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来到京兆府,袁封已失去了第一次时的好奇,颠簸的路程让他浑身难受,恨不得找个地方让人还好按摩一下,也不清楚这年头的按摩业发达不发达,是不是也像后世一样,开了门随处可见洗头房按摩室。
洗头房按摩室这时候铁定是没有(除非另有穿越者来到),不过勾栏妓院那是肯定有的,而且还是官方允许开办的。据记载,宋代时候,尤其是都城汴梁中的勾栏为繁华,那个大名鼎鼎的道君教主皇帝,就喜欢逛青楼楚馆,还留恋忘返,惹出绯闻无数。
袁封暂时还没心情去逛窑子,一心想早点到了石家,进得新货。
石秀对于和他签定长期合约之事正后悔不已,眼下卖给别人的价钱可是几年来最高的价位,但偏偏只能卖那么便宜给他,实在是不甘心。但是熟悉生意之道的她又很快明了,既然已经签定合约,在未到期时是万万不得单方面撕毁合约,一旦闹到官府去,对她米行的生意可就大有影响了。
不过对于袁封的才能,多少还是让她刮目相看,一个普通的商贾,竟也精通诗词歌赋,还粗通丹青笔墨,实是难得。更加让她惊讶的,是从他身上几乎嗅不到半点商贾的味道,而像是一个举子一般。
这次袁封一下子收购了一百两银子的米粮,虽然出售量比较大,但还不足以给石家米行以震动,区区一百两纹银,石家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每天进出量哪次不在一千两以上?她石家家大业大,倒也不惧怕低价出售这些米粮。
石秀将袁封请进偏室用茶,刚问了几句渭州现如今的行情,却有伙计进来禀报道:“大掌柜,蔡家公子爷前来拜访。”
“他来做什么?”石秀一听这话,眉头紧蹙,继而冲着伙计娇叱道,“没见我这里正忙着?去告诉他,我这里有客人在,以后别到我店里来找我,有事去家里便是。”
伙计一吐舌头,赶忙退了出去,石秀仍自气恼不已,一张俊脸上布满青霜。
“石小姐何以如此气恼,莫非这蔡公子竟是府上仇家?”袁封奇怪道。
石秀见他问起,缓了缓,赔笑道:“真是过意不去,让袁公子见笑了,这蔡公子依仗着自己父亲叔父都在朝中为官作宰,又觊觎我石家诺大家业,常对石秀有不轨之意,呵呵,他家朝中有人,难道我石家便是无根之户?”
原来是这么回事,想来这蔡公子一定是在追求石秀,偏偏石秀对他不感冒,因此见了他便要恼怒。袁封晒笑道:“是了,石小姐家也是本地大户,岂能容许别人欺负?朝中有人又当如何,有道是依山山会崩,靠水水会干,依仗别人庇护,算得什么能耐?”
石秀正为这事恼怒不已,忽然听见袁封这不经意的一句话,倒吃了一惊,喜道:“袁公子真是眼光独到,自古尚有扶不起的阿斗,何况蔡家不过区区朝中官吏,这蔡公子更是不学无术之辈,想我石家乃是威武郡王子孙,名将之后,岂会将区区蔡家放在眼中。”
威武郡王子孙,名将之后?怎么宋代还有别姓封王的?袁封对这事的确一无所知,他所了解的,不过是《史记》中有这么一句话: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汉高祖刘邦得了天下,翦灭了几个大的异姓诸侯之后,与群臣议定,以后不是姓刘的而封王的,天下诸侯当一起讨伐他。难道这样的制度竟没有流传下去?
但不懂时政这事,袁封可不敢乱说出去,免得被人笑话,待明天回去之时,问一下马超,再不济,去问一下范碧云也行,范碧云也是官宦人家出身,这点常识应当是知道的。
非但范碧云知道,就连大字不识一个的马超也清楚得很。在回去的路上,一听袁封问到这事,马超就拍着大腿,大叫了起来:“嗬,我的乖乖,是威武郡王?那可是我的偶像呵!”
袁封一傻:“阁下也是穿越来的?什么年代的?”
马超没有看到袁封惊愕的面孔,犹自兴奋不已,叫道:“威武郡王石守信,乃是我朝开国元勋,太祖皇帝的异姓兄弟,战功赫赫,除了三岁小孩子之外,有谁不知?”这话一出口,转念一想,不好,袁大哥不知道这事,这样说来,竟是嘲笑袁大哥也是三四小孩子?心下慌张,不由得偷偷看了袁封一眼,见他并未在意,一颗心也掉落下来。
袁封只听了他开头一句,便没听见下面的话。石守信他还是知道的,历史上著名的宋太祖杯酒释兵权,释的可不就是石守信等人的兵权?想起来石家当年也是煊赫一时,能够给皇帝造成威胁,可不是一般的人。
他所不知道的是,石守信被释去兵权之后,宋太祖并没有像别朝皇帝一样,大杀功臣,而是给他个虚衔和一大笔家财,让他多置田地,给子孙留点家业,自己则安度晚年。史书上记载,石守信自出任天平军节度使“凡十七年不徙,专事聚敛,积财巨万”。
宋太宗的时候,石守信罢天平军节度使改以中书令衔任西京(洛阳)留守,因而留下一支后人居住在洛阳。石秀祖父又展转来到京兆府,开创了石家米行,不料过了两代,竟只剩下石秀一人。石家庞大的家财让别人是眼红不已,因此她虽然身为商贾末流之人,但官宦子弟追求者甚众。
按说石秀也到了出阁的年纪,但她选择夫婿极是挑剔,那一般的商贾和官宦人家子弟她都瞧不上眼,因而也不顾母亲几番催促,以米行生意太忙为由,推脱不见那些公子王孙。
袁封哪里知道这些内情,还在惊诧不已:没想到这石秀,竟是历史名人石守信之后,难怪家业那么庞大。上次据说她并无兄弟姐妹,想来这庞大的家产最终还是要落在她的头上——羡慕呵,自己怎么没有这样一个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