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平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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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竹林小憩

关独和严青宛等人出龙山所向南已经走了一天的时间,一路之上急行军似的前进,只在中午找了一间饭馆简单的吃了一口就再次上路了。到天幕低垂,夜色临近的时候众人已经来到了距离龙山所百里之外的一座竹林,此时天空中已经换上了皎洁的明月,点点星辰已经如同珍珠般浮现在如墨的夜空中。

走在前头的不凡和尚吁了一声,将马匹掉头向严青宛奔来,来到严青宛面前后勒住马道:“严小姐,天色一晚,据贫僧所知,这附近并没有什么客栈,这里的竹林比较干净,我们就在这里对付一宿吧!”

严青宛勒住坐骑,看了看天色,道:“也好!就照不凡大师的话去做吧,我们在这里暂时歇息一晚,明天早晨继续赶路!”

不凡和尚转身大声招呼周围的僧众在竹林中找了一大块干爽的草地。这一百零八名僧兵看来真是经常出外作战,风餐露宿的事情做得多了,片刻功夫就将周围打扫干净,并从行囊中取出五顶大帐篷,按照中间一个,周围四个的布局撑了起来,在点燃篝火,顿时竹林中暖洋洋的让人舒服至极。

严青宛轻笑道:“不凡大师,这还是青宛第一次感觉住在外面甚至比住在客栈里还要兴奋呢!”

不凡和尚微笑道:“我们师兄弟在外足足转战了五六年的光景,在恶劣的环境我们也要保留好自己的体力才能更有效的杀伤倭寇,所以这些衣食住行的事情我们倒确实是轻车熟路了!”

众人簇拥着严青宛在篝火旁团团围坐好,立刻有僧兵将随身携带的干粮拿了出来,都是一些素米团。不凡和尚笑道:“在野外就没什么好吃的,况且你们的周围又都是我们这些和尚,免不了也要跟我们一起吃斋了。”

严青宛道:“青宛每月必有数天要吃斋的,这到无妨!”说罢,微笑着就要将手中的素米团放入口中。

“且慢!”关独在一旁突然出声制止,严青宛抬起了一半的手臂放了下来,眼神中带着疑惑瞧向了关独。坐在严青宛身边的孙奇面色阴沉,似乎对关独非常的看不上眼。

关独摇头笑道:“大家如此吃这米团就太浪费了,既然我们在这竹林之中,那关某另有一种吃法,必定让大家吃的不比在客栈中吃的山珍海味要差!”

“哦?什么东西?怎么个吃法啊?”邵光先和李镇远问道。邵蛮此刻的体力已经基本恢复,体内早已经空空如也,听的关独说到了吃,铜玲般的大眼睛立刻瞪的溜圆。

关独踢了踢身边的陆伯昭道:“把你那把弧形刀借我用一下!”

陆伯昭翻了翻眼睛道:“你怎么知道我有弧形刀!”

“少废话,前几天斗碧背蛇的时候我看到过你拿出来的。”

陆伯昭撇了撇嘴,嘟囔道:“眼睛倒好使,却不跟别人借!”说着,从背后的包裹中拿出了一把连鞘的如同月牙形的一把弯刀,刀鞘古朴自然、浑然天成散发出一股古香古色的韵味。

关独接过弯刀,轻轻的一按崩簧,一汪秋水漂泊而出,在月光下那柄弯刀的刀光如同灵蛇一样扭曲盘旋,真是一把惊人的好刀,众人全是一阵惊叹。

关独也赞道:“确实好刀,伯昭兄弟倒会藏私,也不说拿出来让我们大家观赏一下。”说罢,冲着陆伯昭一笑,长身站起,两步迈到众人身旁的一根青翠的竹子旁端详了一下,手起刀落竟然将那棵小臂粗细的青竹拦腰砍折,关独将这段的青竹放到一旁,就在当场按照竹身上的竹节将竹子分成了数段。随后捧了一大堆的竹节回到篝火旁边。

陆伯昭瞪着眼睛道:“关大哥,你借我的宝刀就是去砍竹子不成?”

关独理直气壮的道:“你都已经看到了,还问我干吗?这解决吃饭的问题才是我们现在头等大事,你这把刀还算立了一功。”说着,呵呵笑了起来。

严青宛在一旁苦笑道:“竟然拿赤水刀去砍竹子,关兄也真是第一人了!”

“竟然是兵器谱上排名第五的赤水刀吗?”邵光先吃了一惊的道。他自己的清风明月剑在兵器谱上排名第七,这赤水刀还要高清风明月剑两名。比李镇远的湘竹剑高四名,真的是想不到了。

关独握着赤水刀,啧啧称赞道:“想不到还是一把名刀,伯昭兄弟深藏不露阿。”转头却向赵蕾看去,道:“邵兄和李兄用的都是宝剑了,赵贤妹的兵刃有没有什么名堂?”

赵蕾爽快的将长剑从剑鞘中拔出,那是一把剑刃只有不到两指的细剑,剑身如同一汪泉水,虽然窄小,却显得刚硬无比,与一般的窄刃软剑截然不同。赵蕾嫣然笑道:“小妹的剑虽然不在兵器谱中,不过是我峨嵋派历代相传的镇山之宝,名为红泥剑,小妹我也是一年前才蒙恩师赏赐的。”

关独等人仔细观赏了一番,纷纷称赞确实是一把好剑。

关独也不理陆伯昭心疼赤水刀,径自将身前一堆竹筒刮了个干净,又从旁边僧兵的身上要来了佐料,和这素米团一起放进了竹筒中,在将竹筒密封好。就顺手扔在了篝火之中,片刻间已经作了十几二十个竹筒饭。

众人希奇的看着关独作竹筒饭,陆伯昭看着赤水刀上下翻飞的削着竹筒,心中心疼,却也不好说些什么,一直看到关独将最后一个竹筒扔进了篝火中,这才舒了一口气。

大家盯着火中的竹筒由青翠欲滴变成了焦黄,纷纷催促关独将竹筒拿出,一会儿连素米团都吃不上了可就要饿肚子了。关独成竹在胸的笑着让众人再稍等片刻,足足顿饭的功夫,关独才用一根竹枝将篝火中的竹筒全部挑了出来。

关独挑出一个竹筒,用赤水刀将竹筒一头削去,用层层竹叶包好了。再找了一根筷子粗细的竹枝,劈成了两半做成了一双筷子递到了严青宛的面前,道:“严小姐,请尝尝关某的独家秘制竹筒饭如何?”

严青宛娇艳的粉脸映着篝火变的红彤彤的,可爱的笑了笑,道:“青宛今天又是第一次吃到如此别致的饭呢!”接过关独递过来的竹筒和自制筷子,掀开竹页,顿时白蒙蒙的热气升腾而起,一股清香扑面传来,素米团变成了一粒粒晶莹圆润的米粒,粘粘的散发着诱人的味道。

严青宛惊讶的看了看关独,道:“好清香的味道呢!”似乎迫不及待的用手中青翠的竹筷夹起了一口竹筒饭放入了嘴中。似乎饭还是比较热,严青宛连连用粉嫩的小手向嘴中扇动,口中咝咝有声,可是表情却是陶醉无比。半晌才将饭咽了下去,严青宛伸出了大拇指,道:“关兄的手艺真是一绝,有空的时候一定要将如何作竹筒饭的方法告诉青宛!”

众人见严青宛说的好吃,不由得都食指大动,纷纷各自上前找了一个竹筒,或用竹筷,或干脆用手拿的,吃的不亦乐乎。每人都大赞关独的手艺绝佳,就连陆伯昭也不埋怨关独用他的赤水刀砍竹子的事情了,专心致志的吃起竹筒饭来,生怕地上余下的竹筒饭被别人抢去。

周围也围了一大群的僧兵,见关独如此做法的素饭团立刻变成了美味佳肴,都感到很稀奇古怪,纷纷到一旁寻找竹子想要如法炮制。还没等将竹子折断,关独高声喝止道:“各位大师,先别着急砍竹子,要先分清楚竹子的公母才好,尽量挑公竹子去砍!”

“这竹子还分公母吗?”严青宛娇俏的睁大了大眼睛道,此时的严青宛就像一个邻家的小姑娘,心中有无限的疑问,模样非常的可爱。

关独笑道:“自然是分的了,严小姐常年在京城,可能并不清楚。如果将这一片竹林中的母竹子都砍掉了,那这片竹林也就无法在繁衍生息下去,这一大片竹林因为我们的缘故而消失了,那该是多大的罪过!”

“善哉!善哉!关施主说的对,还请指点我们师兄弟如何辨别竹子的公母!”不凡和尚道。

关独笑呵呵的站起身来,为一群僧兵讲解如何辨认竹子的公母,并将如何配置佐料交待给僧兵们,这才回篝火处重新做好。

众人除了孙奇之外全都吃的尽兴,聊得开心,直到万籁俱静的深夜才逐渐散去。严青宛和赵蕾睡正中间的帐篷,其他的人在周围的四座帐篷中休息。而绝大多数的僧兵在帐篷的周围围成了一圈,纷纷席地打座,如同一尊尊佛像一样形成了一道坚实的屏障。

关独躺在帐篷中,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觉,脑袋里仿佛走马灯一样连连闪过各种不同的思绪,最后只好翻身坐了起来,拉开帐篷的门帘向远处走去。

背靠在一棵粗壮的竹子上,关独抬头向空中看去。秋天的天空显得异常的高远,人与天空中星星的距离显得异常的遥远,阵阵的凉风如同阵阵的浪潮拍在关独的面颊上,正象关独此时的心境一样。

关独凝视着天空中最亮的那一颗星星,心中想道:“义父的英魂现在不知飘荡在何处,或者已经投胎转世成为另一条好汉了?”当年在飞翼号上亲眼目睹彭张刺死伍鸿基的景象如同就在眼前一样,此时此刻仍然觉得钻心的疼痛,为什么当初不是自己对上了彭张,却让义父以老迈之躯顽强抵抗。又或者当初自己能够少一些犹豫,尽快登上飞翼号,或许情况也会有所转变。

关独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似乎尝试这能将胸中沉郁之气释放出体外。随着凉爽的空气被吸进胸腔,关独似乎真的觉得好了许多。突然间,似乎伍鸿基的音容笑貌重新出现在天际,在广褒的天空中无比的巨大,那熟悉的面容上绽放着一丝灰心的笑容,就像以前关独小的时候追随在伍鸿基身边的时候一样,慈父一样的笑容。

关独眼眶中立刻蒙上了一片水影,将手慢慢的伸向了空中,嘴里面喃喃的道:“父亲!您原谅孩儿了吗?你知道孩儿是多么的想你!”

天空中伍鸿基虚无飘渺的面容仍然保持着温馨的笑容,似乎真的在说着安慰关独的话,苍茫的天地之间似乎被一种浓厚的亲情团团的包围住,虽然天气阴凉,可是身着单衣的关独却感到十分的温暖,那是从心中涌起的一种无以言表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