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立刻从对夜色的陶醉中醒悟过来,飞身而出。谁料刚一走出台阶,横里又杀出三个侍卫打扮的中年汉子。
三个中年汉子皆是略显惊讶地看了无名一眼,再互相对望片刻,一人道:“小子,你是何人?竟不得允许便擅闯此处?”
无名心念急转,道:“这是客船,怎么会有擅闯之说?三位不是糊涂了吧?”
面对无名的从容不迫,三人神色明显一怔,那人又道:“虽有客船,但此处已被我家主人包下,所以其余人等不得入内。”
无名“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那在下不打扰了。”无名正欲转身离开,却听另外一人说道:“阁下,且慢。”
无名扭头望去,只见这人一身黑衣,身材魁梧,足有七尺,长着一张国字脸,其他部位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惟其一双眼眸精光湛湛,极其锐利。无名打量对方的同时,那人也正在仔细地审视无名。
黑衣汉子试探道:“看小兄弟衣不遮体,又满是血迹,似乎……似乎有些可疑啊?”
无名哈哈一笑,道:“看兄台身负长刀,面目可憎,似乎……似乎有些像强盗啊?”
“放肆!”其余两人同时喝道。与无名对话之人却无什么反应,只是静静注视。
无名又一个冷笑,道:“我哪里放肆了?”说罢,不理三人,延阶而下。说是迟,那是快,那黑衣汉子蓦地一个抽身急进,稳稳挡在无名身前。
无名看着对方的拦截,冷笑道:“阁下为何挡住在下去路?”
黑衣汉子冷冷道:“你说呢?”话音刚落,那人已经一掌朝无名胸口呼啸拍来,带着无尽的强悍之气,旋起阵阵气流。
无名倒吸一口凉气,瞬间已最快的速度横移六步,躲开了这一掌的攻击。
黑衣汉子眼见无名竟能在如此短的距离躲开他的这一掌,吃惊的同时,不由暗叫了一声好,心底也来了兴致,一个左脚划移,迅速靠近无名,右脚原地一个三百六十度的横扫,直击对方下盘。
无名刚避开掌击,却见对方长腿袭来,想也未想,双脚一蹬,高高跃起,空中一个凌空后翻,希望远离对手,让自己有一丝喘息之机。
正欲落地,谁料眼前又是人影一闪,黑衣汉子铁拳已至面门,无名来不及思考,抬起右臂,硬生生捱了一拳,这拳势大力沉,虎虎生风,竟是威力无穷,硬是把无名打出几丈之外,才踉跄停住。
黑衣汉子冷笑一声,趁无名尚未站稳,飞身而起,双掌拍出,所指之处正是无名胸膛。这招看似缓慢,却是迅雷不及掩耳。
无名心中也是不急,因为早已猜到对方必定趁势而上,斜眼望去的同时,双掌亦是集聚全身功力,直挥而上。
眼见四掌相对,谁料无名忽然感到心口一凉,一股强烈的锥痛在胸口爆发,气息顿时窒息,经此一缓,真气也登时阻塞,反而反噬自己而来。
黑衣汉子见无名双掌迎来,当即毫不迟疑,只听“蓬”的一声闷响,无名重重地摔出老远。黑衣汉子显然是所料不及,对此大是困惑,不明白无名为何会在一瞬间颓势尽出,诧异之下,立刻疾步冲去,欲一探究竟。
无名遭了重击,不禁气血翻涌,狂吐不止,幸好灵台尚还清醒,知道小命无忧。原来本是遭自身内力反噬,几乎是命悬一线,正巧对方一击,打散了反噬无名的真气,这才将将化解。无名强吸一口气,立时站起身来,朝左边阶梯口掠去。
黑衣汉子又是一惊,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受伤饿无名竟能拔地而起,实在匪夷所思,更何况又以极其迅疾的速度。吃惊之余,更对眼前的无名产生了更大的好奇,立刻刹住去势,折向追去。
无名刚至楼梯口,正欲跳下,倏地又是一股内劲袭来,夹杂着无数迫人的气流和冰冷的杀气,无名一有察觉,只得立刻再次翻身躲避。可是如此一来,竟成了被前后左右夹攻之势。
无名知道必须在被四人完全围困之前打破眼前的颓势,方有一丝逃脱的希望。心念急转之下,立即朝边奔去,左侧与无名尚未交过手的侍卫神色一紧,显是打定注意不能让无名脱逃。无名大喝一声,不顾全身疼痛,竭力朝对方奔去,到了近处,竟然未出一拳一掌一脚一腿,只是前冲。
那人也是迷惑不解,可又不敢迎面而上,生怕着了诡计,最后只得不住后退。无名心中一个冷笑,忽然又是一个加速,拦腰抱住对方,扑通一声,两人一起重重摔到,扭打在一起。
此时,在楼梯口下偷袭的人也正好上来,是个年轻男子,一身白衣,深目剑眉,鹰鼻薄唇,整个人英气勃勃,很是傲气。他和其余二人看到这近似小孩的无赖打法,面面相觑,心中皆升起滑稽的感觉。
正当这三人苦笑之际,蓦地,“啊”的一声惨叫直冲天际,黑衣男子三人未明情况,那与无名扭打在一起的侍卫忽然跳起来,双手捂着耳朵大叫:“我的耳朵……耳朵。”
无名满嘴血迹,不禁啐了一口,吐出些许血沫,立即往向上的阶梯奔去。
黑衣男子三人立时心道不好,神情亦再次紧绷,皆是飞身而起,直击无名去路。
无名暴喝一声,双掌齐飞,用出最后一点真气,朝近身的阑干打去,刹那间,哄的一声,木条裂出无数碎片,朝三人砸去。
黑衣男子三人哪料出如此局面,木屑齐飞,几乎让他们睁不开眼,立刻挥袖遮目,却还是咳嗽不止,好不容易看清场景,却不见无名任何的踪影了。
白衣男子冷冷“哼”了一声,道:“大哥,我们分头去追。”
黑衣男子点头道:“好,你们两个到下面去查。”说话间,四人已消失不见。
无名踉踉跄跄地走在长廊中,全身骨骼痛得几乎散架,胸口气闷难耐,丹田处还有一个阴森的寒气一直往自己心口脑门直冲,让自己冷得呷呲欲裂。这一路行来,真是举步维艰,但此处似乎较是冷清,并未有人出现,才不至于被人发现。
行了片刻,无名终于忍耐不住寒意和疼痛,扑通倒地,可却并未失去意识,他知道若是不尽快找个安全之所,那后果必定不堪设想。凭借着最后一点毅力,无名再次起身,朝前行去,迷糊之中,进了一间房间,一见床铺,立马撩起被褥,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企图得到丝毫温暖。不知不觉间,无名渐渐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过了多久,无名逐渐有了知觉,黯淡地发紫的嘴唇也有了一丝血色,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红色的大床,上头的纱帐轻盈颤抖,其上画出无数的粉雀蝴蝶,鸳鸯凤凰,在这一动之下,这些美丽的蝴蝶之类亦似乎是在翩翩起舞,灵动轻扬。
另有一股淡淡的幽香亦沁入无名的鼻间,闻之不由清醒良多,心旷神怡。无名思量片刻,回想起方才的事,不禁松了一口气,庆幸至少没有自投罗网。
摸了摸胸口,已是好了许多,只是那股在丹田上下窜动的寒气似乎仍在,依旧有蠢蠢欲动之势,无名不由心道:“难道这就是大哥所说的那股阴柔之极的内劲?”想了半刻,心中虽有疑惑,但也确信了一二。
又想到现在担心也是无用,便苦笑自嘲了一番来缓解了郁闷的心绪。
待至平静之后,无名掀起被褥,正欲起身离去,忽然舱门“咯吱”一声,竟被打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