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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雪原上的拉锯战(下)

整顿兵马的事情自然不需要利维插手,若是在现在的加兰德军中算官衔,利维最多只是地方势力派来的特遣队,连个百骑长的级别都未必达得到。不过对于利维来说,这反倒是一件好事,他独来独往习惯了,要让他管教一只部队反倒让他头疼了。

站在城楼上的利维看着兰德尔和里昂在城楼下的军驻地整编士兵,他的表情写满着凝重。布克悄然爬到了利维的肩膀上,提醒利维道:“你该吃药了。”

布克说的要,是艾斯给利维和艾薇儿可以暂时压制体温减弱的药丸,利维把手伸进了口袋里,拿出了药瓶子,倒了一颗在手中。这已经是瓶子里最后的一颗药了,剩下的日子,利维就只能任凭体温一点点降低了。

把药送进了嘴巴里,利维把药瓶子狠狠地丢向了城外,药瓶子绕过城墙,花了一个弧线华丽地着地。利维提了提自己的剑,对着布克说:“明天的战场,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对兰德尔动手。”

利维一边说,一边拔出剑指向了正在城楼下方和里昂商议的兰德尔,利维需要用这种方式来坚定自己的信心。

艾薇儿在城楼的侧面看着利维,他手里还握着艾斯给他的瓶子,除了上次在利维面前吃掉一颗外,其他的药丸他动都没动。看着利维的动作,艾薇儿将瓶子越捏越紧,然后重新放回了口袋。

“艾薇儿,你不吃的话,坚持不了几天了。”身后的凯蒂看到了艾薇儿的动作。

艾薇儿微笑着摇了摇头说:“我很清楚我现在的体温,我知道我还有多少天,不用为我担心,凯蒂。”

“艾薇儿,你不会是想把药留给利维吧?”在艾薇儿和凯蒂擦肩而过的时候,凯蒂突然想明白了艾薇儿不吃的原因。

艾薇儿收住了脚步,他回头看了看凯蒂,只是淡淡地说:“时间也许会不够,若是能有一个人活下去,也好过两个人一起变冰块。”

“可是,艾薇儿……”

“我是一个白魔法师,我相信我会比利维更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放心凯蒂,我也不想死啊。”艾薇儿轻笑着回答,“别告诉利维,我不想让他担心。”

凯蒂只能点头,现在能救他们的,只有兰德尔的人头。

战鼓再度雷响,加兰德军四千人马也划着整齐的步伐浩浩荡荡地杀出了斯诺迪亚城。马格罗领主和鲁费将军负责斯诺迪亚城的防御工作,为了能确保斯诺迪亚城的安全以及补给线的畅通,他们还不得不紧急征召了一些的志愿民兵,发放给他们武器投入守城的工作。

走在队伍最前头的两个人是兰德尔和里昂,兰德尔照惯例一身银白色的铠甲,腰间系着十七圣器之一的黄金圣剑,里昂则是标志性的红**法师披肩,加上火红的头发正好搭配他红狮子的美名。

紧跟在兰德尔和里昂后面的,是骑士团长罗特,出于人手上的考虑,罗特刚才伤愈,就投入到了第一线中,走在罗特身边的是自由佣兵利维以及艾薇儿和凯蒂,布克则是表示性的站在了利维的肩头,迎着北风向北方走去。

整只队伍的士气利维看在眼里,当奈特的飞龙从部队上方飞过的时候,整只部队还报以了剧烈的欢呼声,所有的士兵都经历了从可能被捆在斯诺迪亚城而被水葬一直到将敌人赶到斯诺迪亚盆地边缘这样的心理变迁,乐观的情绪蔓延是免不了的。

只是这种乐观的情绪在加兰德军离开斯诺迪亚盆地后就突然消失了,瓦尔特人出人意料地不断将防线向后延伸,沿途他们还在继续烧杀抢掠,只是因为盆地外的居民已经相当稀少了,所以造成的反响不会像在盆地内那么巨大。

离开了斯诺迪亚盆地,天就开始变了脸色,这个季节正是北风南袭的时候,虽说还没有到最冷的时候,但是要踏着零度的冻土追逐蛮族的脚步确实不是一件舒服的差事。

“他们准备用寒冷拖垮我们的意志。”兰德尔走在前头对着身后的众人说。

毫无疑问,瓦尔特人和阿萨卡人最大的作战优势就是气候,长期生活在寒地和极北的他们比起加兰德人来说要耐寒多了。他们本来就应该选择在冬天攻击斯诺迪亚城,只是出于烈火种子的考虑,这才放在了夏季,现如今,利用烈火种子的战略已经被利维扼杀,那他们选择拉长加兰德军的补给线,为自己创造有利的作战地形,那就再顺理成章不过了。

“兰德尔,我看需要调整一下我们的战略方针了,若是再追下去,我们的补给部队要跟不上了,毕竟越往北走,天气就越寒冷,对于我们的作战以及后勤也就越不利。”里昂在兰德尔身边分析道。

兰德尔停下马来思索了一下,虽然无功而返有些沮丧,但是里昂的分析绝对是正确的。不过兰德尔心中也有自己的底线,他究竟能容忍瓦尔特人在什么地方撒野,要把瓦尔特人赶到什么位置才算成功,这也是兰德尔考量的东西。

“殿下,我有反对意见。”利维突然插嘴道。

兰德尔回头看了看利维说:“利维,你有什么意见?”

“我觉得我们的补给线比起对方的来说,已经短了很多了,瓦尔特人和阿萨卡人理论上是不可能储备那么多粮食的,他们这一个夏天都一直靠着收割盆地内的粮食和抢夺附近的村庄来补充他们的粮草,我觉得这才是他们不得不把战线拉回去的原因。若是我们现在把阵线撤回斯诺迪亚盆地,就等于将斯诺迪亚雪原拱手让给了瓦尔特人,到时候我退敌进,等于给了敌人充分的调整和补充物质的机会,这样时间越拖越长,真拖到了12月,我们就真没办法和瓦尔特人展开作战了。”利维难得用战略地思维来阐述问题,这也是他逼不得已的抉择,利维没有时间让兰德尔和瓦尔特人在雪原上消耗,而且他也觉得自己的感觉是正确的。

兰德尔看了看北方,然后用几秒钟的时间思索了一下后问:“你看呢,里昂?”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富有兰斯-费伦特思维的论点。”里昂嬉笑着说,“只有兰斯这种一直认为自己是战术大师的人才会反其道而行之,不过我觉得有几份道理,对方的后勤也肯定有他们的问题,若是能将对方赶回极北,不给他们掠夺的机会,那也算是我们的成功。

这就等于双方在雪原上互相试探底线,双方都有后勤补给上的临界点,也都有不得不恪守的底线。兰德尔不会再退到斯诺迪亚盆地以内了,这样等于放任一只饿狼进入羊群,届时斯诺迪亚盆地内的卫星镇将会遭殃。而瓦尔特人也不会允许兰德尔追着他们的脚步来到北扎卡隆山脉的根据地,再加上他们和阿萨卡是联合作战,阿萨卡人不可能就这样返回极北,所以他们的退且也是有限度的。

兰德尔问侍从官拿来地地图,他仔细的在地图上寻找着自己现在的位置。思量了一段时间后,兰德尔在地图上用红线划了一条直线,这条直线穿越了斯诺迪亚雪原的一半疆域,正好划在了斯诺迪亚城和北扎卡隆山脉之间。

“只要我们能把对方赶回到这条线以北,我们这个冬天的罪就没白受。”这就是兰德尔的底线,“若是能把他们赶回这条线以后,他们再折返,就必然需要花费成倍的时间完成补给,而且我相信我们的补给线能坚持到这里。”

兰德尔刚说完,里昂拿起了兰德尔的笔,在地图上重新画了一条红线,这条红线比兰德尔那条离斯诺迪亚更近,画完,里昂笑着说:“兰德尔,我们打个赌吧,我们会在这里附近和瓦尔特人交战。我不认为敌人会继续退后了。”

“其实我也是这么觉得。”两个指挥官达成了共识。

无论他们的决策怎么样,暂时来说肯定是不会后撤了,而且北行的方向也和寒冰之门的方向基本类似,所以利维的心稍稍安了下来。

天气越来越冷,利维和艾薇儿的血液也越来越冷。利维死死盯着那条红线,那也是他决死一击的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