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王欧顿身影消失的瞬间,巴尔蓦然转身,仰望苍穹,喃喃自语:“父亲,如果命运已经无法改变,为何不能坦然面对呢!?”
“巴尔兄弟,你的命运还是可以改变的,不过不是现在,而是在不久的将来。”赫尔对神王的儿子表现得出乎预料的友善,似乎完全不受神王恶劣态度的影响,只见她面带微笑,语调轻柔,“亚萨园的宫殿金碧辉煌,花园内繁花似锦,风景如画,诸神在黄金苹果的魔力下青春永驻,整日享受着人类的膜拜和供奉,表面上看起来无比的幸福。我的冥界暗无天日,阴冷潮湿,到处都是丑陋不堪的亡灵和奇形怪状的生物,恶臭弥漫,闻之欲呕,似乎难以忍受。”
“然而,包括欧顿陛下在内的诸神深陷在诺恩所谓的末日预言里,处心积虑想要消灭我们三姐弟,压制巨人的崛起,寝食难安,惶惶不可终日,哪里有幸福可言!?反观冥界,这里真正没有了死亡的威胁,享受的是完全的永生,可以将无尽的生命投入自己的兴趣,岂不更好!?”
巴尔低头沉吟不语,显然在说服自己接受女王的安排,同时仔细琢磨她的话中道理。
艾达看着巴尔忧伤的面容,想想他刚刚骨肉分离天各一方,同情心泛滥成灾,忍不住悄悄问赫尔:“女王姐姐,冥界应该也不在乎多他一个亡灵,为何要大动干戈呢?神王虽然嚣张跋扈,但毕竟是为了自己的儿子,现在想来似乎也情有可原啊!”
“艾达妹妹,说起来可就话长了。”赫尔解释道:“诺恩的预言是诸神的心病,为了改变最终的命运,他们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有些手段简直可以用残忍和卑劣来形容,尤其是在对待我们三姐弟的时候,如果不是顾及作为神的颜面,我们绝对没有机会长大的。巴尔虽然生长在亚萨园,但性格温和,待人宽厚,对我姐弟从来没有恶语相向过,他不幸丧命,我同样很悲伤,可这也是他的一个机遇——以亡灵的身份呆在冥界就有机会躲过诸神黄昏时的残酷战争,等到世界浴火重生时,巴尔一起重生,由他来做神界的主宰,岂不更好?”
艾达迷惑不解地看了看女王,“为什么不直接向神王说明你的善意呢?”
“妹妹,你太善良,太天真了!”赫尔摇头叹息,“方才我不是试探过了吗?我仅仅是要黄金苹果,诸神失去的是青春,而不是生命,可欧顿都断然拒绝了,怎么可能任由自己牺牲,换取儿子的永生呢!?”
艾达点了点头,再看看已经恢复平静,眼神开始坚定的巴尔,顿时了然。
“巴尔兄弟,等下你就要跟我们一起返回冥城,摩天城将被彻底摧毁,你的手下也要全部交给我,所以那本《死亡之书》是否可以拿出来给我的朋友们?”尽管掌握了生杀予夺的权力,赫尔却选择用商量的语气跟巴尔说话,“这本书原本就属于他们的世界,并且对他们非常重要——”
“拿去吧!”不待女王说完,巴尔便从衣内掏出一本样式古朴的黑色书籍,双手递到赫尔面前,“我留着没有任何意义。”
赫尔结果书籍,缓步来到尼克面前,笑吟吟的递过去,“亡灵法师先生,我没有食言吧!?”
“多谢!”尼克几乎一揖到底,慢慢把双手伸向梦寐以求的宝物,成为亡灵法师以来的酸甜苦辣不觉刹那间涌上心头,百感交集之下竟然颤抖起来。
《死亡之书》大小与普通的书籍相若,封面镶嵌了金色花边组成的漂亮图案,依稀分辨出是个俊逸的橡木精灵背负双手伫立在枝叶繁茂的橡树下,旁边用精灵和人类两种语言写着“死亡之书”四字,与想象截然不同的是,书上并没有蕴藏着多少魔力。
同样饱经磨难的第欧根尼、艾达和凯瑟瑞自然也是唏嘘不已,痴迷的眼神注视着薄薄的纸册,如同望着自己的心肝宝贝。
作为橡木精灵的代表,龙羽空重任在肩,此时此刻如释重负,欣喜地看着牵动无数人的魔法书。
尼克接书在手,迫不及待招呼伙伴们聚集左右,接着慢慢翻开扉页,一目十行地飞速浏览起来,对面的冥界女王负手而立,笑吟吟看着欣喜若狂的冒险者,而她旁边的巴尔却轻轻叹了口气,微微摇头。
“巴尔先生,这,这,这真的是死亡之书吗?”尼克的表情从欣喜变成郁闷,抬头看着王子,不甘心地问道:“怎么只有召唤吸血鬼、尸巫和黑暗骑士的咒文?为什么其余部分都是些稀奇古怪的文字和图画?这,这跟传说完全不是一会事啊!”
“非常抱歉,尼克先生,我得到这本书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巴尔诚恳说道:“假如里面真的有惊天动地的魔法,我怎么可能被你们击败?你想想,一直到最后的,我的军队里也仅仅只有黑暗骑士和尸巫而已,再也没有其他更加强悍的召唤物了。”
尼克有点六神无主,求助似的看着凯瑟瑞,“伙计,你应该更清楚这本书的来龙去脉吧?”
凯瑟瑞苦笑着摇头,“《死亡之书》记载着最强大的亡灵魔法,哈波奎迪斯就是依靠它打造出庞大的亡灵军团来挑战神族——这是我们亡灵法师世代相传下来的,至于里面的具体内容,就没有一个能说得上来了。”
“羽空兄弟,亡灵魔法是橡木精灵恩雅创立的,《死亡之书》也是她写的,你是否…?”
小青龙点了点头,“这本书的的确确是《死亡之书》,因为母亲大人在出发前亲口告诉我一些相关的东西。”
龙羽空从尼克手中拿过书,一边随意轻轻翻动,一边解释道:“恩雅创立了亡灵魔法,并且在人类世界进行了完善,但由于身体的原因,她的很多魔法构思还没来得及验证就濒临死亡,于是她只能尽量把自己的创意和想法以笔记的形式记录下来,希望后来人能够完成她的工作。”
“原来如此!”尼克飞快地瞟了眼小青龙,眼中异样的光芒一闪而过,此时,第欧根尼轻轻地咳嗽了一下,他便长长地出了口气,把书拿回来,慢慢翻看,似乎在寻找什么。
艾达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尼克,不要灰心,你这么聪明,运气又那么好,只要慢慢琢磨,肯定能把恩雅前辈的想法实现!”
第欧根尼故意挤了下眼,把大拇指竖起来,“小朋友,我看好你呦!”
凯瑟瑞和龙羽空同时将鼓励的眼神投向尼克,后者先无可奈何地摇头,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微笑:“历史是人创造的,英雄的传说背后都隐藏着无数艰辛的努力和付出,我们既然被命运推到前台,注定过一番不平凡的生活,那么就不可能坐享其成!让我们从头来过,用我们的聪明才智和全部的生命来创造属于自己、属于伊索比亚的历史吧!”
尼克轻轻合上《死亡之书》,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然后再次向冥界女王致谢:“陛下,感谢您帮助我们找回《死亡之书》,同时也祝贺您再次统一冥界!因为我们的时间紧迫,希望您能尽快安排我们返回伊索比亚,谢谢!”
“真想把你们这些热血豪胆的朋友留在冥界,与我一起享受永恒的生命。”赫尔话里带着淡淡的忧伤和惋惜,“可惜我这里没有你们喜欢的蓝天绿树、清新的空气、热闹的人群,不能给你们快乐和幸福,只好让你们离开了。”
女王的好意把尼克等人吓了一跳,艾达更是脸色发白,猛拉尼克的衣襟,赫尔见状“嗤”地一笑:“艾达妹妹,别害怕,我不会强留你们的,只是希望以后还能有机会见面。”
第欧根尼笑眯眯地说:“我这把年纪了,应该没几年就要到你这里报到了。”
赫尔摇头道:“老先生,伊索比亚与我们的九个世界迥然不同,那里的冥界另有主人。”
接着女王不无担忧地说道:“将你们带过来的沉沦之渊只会出现在神王管辖下的世界,而你们要到达其中任何一个世界,都必须通过来时的海上漩涡,神界肯定还会全力狙击,以二弟的一己之力恐怕很难保证你们的周全,万一有什么闪失的话,我肯定会抱憾终生。”
尼克报以安慰的笑容,说道:“陛下多虑了,我们这些冒险者本身过的就是刀头舔血的生活,死亡是我们时刻必须面对的威胁,没什么大不了的,倒是连累了你弟弟就不太好了。”
赫尔沉声回应,“这倒不用担心,只要二弟不离开海水,就不会被杀死。”
虽然嘴上说不怕,但回想起前来冥界途中遭到凶猛攻击,冒险者们还是个个面露忧色,而赫尔其实也没有特别好的办法,只好岔开话题,“这么多天的激战,大家都非常辛苦,不如先回冥城休息几天,商量周全之后再走。”
尼克正准备做出肯定的答复,巴尔突然开口:“赫尔姐姐,你知道父王为何要我将城堡修在此处吗?”
赫尔不解地问:“难道不是因为背靠高山,地势险要吗?”
巴尔摇头说道:“当然不是,此处已经是冥界的尽头,你想想父王他们创造世界时的经过,再看看这高不见顶,通天彻地的高山…”
“难道它是…?”赫尔哑然失色,随即又欣喜若狂,“你的意思是这其实不是高山,而是,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