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利被维多利亚冷冽的口气吓了一跳，背后唰地渗出了一层白毛汗，心脏不争气地噗通噗通剧烈跳动起来。
说实话，小恶魔对这个精明的丑公主的确有点害怕，他强自镇定地反问道：“对光荣联邦又有什么好处？我们的计划对帝国军队没有一点影响啊？”
“想当年，北方荒原上的兽人南下，帝国驻扎在北方的正规军全军覆没，眼看整个北方就要落入兽人之手。当时只有二十岁的杜兰特大公正是带领着一支由平民和佣兵组成的‘民军’，力挽狂澜，一举击败了兽人。”
维多利亚冷冷一笑，森然道：“帝国之所以能北挡兽人，南压光荣联邦，西击奥斯帝国，占据大陆最中央的肥沃土地，靠的不仅仅是帝国军队的武勇，更是因为帝国的尚武风气！要是……要是倘若有一天，武器在人们眼中不再是搏击的利器，而仅仅作为装饰品存在的话，帝国散藏在民间的战争潜力就会损失殆尽！也许那时候，帝国就再也招不到可用之兵！”
维多利亚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越想越是害怕，她森冷的目光紧紧锁定着比利，步步紧逼，声音也不自觉变得凄厉起来：“到时候，倘若又有强敌入侵，谁来拯救帝国，谁能拯救帝国？就算格雷格.杜兰特大公重生，他又能从招到几名合格的士兵？难道靠他自己就能力挽狂澜吗？你还敢说自己不是心怀叵测！说，谁派你这么做的！是普罗米修斯，还是他身后的光明教廷！”
“哦，原来是这样啊！唔……有了！”比利歪着脑袋想了想，突然用力一拍手，欢快地说道：“这样好了，等我们的武器店打响了名气，攒够了钱，就搬到光荣联邦去！哈，赚光光荣联邦的钱，让光荣联邦的那个什么……对了，战争潜力越来越差，等到那个时候……”
比利用力搓着手，嘿嘿阴笑起来，“我们就杀过去！那时候剿灭光荣联邦，对陛下来说还不是像捏死一只虫子那么简单！嘿嘿！我们还可以把武器店开到那个奥斯帝国去，甚至开到兽人部落里去……让他们统统都完蛋！杀得他们一个不剩！”
比利越讲越兴奋，与之相对应的，是维多利亚的表情越发怪异起来，刚才她脸上气势汹汹兴师问罪的表情早就无影无踪，取而代之是揉合着震惊、疑惑、惊讶、不能置信以及其他说不出来情绪的怪异表情。
进逼的脚步也停了下来，不知什么时候，维多利亚已经仿佛没有知觉的木偶般，呆愣愣地坐到了木凳上。碧蓝色池水般清澈的大眼睛一霎不霎，直勾勾地瞪着比利，就像瞪着一头从未见过的怪物……
“殿下，你觉得这样如何？”比利兴奋地问道，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疑惑地望向维多利亚，伸出手在维多利亚眼前用力摇晃了几下，“殿下！殿下？”
“啊！哦！呃……”维多利亚这才回过神来，沉默了半晌，一直看的比利心里都有些发毛，维多利亚这才用少见的结结巴巴的声音问道：“你，你真的是光明圣教的祭祀？前几天‘圣徒’普罗米修斯亲自主持洗礼收下的第四名弟子真的、真的、真的是你吗？不会是重名的吧……”
比利马上挺胸抬头坐好，脑袋左歪，右眉微挑，牙齿半露，左手抱起福音书，右手捏起圣水瓶，摆好同身后油画上的至高神相同的姿势后，一本正经地说道：“绝无虚假！至高神与我同在！”
维多利亚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其实她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会笑。
直到现在，她都在怀疑刚才听到的一番话是不是自己的幻觉，这实在太诡异了：光明圣教大神官的弟子居然在出谋划策试图毁灭被光明圣教牢牢控制的国家，这就跟光明圣教的教皇声称自己其实是恶魔，或者一头老虎突然改吃素食一样难以置信。
不得不说，这个看起来傻乎乎的少年总会带给自己很多意想不到的惊喜。而这次自己又被他的惊人之语给吓住了。
好在常年的训练让维多利亚不至于过于失态，她压抑着声音，用竭力平静的口气道：“我们法斯特帝国可是信仰自由的国家。要是光荣联邦真的纳入帝国版图，那光明圣教将不再是那里唯一的宗教；光明神也不会再是那里民众唯一准许的神；你们光明圣教也不能随便将你们认定的所谓异端送上火刑柱了！”
“要是那样就太好了！”小恶魔由衷地说道：“其实我一直觉得，那些异端，比如恶魔啊什么的，只要没有干坏事，就不应该把他们不问缘由地一概抓起来送上火刑柱！这对他们太不公平了！”
“哦？”维多利亚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幻觉症了。
比利看着维多利亚见鬼似的表情，突然醒悟到自己太得意忘形了！难道你不要命了吗！比利暗骂了自己一句，连忙补救道：“哈，当然，这些我都是随便说说和你开玩笑的！你不要当真啊！出了门我可坚决不会承认的！”
“是吗？”
维多利亚若有所思。她刚要说些什么，外面传来一个悦耳好听的清脆声音：“比利，吃午饭啦！”
比利下意识地腾地站起来，又连忙坐下，咳嗽了一声，问道：“殿下，那您看武器店的事情……”
“我会考虑的。”维多利亚淡淡应了一声，似笑非笑地向外瞟了一眼，“我也正好饿了，能和你们一起吃饭吗？”
“这……”比利下意识地不想让维多利亚见到樱桃，但他似乎没有其他选择，叹了口气，“好吧。不过樱桃是位很单纯，也很好的女孩子，希望你不要伤害她，有什么对着我来就好了！”
“你只要不做‘坏事’，我当然就不会怎么样。”维多利亚清冷地说着，站了起来。戴上了斗篷上的兜帽，遮住了她的绝世娇靥。
法尔家离樱桃家很近。两人走在街道上时，看到比利的贫民纷纷在胸前画一个十字，恭敬地向他躬身行礼。比利也一一回礼。
维多利亚不咸不淡地道：“看来你的传教很成功啊。”
“这算不了什么。”比利心不在焉地回答着，扬了扬手中的银瓶，“有没有兴趣来点圣水，会让你精神好很多的。”
“免了。这个东西我可不敢领教。”维多利亚嘴角划过不屑的冷笑。
比利微微一愣，他记得当时巅峰学院院长，大魔导师沃坎诺也是这么说的。圣水，到底有什么古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