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贼先擒王,自以为掌控局面的卢氏兄弟真好比是两头大笨鱼落网,渔网一起,脱水的鱼儿也就再也掀不起一丁水花了。随着他们地失陷,那些安排在外头准备使用暴力迫使陆炳就范的伏兵们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下,不是作鸟兽散,就是在强有力地劝说下,临阵倒戈。
作鸟兽散地是那些州署衙役,处境尴尬,几方面都容不下他们,事急只好选择弃职逃跑;倒戈地则是那些参与过搜救队的江湖朋友,四面能够逃跑地退路已绝,而涿鹿庄反叛在即,张延龄的叛军一旦入城,肯定会满城搜捕这些捣坏他的兵工厂的暴徒。
弱势的人群就应该向强者靠拢,如此才能受到庇护,在金眼雕侯义地大声嚷嚷痛阵厉害关系下,所有人有志一同,正好顺水推舟,拥护陆炳出来扛大旗,说不定能消灾解厄。
外援已断,卢氏兄弟彻底地绝望了。
对陆炳来说,又何尝不是百感滋味饶心,前一刻还是落单的孤雁,抱着临死一搏的觉悟,后一刻已然反客为主,扭转了局面,心中不禁大叹人生际遇之无常。
在卢氏兄弟胆寒心惊地注目下,陆炳一刀挑去缚绑卢捕头的绳索,缓声徐徐道:“卢捕头,时值城破危亡之际,你这个在职的官府公职人员,吃朝廷公粮,拿官府薪俸,在情在理你都义务忠于职守,为朝廷尽心尽责到底。可我却不想拿大义来压你,就说点实际地吧,我只问,你想不想自救自赎,顺便救你这两位执迷不悟的亲族长辈?”
卢捕头听了,连连点头:“小人听从陆大人号令,小人自知罪孽深重,愿戴罪立功,将功补过。还请陆大人给小人与二位族叔指出条明路来?”
“好,本官就给你一条明路。在半个时辰内,全面平息城内暴乱,你老实告诉我,能够做到吗?”
卢捕头说:“小人不敢说大话,尽力召集衙役组织民壮勉力一试,只是时间过短,恐怕必须用一些非常手段!”
陆炳轻嗯一声,点头道:“确实是需要非常手段,看来卢捕头已有腹案,本官也不再多废唇舌浪费时间,在执行公务时你可以自行裁夺,本官授权给你便宜行事的特权。凡敢滋挠生事,借故闹事,阻碍、妨碍公务者,不管有何身份,也不必问情由因果,更不论事务大小,全都以十恶不赦的大罪论,可以直接就地处决。有什么后果,本官一力担当,卢捕头,你应该听明白本官的决心了吧!”
“小人听明白了,小人定不辱使命,请陆大人相信小人。”卢捕头听得头颇作炸。
“那本官在后衙静候你的佳音回传。”陆炳说,“卢捕头,本官衷心地希望你不要再辜负了涿城父老们的殷切期望,更不要辜负了自己的大好性命与如锦前程。百霸兄,侯兄,你们二人就选些朋友,一同跟去照应一下卢捕头,务必保证卢捕头的安全。”
“得令。”甘勇和侯义应唤出列,名为保护,实则监视,这点都心知肚明。
“小心为上,去吧!”陆炳最后嘱吩一句。
前脚后步之分,暴袭聚贤馆的杨义与凌千绝带着战利品回来向陆炳报功。
林文被五花大绑地装在麻袋里带回,那气闷的活罪真够人受得。
“解开吧!”陆炳神情颇为淡漠地吩咐一句。
“指挥大人,请听卑职说……”人被拽了出来,蒙头的黑布罩拉去,真是林文。
“果真是你,林文,不用说了,你肠子想说的那点话,我已经可以猜到了。现在还不是你说话的时候,等着吧,会让你有机会说的,带下去吧!”陆炳淡淡地说道,在确认了林文的身份后,显然对盘问缺乏兴趣,挥挥手示意把人关押起来。
“大人……唔……唔……”林文嘴被堵住了,失去了臊舌的机会。
唐志先有点不解:“陆公子,从称呼上,这个林文以前似乎是你的部下,而且好像有很多话要对你说,可你为什么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难不成你真知道他想说什么?”
“我当然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可我知道自己现在想听什么。”
“噢,这么说来,陆公子是不想听。”
“对,可以这么说。有些时候,愈过了解,反而是徒增烦恼,不如不知道,再说,我问了他招了,也未必是真正地全部答案,如此一想又何苦多此一举,反正答案已在咫尺之遥。”
陆炳深感忧虑,又肯定地说:“我有预感,答案它会自己送上门来,这只是时间问题。”
“那会是什么时候呢?张延龄谋变在即,他麾下的叛军随时会入城……”
“应该就是他建昌侯入城那刻起,他一入城,他的死期不远了,我们的死期也近了。”陆炳悠悠长叹,转过话题,“唐兄,我想请教一下你,你们涿鹿卫军方打得到底是什么主意,收了涿鹿庄的好处,袖手旁观也就算了,还三卫兵马统一部署,联合齐动,封锁东效阻截逃难百姓,这幕后跟蓝蝶到底是作了什么肮脏交易,你可以如实向我坦白加以说明吗?”
“这……”唐志先语涩,被问到了痛处。陆炳语意有些指责地味道。
陆炳也惊觉自己的咄咄咄逼人,回神一想,不禁歉然道:“对不起,唐兄,为难就当我没问过,我陆文明已欠了你俩回,每每生死关键时刻,唐兄你就从天而降,救苦救命,我陆文明实在没有理由可以向你指责你什么。刚才的话我收回,抱歉!”
唐志先唉声叹息:“陆兄弟,千万别这么说,唐某这也只是恰逢其会而已。哎,其实那交易,并无不可对人言,祸源就在这田土地纷争上,这种矛盾由来已久,只不过矛盾爆出来的时机选得不是时候,情势不由人控制。”
“田土纷争?我想我知道了。”陆炳苦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