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夏人与两名宋军都是疾驰着战马向对方冲去。夏人知道,只要冲过最后这两人的防线,就可以突出重围了,而两名宋军也明白,杀不了这两人,自己这趟远征,等于白来了。因此双方都是志在必得,待四马快要碰头之时,长枪钢刀全都舞动起来。
两匹红马错镫而过,其中一人已经被挑落马下,但宋军这边,也有一人被砍断右臂,顿时血流如注,将整个身子染得通红,整个人耐不住痛,号叫一声,摔落下马。
范碧云吃了一惊,却见那浑身是血的夏人正像一只受伤的猛虎冲自己杀来,顿时惊吓得慌忙拨转马头,打马想逃。
那夏人看出来了,面前只有一名宋军,而且是个胆小的宋军,只要闯过去,就能逃出生天。在求生欲的驱使下,他两腿一夹马肚,钢刀高高举起,奔着范碧云杀去。
刘元远远地望见,心中狂惊,却又远水救不了近火,只得暗暗为她祈祷着。
范碧云骑术倒还算不错,但此刻心神大乱,只感觉夏人的钢刀一直就在自己身后头顶处悬着,因此速度并不是很快,被那夏人渐渐追上。
就在她即将要拐过弯角时,却从弯角那边驰来一匹老马,马上那人显然没有料到这边也有匹马奔了过来,顿时吓了一跳,慌忙将马拨转,两匹马堪堪是擦肩而过。
马上那人正是马超,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刚躲避开一匹马,对面却又有一马疾驰而来,这下躲闪不及,两马竟撞到一处,马背上的两人也都被掀翻在地,滚了几滚。
马超强忍住痛,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那夏人也挣扎着爬了起来,只是手中的钢刀已经被摔得脱手,慌乱之中,却又抓到自己的马缰,脚尖一点,纵身上了马背。
还没等他打马而逃,拐角处又冲出一骑,速度虽然不快,但实在来得突兀,那匹火红的战马吃了一惊,咻咻地嘶叫起来,两只前蹄高高撩起,几乎与地面形成了一个直角。
马背上的夏人还没坐稳,就又被掀落在地,这下摔得没有刚才严重,但他却再也没能爬起来——脑袋恰恰撞到一块突起来的石块上,这么猛然一撞,竟是昏死过去。
马超一个饿虎扑食,却发现夏人已经晕了过去,不由得大乐起来,道:“袁大哥,你运气真不错,赤手空拳的竟挣下了一份军功。”
袁封却没回话,拨转马头,向后奔去——方才他与范碧云交错而过,已经发觉便是她,因此一见夏人被马超擒拿住,也就顾不得许多,回头便去追范碧云。
范碧云也看到了袁封,见他竟然追到这里,知道他是担心自己,顿时心中比吃了蜜还甜,当即勒住战马,也不再怕那夏人追杀,回身来看,却见袁封又打马冲了过来。
袁封忙“吁”地叫了一声,将马唤住,见了范碧云,连忙翻身下了马,兴奋地奔了过去,不想两条腿依旧是痛麻不已,还没等到她的马前,人就“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袁大哥,你怎么了?”范碧云心中一慌,滚落下马,连滚带爬地扑向袁封。
看到范碧云没事,袁封这才放下心来,露出一丝笑容,道:“碧云小姐,我没事,你不要紧吧?”
范碧云颤声道:“我没事,袁大哥,你怎么追到这里来了?”
这不废话?袁封喘了口气道:“小青说你随着大军出征了,我想战场上刀剑无眼的,你一个弱质女子,叫我怎么放心得下?就追来了。”
范碧云听得他亲口说出这话,方才的恐慌早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蜜糖般的甜蜜,嘴上却嗔怪道:“夏人境内何等凶险,你为我以身犯险,倘若稍有不测,叫我如何,如何安心?”
袁封淡然一笑,道:“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一听说你冒如此大的危险,便身不由己地追了上来,所幸你毫发无损,真是谢天谢地了。”
正说话间,刘元与几名亲兵已经旋风般地赶到,见范碧云无恙,一颗悬着的心才安稳地落了下来。范碧云见有人来到,羞赧地低下头去,亏得刘元也算是个过来人,见到这场景,忙招呼着部众道:“好了,两个出逃的夏军已经一死一伤,咱们回头再去寨中大杀一阵。”
这几十个宋军骑兵一阵欢呼,旋即一个个争先恐后地驰马复冲向天狼寨。
“袁大哥,”马超与一个士卒将那昏迷过去的夏人捆好,心中担心袁封,忙交代一声,便拔腿走了过来,看见袁封与一名宋军在一起,忙问道,“你没事吧,这……这就是范家大小姐?”
“不错,这就是范家小姐。”袁封点头道。
“我说,”马超立刻埋怨起来,“范家小姐,刚才我追上刘元这混帐将军时,你怎么不站出来?害得我还被刘元这混蛋绑了起来,我这手臂到现在还生疼生疼的呢。”
范碧云不认识马超,但见他方才称袁封为大哥,料想这两人关系一定不错,又见马超嘟哝着嘴,脸上极是不快,顿时心中也愧疚不安,解释道:“按我大宋军法,大军行进,军中不得携带女眷,所以刘将军不敢在众军面前说出真相来,只得委屈这位兄弟了,如有不到之处,碧云这里给你赔罪了。”说完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马超倒没想到她会这样,一时间气也消得无影无踪,颇为尴尬地搓搓手,道:“范家小姐,你,你这是做什么,这是做什么,我马超不过一个粗人,用不着行这么大的礼。”
袁封笑道:“好了好了,马兄弟你也就受了点罪,范小姐如今赔了礼,就算了。”
“我说范小姐,我是看不惯刘元那混帐将军。”马超急道。
“刘将军是为了范小姐才绑了你,你看在范小姐面上,就不与刘将军计较了。”袁封劝解道。
见袁封这么说,马超也只得悻悻地道:“袁大哥,我就听你的,看在范小姐面上,不和那混帐将军计较。”
刘元带着部众重新杀入天狼寨中围剿夏军,一柄宝刀正砍劈得欢腾,突然鼻子里麻痒异常,忍不住一连打了几个喷嚏。刘元疑惑地道:“他娘的,是谁在背后说老子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