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红影黛姿潇湘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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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因男女双方身份特殊,两边均未宴请其他宾客,是以瞧着探春上了花轿后,如海夫妇与黛玉姊妹,忙忙坐了车,便抄近道儿往城北湘莲的府邸赶,他们要赶在迎亲的队伍到达前,抵达那里,不然新房那边没人凑趣儿,就太冷清了。

一时众人的马车赶到了湘莲的府邸,就见一身新衣衫的湘莲,并今儿打早赶过来帮忙的孙绍祖,已侯在门口了。

大伙儿不过略打了个招呼后,湘莲便命人领着如海夫妇与黛玉姊妹几个,往上房赶去,他和孙绍祖则继续留在门外,等着迎亲队伍到了后,好指挥下人放烟花爆竹什么的。

邢夫人与凤姐儿母子几个不消说,已侯在厅里多时。众人还惊奇的发现,宝琴竟然也在这里,黛玉与湘云几个忙赶上前,问她缘何会在这里?

她闪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笑得如偷腥得逞的小狐狸一般,悄悄儿附耳与黛玉道:“前儿我哥哥无意闻得柳大哥住在这里,他就赶着买了隔壁的宅子,我们搬过来已有十来日了。眼下咱们已是左右邻居,相互拜会那原是该的,柳大哥也不好将我拒之门外,是以我现下是天天过来,书上不是说‘日久生情’吗?我就不信,他逃得过我的手心儿!”

黛玉听她说完,心里是好笑不已,因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亦悄声儿道:“你这法子却好,我支持你,你一定会成功的。”

说着惜春几个不住过来催二人过去一起玩笑,她两个忙顿住话头,加入进去,一并吃茶嗑瓜子说笑话儿什么的。忽然闻得外面鞭炮之声大作,显然迎亲的队伍到了,于是除过上首坐的如海和贾敏外的其他人,都忙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摆,鱼贯接出了厅里。

少时,就见分执着大红喜花两头的明翊和探春缓缓走进来了,前者是一脸的意满志得、喜气洋洋,后者则因盖头遮脸,瞧不清楚,却也能想到,此时其内心里,必是又高兴又期待的。

姊妹几个一块儿上前,簇拥着一对新人进得厅里,就听得司仪拖长着声音,高声唱道:“一拜天地——”二人一同转身对朝外拜了。

“二拜高堂——”二人转身冲如海和贾敏拜了。

“夫妻对拜——”早已晕头转向的二人,竟碰上了彼此的头,大伙儿瞧见,都笑得东倒西歪的,所幸司仪接下来那一句“送入洞房——”为尴尬的二人解了围。

瞧得丫头们搀着探春往新房去了,这里众人才至偏厅坐了席,随意吃喝玩笑起来。

因出席之人皆为自家人,明翊与探春又非那忸怩之人,是以午饭后不久,探春已换了家常衣衫,与明翊一块儿出来与大家如往常般玩笑了。

忙完了探春的事儿,弘晓见汉军正黄旗已整治得差不多了,便与黛玉商议,是时候将“血滴子”交还到乾隆手里了,因命人请了湘莲过来,征求他的意见,毕竟他虽只是组织的第二号人物,实则在兄弟们中间的威望,较一把手的弘晓还高出不少。

湘莲听他夫妇一说完,略沉吟了一会,便点头道:“在外奔波打拼了这么些年,也是时候该歇息歇息了,罢了,明儿咱们就进宫去,将令牌交到皇上手里吧。”

黛玉笑道:“到时候不拘皇上是想解散组织,或者是另作他用,咱们也管不着了,横竖那时候,咱们一多半儿已寻下了一个世外桃源,在过安闲自在的生活了。”

“那依师妹你之意,咱们该到那里隐居比较好呢?”湘莲听她说完,忙紧着问道,“我也好回去安排收拾一番。”他现在的想法,与乾隆的想法差不多,即使得不到黛玉,能时常见到她,瞧见她过得好,他就心满意足了。

不想这话儿听在弘晓耳里,便有几分不受用了,他还想与黛玉和小文博一起,好生过自己的小家庭生活呢,到时身后跟着一大票人,自己的梦想,岂非要化作泡影了?看来自己要好生思索一下,到时要怎样扔下这么一群煞风景的人了。

次日散朝后,弘晓便快马来家,接了湘莲一道,入宫觐见乾隆。

约莫半个时辰后,二人已站在养心殿御书房的台几下,手持各自的令牌,齐声向乾隆请辞。

先前因着有富察氏转达黛玉的话垫底,是以乾隆对二人今日的请辞,倒也不显得过余吃惊,只要不是弘晓要请辞便好。他不知道的是,弘晓早已与黛玉商量好,待今日湘莲之事办妥了,他再来请辞理藩院尚书和正黄旗都统二职。

非但如此,乾隆内心还有种正中下怀的感觉,不过假意推辞了一番,便笑道:“既然七弟与柳卿坚持,朕也就不多挽留了,但只七弟还好,到底领着亲王的爵位俸禄,又主领理藩院和汉军正黄旗,以后仍可为大清尽一份绵帛之力,柳卿却不一样了,原本领的就是虚衔,朕可不愿让大清的江山社稷,错过你这样儿一个人才,说说看,你想到哪部去?六部和军机处随你挑,朕一定满足你。”

湘莲抱拳道:“承蒙皇上看得起,与臣如此天大的殊荣,但只臣在外打拼厮杀已十载有余,眼下只觉身心俱疲,惟愿能返乡歇息一段光景儿,皇上的隆恩,臣却是心领了。”

在乾隆看来,湘莲虽气质出众,到底非大家出身,这些年更是混迹于草莽之中,眼下好容易有机会可以改变自己今后的命运,跻身于贵族行列,他是说什么都不会放弃的,心里原已做好他狮子大开口的准备了,却不想,他竟连想都未一想,一口便回绝了此事,倒让他一时不该如何作答了。

还是弘晓在一旁笑着插言道:“皇上,依臣弟看,柳兄的一身武艺,原本很该到战场上杀敌的,但只眼下四海升平,并无任何战事,他又是自由惯了的人,不如与他一个伯侯之类的虚衔,能光耀他柳家的门楣,也就罢了,何苦白拘着他呢?”

湘莲忙接道:“恳请皇上成全。”

乾隆一想,倒也大为有理,因点头道:“罢了,既然柳卿坚持,朕也不勉强于你了,但只一点,他日朕要用人了,你可不能再推脱。”

他自然再不会推脱,忙下跪谢了恩,便与弘晓一道跪了安,出得西华门,往怡王府打马而去。

怡王府内,如海与贾敏黛玉都在书房等着他两个来家,瞧得他们进来了,都赶着问道:“皇上怎么说?可有为难你们?”

湘莲先冷笑道:“皇上巴不得咱们早点将令牌上交呢,又怎么会为难咱们?不过眼下‘无事一身轻’的感觉,真好!”说来他对乾隆并无过多的好感,在他看来,他差他老子雍正帝,可不是一点半点,旁的不说,单就他先前因容不下弘晓而做的那些事儿,便与雍正帝的用人惟贤、用人不疑差远了。

弘晓跟着道:“皇上并未多说什么,想来明儿我再去请辞,应是极容易的事。”

黛玉笑道:“果真如此,自然是好的,过几日你就去罢,待皇上同意了,你与接任尚书和都统的交接工作,只怕没有一月功夫,理不消停呢。”

他笑道:“你说的是,待过罢你的生辰后,我就去。”适逢丫头来回前面传饭了,大伙儿也就不再多说,相跟着去前面厅里用饭。

展眼已是二月二十六日,黛玉十七周岁的生辰到了,虽则怡王府已表明此番只简办,并不宴请各王府诰命,至二十六日,仍有不少人上门来道贺。

内务府的寿仪早已于几日前送来,较去年更多了不少,金玉玩器、珠宝首饰、布匹衣衫等,是应有尽有,黛玉却不甚上心,连瞧都未瞧一眼,便让湘云和惜春挑选自己喜欢的拿走,又命紫鹃挑了几份,分别与迎春、探春和凤姐儿几个送去不提。

彼时黛玉已换好新作的衣衫,正与来贺寿的迎探二人、宝琴并凤姐儿说笑,至于前面的客人,她只让云珠和玉珠姐妹招呼便是,皆因想着自己不日便要离开,她连面子情儿都懒得与那些人做了。

瞧着满屋子欢乐满足之情溢于言表的众姊妹,黛玉满心亦是说不出来的舒畅与满足,当年在大荒山瞧见的《金陵十二钗正册》上的众女子们,除过宝钗与元妃咎由自取、可卿红颜薄命以外,其余八人,譬如凤姐儿母女、三春姊妹、湘云、李纨与妙玉,眼下都是平安快乐的。

而她自己,更是有康健的父母,有体贴的夫婿,有活泼的儿子,端的是幸福美满到了极点,这天下还有比她更幸福的女人吗?

想到这里,黛玉不由想起此前她过十五岁生日时,弘晓教她的西洋人过生日的法子,因轻轻闭上眼睛,在心里暗暗许愿,惟愿在座的各位,在以后的每个日日夜夜里,都如此刻般平安康健、幸福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