公主和赵师妹,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工无忌这一说话,其余讲武堂弟子纷纷应声,大家以实际行动接下了管非鱼尚未完成的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