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寨中的宋军得知山下有彪人马杀将上来,却也是毫不慌张,在刘元的调度下井然有序地收拢进了天狼寨,关上寨门,弓箭手也登上寨墙,其余人等都弃战马步行,以长枪伸出寨外,以防止敌军强攻大寨。
刘元久在行伍,对守寨之事也是颇为精通,不多时整个宋军就进入战时状态,虽然在天狼寨中显得有些拥挤,但却丝毫不乱,还是有点大将之风。袁封没有见过他调度军马,此时见他指挥若定,心中也是有些佩服,想来真让自己指挥,却肯定不如他这般有条不紊。
渐渐地已经能够听到外面传来的隆隆的马蹄声,一名军校伏到地上,以耳贴地听了片刻,起声对刘元道:“将军,敌军大概两千人马,距离大寨还有一千三百步。”
袁封诧异地看了那军校一眼,见他年纪不过二十岁的样子,却不想如此老练,不但能够测出敌人的人数,还能听出敌人距离此地多远,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一个普通的军校尚能如此,整个大军又是什么素质?怎么也想不通,大宋朝有这样的军马,却为何还被女真人所灭,留下个两帝被虏的极其悲惨的结局。真是没有好领导,什么事也干不好呵。
刘元倒是轻松,哈哈笑道:“难不成是附近的夏军嫌老子军功不够高,特来相助?”
周围的军校也被将军幽默的话语感染,无不大笑起来,手上的枪、弓却依然紧紧握着。
急促的马蹄声渐行渐近,隆隆地震撼着大地,终于有几匹高大的骏马率先冲过拐角处,后面旌旗猎猎,俨然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大军杀到。寨墙上的宋军此刻精神高度集中,眼睛死死地盯住冲过来的大军。
被安排在守军身后的袁封和范碧云心中也是犹如战鼓一般“咚咚”作响,他们互视了一眼,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手心中都是汗涔涔的。耳听着马蹄声急,似乎就到了面前,却又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寨墙上站满了守军),心中满是紧张不安。
忽然,寨墙上的守军高声欢呼起来,一个个挥舞着手中的长枪硬弓,乐得跟过节发奖金似的。紧接着,寨子外也传来了山呼海啸般的声浪,嘈杂声中,隐约可以辨出,那边也是一阵欢呼。
“哈哈哈哈,”亲自站在寨墙上的刘元笑得胡子都翘了一来,一颤一颤的,还冲着袁封范碧云两人一咧嘴巴,然后下令道:“原来是郭将军来了,哈哈,来人啊,快快打开寨门,迎接郭将军进寨。”
袁封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先遣军到了。郭成和折可适两位将军先于大军潜入夏境,对夏军展开袭击骚扰战。夏军数个寨垒被袭破,主将恼羞成怒,率领大军进行讨伐。可郭成和折可适两人就像跳蚤一样,咬他两口之后,就蹿得没影了。夏军只得望着大山兴叹,却又不得不由小寨向大寨靠拢收缩,以免被宋人各个击破。
郭成哪里知道刘元已经率军攻破了天狼寨,这两天劫掠的粮食也吃光了,再不去寻个寨子大杀一阵,恐怕麾下的两千人就要饿死在夏境了。可如今的夏军,已经学得乖巧,全都龟缩在大的寨子中,每个大寨中的兵力也不下两千,足可以与宋军一战。经过思虑再三,郭成选择了距离边境最近的天狼寨——倘若硬攻不下,就拨马走人,撤回到宋土。
当他亲自冲到最前面的时候,却猛然发现寨子上竟然飘扬着大宋的旗帜,而站在寨墙上的士卒也全是宋军。惊愕之余,又听见寨墙上的守军欢呼雀跃起来,其中一人,正是自己的老朋友刘元,这下终于放下心来,冲着刘元一拱手。
寨门徐徐打开,郭成轻催战马,缓步进了大寨。刘元早就在门口迎着,郭成赶紧翻身下马,两个都是哈哈大笑,来了个热情拥抱。身上的铠甲相互撞击,发出令人愉悦的声响。
“章大帅亲自率军去了石门峡夏军大寨?”听完刘元的介绍,郭成有些吃惊地道。
刘元听出他话语中的意思,忙问道:“难道,章大帅此行,竟有不顺之虞?”
一旁的袁封和范碧云也是听得心惊,忙侧耳倾听着。郭成面色严峻地道:“夏军被我和折可适将军骚扰,如今已是全线缩至大寨之中,石门峡大寨守军原本不多,现今应不下五千人马,又兼石门峡大寨非比寻常寨子,极是高险,万一突袭不下,夏军警觉,大军毕至,章大帅恐有被断后路之险。”
刘元也是一个激灵,忙问道:“那依郭兄之见,我等应当如何行事?”
郭成皱着眉头,思忖片刻,道:“唯今之计,只有你我合兵一处,共同前往石门峡大寨,章大帅无事则大幸,一旦为夏人包抄背后,我们就可从夏人背后杀出,救出章大帅。”
章楶平日在军中素得人心,如今听说他有危难,刘元也是急于去救,甘愿将首将位置让给郭成,郭成知道,救兵如同救火,一刻也耽搁不得,当下也不推辞,先让大军饱餐一顿,与此同时,派出百名探马,前往石门峡附近打探。然后以自己的军马为前部,以刘元的兵马为后部,向石门峡进发。
一路上倒也没遇到夏军的阻挠,想必也是被骚扰怕了,再也不肯出寨,这倒便宜了郭成刘元,急速地向前推进。袁封和范碧云被安排在刘元的身边,有亲兵保护着。袁封这时大腿内侧的皮已经被蹭掉,却也忘记了疼痛,高度紧张地随着大军急进。
郭成率军开道,忽然有探马飞奔过来,到了跟前,高声道:“郭将军,章大帅已经袭破敌军大寨,正携固原百姓往这里而来。”
郭成一听,大喜道:“不想章大帅竟神勇如当年,挥军袭破敌寨,救出百姓。”
当下立即命人快马告知刘元,同时命令大军让开道路,迎接章大帅凯旋班师。
刘元接到消息,也是乐得放声大笑,一张脸激动成了酱色。范碧云则双手互握,交叉横在胸前,眼睛紧闭,暗暗庆幸着:章大帅既然顺利破寨,救回百姓,那么自己的弟弟应当无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