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科幻星辰的交响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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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16.苍穹的亚萨园(8)

不觉之间,已是入夜时分。

雪白的城堡依然灯火通明,优美的圆舞曲声隐约可闻,而在其外部,天幕中的无数星辰,已然散射出清幽而朦胧的辉光,将整个亚萨园渲染成一个银色的世界——天空是银色的、岛屿是银色的、城堡是银色的,甚至就连冷睿身旁的女孩,也被这银色的璀璨星光所笼罩,使得其外表,好似童话故事里的无暇公主般……

只是与此同时,伫立于公主身边的“王子”,却丝毫没有欣赏这份美景的心情。

“……安妮,我如果说要你拿出证据什么的,那就太没气度了,只是,我希望你可以相信,虽然出身河洛,但我来到帝国后,对你和弗雷德,甚至包括沧云和简,都是以真心相待的,并没有什么不轨之心。”

沉默了一刻,似乎做出了决定般,冷睿微微低头,轻声叹道,只是无力的话语,怎么也给人相当消沉的感觉。

说来也是,以他的情况,既然暴露了身份,那么最好的结果,怕是也只有黯然离开,甚至还有因为国家矛盾,而被肖沧云、简等人视为敌人的可能,只怕这些日子来积累的友情,亦将就此付之流水,换做是我,心情应该也好不起来吧……

但是,不知为何,安妮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而是显得颇为局促不安的样子,可爱的小脸也涨得通红:

“索尔哥哥,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是……不是了,我是想说,我……我,真的很感激你,索尔哥哥。”

“嗯?为什么,安妮?”

得到了意外的回答,不解的冷睿立即反问道。

“因为,因为……索尔哥哥,你是个好人!”

……话音入耳,我顿时华丽的吐血倒地,这算什么?好人卡么?没想到在揭破身份的震惊之后,冷睿竟会被女孩发了这种东西啊。

不过,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微微沉默了一瞬,女孩突然用力说道:

“索尔哥哥,刚才你说了你的过去,那么现在,你愿意听听我和哥哥的过去吗?”

“嗯?当然。”

冷睿的涵养的确不错,即使身份已经暴露,但依然是一幅温文尔雅的兄长姿态,直接拉着女孩坐下,和声道。

“我和哥哥都出生在雅典星系中,一颗名叫贝多芬的行星,那里,是距离奥德修斯回廊相当接近,常常被战争波及的地方。”

一边听着女孩的叙述,我一边操控计算机接通网络,开始查阅起广阔的星图……奥德修斯回廊……奥德修斯回廊,有了!

据资料记载,所谓奥德修斯回廊,是一个类似于银英中伊谢尔伦回廊般的狭长空间通道,作为亚萨帝国和艾洛伊斯共和国的天然边界,就是由其将雅典星系,如哑铃般划做两端,而帝国军历次,同样包括三个月前对艾洛伊斯的侵攻战,主战场一向也确立于此……出生于战场边缘的的平民兄妹,其身世所代表的意义……这下,我倒是对弗雷德和安妮的身世愈发好奇了。

“身为平民,与贵族最大的不同,索尔哥哥,可能你无法想象的,是我们的家庭,平时必须承担很重的税赋,而居住在战场附近,不,实际上,我小时候的记忆,还有哥哥和我讲述的,不止是我们,几乎是所有雅典星系的平民,都必须承担起支援帝国军的义务,如果不能交出大量的战争税,那么就只有作为编外人员进入战场,从事极为危险的后勤辅助工作,甚至还要参加战斗。”

女孩的声音很轻,但紧攥着的一双小手,很明显,她的心情,绝不像是表面那般平静。

“而在二十多年前,我和哥哥的爸爸妈妈,也和很多人一样,因为无法缴税,而被征入了军队,但,但是,艾洛伊斯人的攻击,是不分士兵和后勤人员的……于是,于是……在一次战斗中,爸爸和妈妈,他们都死了……。”

无论心底怎样坚强,但提及自己父母的逝去,不觉之间,女孩的眼角,还是浮出了晶莹的泪花,悸然心动的冷睿,不由将安妮紧紧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部,试图给女孩以点滴的安慰。

“当时的基地里,只有哥哥抱着我,因为是小孩子的关系,才侥幸躲过了袭击……此后,只有九岁的哥哥,他也加入了军队,成为了帝国军的少年兵……那时的我,什么都不懂,真的什么都不懂……在那样的情况下,哥哥在接下来的七年里,一边在战场上挣扎,一边用微薄的薪金抚养我,还要在战事之余,拼命的自学着知识……哥哥,他真的是太努力了,真的是太努力了啊!”

少女低沉的哭泣声,就好似暮鼓晨钟般,重重的敲击着我和冷睿的心,而冷睿的脸色在不觉之间,已然变得无比的沉凝,想来此刻,他的思绪,也是和我一样,集中在了弗雷德的成长经历上吧。

如果安妮所说的都是真实,那么,这位青年少校,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生活磨难啊!

在九岁的稚龄,便要作为士兵徘徊于生死边缘,还要养活一个妹妹,而最终在十一年的时间里,成长为现在这样,足以让冷睿这种由最优渥条件培养而成的天才少年认同的优秀人物……与其说这是一个传奇,我倒觉得已经更像是三流作家笔下,极为拙劣的励志童话了。

与他相比,不要说是约翰.克里斯多夫、保尔.柯察金这样的现实主义文学形象,即使是我看过的任何一本幻想小说,就连如同克莉丝那样,曾让我钦佩不已的人生经历,在他的面前,也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更不要说冷睿肖沧云这样的命运眷顾者了,如果一切都是真实,那么,能做到弗雷德这种程度的人,其精神中蕴藏的意志和决心,只怕已经是远远超越凡人,而无限接近于神了吧……

但是,女孩俏脸上,那无比真实的痛楚,却让我不由自主的迟疑着,犹豫着,无法去否定这个故事的存在。

而与此同时,少女的陈述,仍在继续着:

“当时的我,根本就不理解哥哥的付出,还常常在他拼命积累战功,而获得假期来看我时,向他抱怨丢下我一个人……但哥哥就是这样,拼命的守护着战场外的我,直到四年前,在一次边境战争中,他冒着生命危险救了捷特哥哥,以此得到了一枚神剑勋章,才获得了离开战场,前往帝都军校学习的机会,带着我一起离开了雅典星系。”

“但是,即使离开了战场,哥哥却还是在拼命的努力着,他只凭着可怜的一点点基础,却在三年的学习中,却能击败那么多出身优渥的贵族学生,却拿到了毕业时唯一的双首席,同时还得到了帝都大学的政治学学位……。”

冷睿之前要我查阅的资料,终于在安妮的口中得到了证实,面对着这个现实中的神话,我的思想,终于不由自主的陷入了强烈的颤动中。

一个人的努力,真的能做到这个程度吗?

如果说冷睿的灵魂,好似自由而飞逸的渺远晨星,肖沧云的性情,有如淡泊而温雅的清朗苍月,那么从见面至今的弗雷德,在我心底的映像,则就像是理想而自信的闪耀辉阳,当其蕴含的感染力和行动力,与其坚韧的意志汇聚为一时,我不知道他的理想究竟是什么,但是,从他的过去,我毫无保留的相信,即使是何等艰难的情境,在这个人的手中,只怕也是可以达成目标的吧……

而在我思考的同时,安妮的叙述终于开始结束,而随之到来的,便是少女无比真挚的情感爆发:

“哥哥毕业后,被分配到了没有战争的巴比伦星系,我们终于过上了平静的日子,但是,在不久前,哥哥却要我随他来帝都,要我住到亚萨园中,我问过他为什么,他只是告诉我,他做出了一个选择,要冒很大的风险,但却有机会获得实现他理想所需的力量……索尔哥哥,你那时和哥哥的交谈,我知道,你一定是了解这件事的,可以告诉我吗?我真的想知道哥哥到底要面对的,到底是什么?”

说到这里,少女那泪珠涟涟的碧空色眸子,不由流露出真诚的祈求之色,即使是立场客观的我,也不由心生不忍之意。

但是,冷睿的脸上只是瞬时浮出一丝犹豫之色,下一刻,他却决绝的用力扭转头去,闭上了眼睛。

“……对不起,安妮,我知道事实,也不想隐瞒你,但是,对我而言,这件事实在太重要了,稍有偏差,就会影响到当今的宇宙格局,甚至掀起接连的战火,而打破我祖国的和平,所以,我真的不能说,对不起。”

“索尔哥哥!”

少女的祈求之色更为明显。

“安妮,真的不可以,我目前,唯一能告诉你的,只是变局到来之前,凭借那件事物的力量,弗雷德不会有什么危险,而在你们相会之前,他唯一的破绽,也就是帝国用以牵制他的你,正如我所承诺的……不,如果你依然肯对我这个河洛人加以信任的话,那么,我会将你守护到底。”

虽然说到“所承诺的”时,可能是想到了身份已然被揭开,冷睿的声音瞬时一弱,但是其最后的那句“守护你到底”,还真是很有男子汉的感觉,不由让我暗暗称赞。

只是,少女的脸上,在一瞬间的感动之后,却显出有些忐忑而不自信的样子:

“索尔哥哥,我从一开始,就相信你的,但是,我……真的很不安,从宇宙港那时起,,我……我真的不知道,以你的身世和才华,却为什么,要对我,这样一个平凡的一无是处的平民女孩这么好?”

“这个……如果是问我为何会介入这件事情,那么我的回答,是因为我并不喜欢目前的帝国,因而乐于在他们的计划中制造变数,但是,如果仅仅是对安妮你而言的话,这……”

说到这里,冷睿不由苦笑着停顿了一下。

“是为什么,索尔哥哥?”

“因为理由实在很简单,并非因为政治之类的东西,而仅仅是我个人的感情……从见面时起,你的纯真和聪明,就让我非常喜欢,在我小的时候,身边的那个好友,性格和你非常接近,也被我当成妹妹一样,只是后来……唉,毕竟是无法挽回的了,倒是你,安妮,既然知道我来自河洛宫廷,却为何依然肯相信我呢?”

很平淡的回答,但因为其内容的平实,却反而更具备信服力,看得出来,安妮脸上瞬间闪过的轻松和释然之色,我相信在这一刻,这个女孩已经发自内心的将冷睿当作了最亲近的人,而其接下来的话语更是证实了这一点:

“这是因为……索尔哥哥,你还记得那时在宇宙港吗?虽然当时的黑暗中,你没有发出声音,但是,你带着我逃离现场时,我知道是因为你挡在了我的身上,用身体保护着我,才让我没有受伤的……。”

“很正常啊,男孩子保护女孩子,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啊?”

冷睿神色讶然,完全是一副本来就该这样的样子,只是,这样的表现,在女孩的心中,却是有着异样的投影:

“我……,我没有简姐姐那么聪明,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子,只懂得一些通常的道理,我想,一名身份高贵的人物,为了阴谋利益,可能会欺骗我这样的女孩子,但是,能做到不惜用自己的身体,来代替我承受踩踏……所以,索尔哥哥,我相信你的真诚,不论是哪一个国家,怎样的身份,你和沧云哥哥一样,都有着一颗无比善良的心,都是在发自内心的关怀和照顾着我,对我而言……我想,这,已经是世界对我的恩赐了,我真的很满足,如果这个世界有神的话,我真的很感激它,真的很感激……”

随着情感的加深,女孩的话音也随之散乱,到了最后,刚刚止住的泪水,甚至又忍不住流了下来,使得被其感动的少年,也有些手忙脚乱的样子,急急忙忙的把话题拉到一边:

“……谢谢你,安妮,真的很感谢你,其实,严格来说,我和沧云一样,也是没有什么追求的啦,他的梦想,似乎只是保持目前的样子,和克莉丝一起做一对书虫,而我,对了,安妮,将来如果有机会,有没有兴趣和我一道去宇宙里旅行,还有寻找那些古代的遗迹呢?说实在的,虽然也关心些政治,但比起面对那些乱七八糟的勾心斗角,我还是对数千年以来的人类历史,所造就的各种悠久文明更感兴趣的。”

“……嗯,索尔哥哥!”

感受到了冷睿的心情,拭着泪水,少女用力点了点头。

“那就说定了哦!不要哭了,来,我们来击掌约定吧。”

冷睿笑了起来,认真的看向女孩。

“好。”

安妮抬起小手来,用力与少年温暖的手贴在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在我的眼中,此刻,清冷夜色中的亚萨园,随着两颗温暖灵魂的交融,竟也好似变得温暖了许多……

……

……

……

少年和女孩依偎而坐,就这样到晚上十一点。

城堡内的喧嚣声依然如故,实际上,按我所知的常识,此刻,应该正是宫廷宴会中气氛的巅峰。

但对城堡以外而言,毕竟夜色已深,温度也开始降低,于是,冷睿便适时的提出带女孩返回。

“嗯。”

女孩乖巧的起身,由冷睿牵着她的手,开始走向城堡的大门。

不过这时,很突兀的,就在远处城堡大门的方向,突然有一个温和的青年男声传来:

“请问那边的阁下,您是索尔.D芬特先生吗?”

“是的……呀!不,不是!”

冷睿下意识的答应了一声,但是下一刻,似乎是看到了来者的面容,他的身体却突然一抖,随即猛地改口,用一种很刻意的音调大声否认道。

与此同时,随着距离的接近,前方男子的面容,也在我的眼中逐渐清晰:

瘦高的身形,留着淡金色的短发,俊朗的面容上,满是温暖的笑意,浅蓝色的眸子中流露着着谦逊的神采,使人一见之下,便不由心生好感,只是其身上所穿的,虽然明显是军装的式样,但颜色却有别于帝国的黑色镶金线,而是海蓝色与深灰色的组合……

听到冷睿的回答,这名异国的军人并不为所动,在走近前,看清冷睿的面容后,他突然回过头去,用忍俊不禁的声音恭谨言道:

“殿下,找到了,确实是他。”

“辛苦了,马修……那么,很荣幸又见面了,芬特先生。”

就在这时,一个曾留给我极深印象的女声,突然出现在我的耳中。

绝美的姿容,刚强的气质,身着火红色的军装,在一袭雪白大麾的映衬下,如同绝空翱翔的浴火凤凰般,展现出昂扬而焕发的姿态,曾有一面之缘的河洛公主易纤然,就这样从那么马修先生的背后转出,一双尽显刚强之气的美眸,正似笑非笑的看向眼前的少年。

马修……想起来了,当初在宇宙船上,冷睿与那名叫做魏玄的少年交谈时,也提到过马修这个名字,似乎也是他在河洛的好友……原来如此!难怪他刚才会露出害怕的样子,试图蒙混过关了。

唉,可怜的冷睿,拼命躲了一晚上,最后还是被抓到了,这下子……

“……安妮,我有些事要和殿下一谈,马修先生,可以代我送她回去吗?”

见到BOSS登场,自问是逃不过这一劫了,于是冷睿的态度便“光棍”了许多,首先开始了谈话前的清场工作。

“好的。”

名为马修的青年点点头,而安妮在关心的看了冷睿一眼后,似乎是猜到了冷睿与易纤然间的默契,便也很顺从的随着对方离开。

“……好了,姐姐,既然被你在这里抓住,那么我也不想多解释什么,要打要罚,你看着办好了。”

更加光棍的话语,一瞬间的沉默后,只见少女霎时柳眉倒竖,只是左手微微一闪,根本都没看清楚动作,下一刻,两根白皙而修长的手指,已然夹在了冷睿的左耳两缘:

“很好啊,出门三个月,阿睿你会的东西越来越多了,我之前说过,你喜欢和怎样的女孩子交往,无论是你的那位笔友小姐,还是刚才的那个可爱的小姑娘,又或者是和小雨重修旧好,这一切我不干涉,但是,还记得你当初你答应我的三件事吗?说!其中的第二件是什么!”

……冷汗ing,在少女的怒气爆发的一刻,其眼中散发出的,那种无比锋锐的压倒性气势,竟连身为旁观者的我,都不由有种下意识想要颤抖的感觉,更不用说身为当事者的冷睿,少年此刻的状态就好似雄狮面前的猫咪般,那副可怜和战栗的神情,还真是很难和平常的他联系起来:

“这……老姐,先松手啊,疼疼疼!我知道我错了,可是事情会发展到这步,真的都是巧合,我没有刻意去做什么啊!”

“不说也还罢了,你最大的问题,就是你这万事无所谓,又自恃聪明的心态,SoulDeFeint,还真是好名字,你认为亚萨人都是傻瓜吗?看不出来其中的意思?刚才还托那位弗劳伦斯子爵送我一把手枪,哼,除了身边的人,又有谁知道我喜欢收集武器了?你认为我不会注意这种小节?还有那位StatusReal,你们真不愧是一起长大的,连取名字都这么相似,这样看来,只怕你这次出来,八成是事先是和她有什么约定吧?”

暴风雨仍在继续,不过从少女的话语中看,冷睿这次会被抓住,还真是他自作自受,谁让他给肖沧云出主意时一激动,就口不择言的了……

倒是那个名叫史塔都司.瑞尔的少年,与冷睿间存在着某种密切的关系,这一点从易纤然口中得到了证实,只是从冷睿对其的态度来看,还真是有些矛盾,似乎其中还是有所秘辛……

不管怎样,接下来的十分钟里,附近所存在的声音,基本就只有易纤然的低声怒喝,以及冷睿的委婉告饶了,直到后来,可能看到冷睿的态度还算不错,红衣少女才怒气暂歇,沉声道:

“之前的事先放下,现在和你说认真的,从现在开始,你立即就准备,尽可能在近期离开这里!”

“为什么?”

不想冷睿却突然摇头,认真的表示了拒绝:

“我现在在这里还有必须完成的工作,而且我对我的朋友承诺过,要守护他的妹妹,而现在……”

“阿睿,并不是我要逼你,但是,今天下午,我从河洛大使馆得到的消息——是从河洛宰相府,通过我专用的加急通讯直接传到这里的,就在昨天,帝国三个月前发动的第六次雅典星系争夺战已经结束,帝国先胜后败,并在撤退途中被艾洛伊斯军奇袭,死伤超过三成,这其中的意义,你应该明白吧?”

“帝国军战败了?死伤三成?”

突来的消息,使得冷睿愕然当场,甚至就连我这个旁观者,也被这个消息所惊呆:

“这……在这个时候,帝国的失败,所象征的意义……”

难道,我猜测中的乱世,终于揭开了其阴影中的一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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