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平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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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小城杀阵

关独等人一路快马加鞭,寻着难民的踪迹一路南下,所幸当夜月光如雪,连夜赶路也不是难事。连跑了一宿,在天色将明的时候,终于赶到龙山所。龙山所南北各有两座丘陵,一眼望了过去,就是一座孤零零的土城耸立在当中。由于不是沿海前线,所以龙山所只作为屯兵之用,城墙并不甚牢靠,虽然同样是屯兵驻地的规格,却是用泥土建造而成,作为守城之用稍嫌单薄了一些。

关独等人从龙山所北方的丘陵赶到,连赶了一夜的众人立刻被山脚下那座小小的土城周围弥漫的冲天杀气所震慑,就连胯下的坐骑也都踯躅不前,打着响鼻原地踏步,说什么也不肯往前一步了。

“这……这真的只有五千个倭寇吗?”一个同关独等人一齐冲出绍兴城的劲装大汉喃喃自语的道。

眼前的情形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惨烈”。小城只有方圆里许,可是小城周围的战场却绵延两三里,在龙山所的周围形成了一圈血与肉的修罗地狱。到处都是打扮怪异的倭寇,手中基本都是两把细长闪亮的倭刀,凶猛诡异的四处博杀。其中还有不少衣着散乱,赤发黑面的肮脏匪类,配合着倭寇疯狂的向土城之上攻去,满目都是黑压压的鬼怪一般的敌寇,明显已经超过五千之数,怕不有将近万人。

战场外围已经聚集了许多南方武林的同道,早已经和倭寇混战到了一处,战场四周不间断的爆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号,鲜红的血影凝结成一片血雾笼罩在战场周围。

龙山所西北方向的平原上,一只大明的军队正在溃败,为数两三千人的部队被紧随其后的千余名倭寇穷追猛打,所有的大明军兵都丢盔卸甲、旌旗蒙尘,哭叫着四散奔逃。

已经赶到的武林同道已经不少,多数集中在龙山所的西部,由于衣着完全不同,关独等人却也比较方便辨认。仔细的瞧了瞧,似乎也有一两千之众。其中有一处攻势最是凌厉,一群形成锥装的大约百十来号人,在拥挤的敌寇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镜,在敌寇中掀起了一股血浪,真的就如同一把血红的锥子狠狠的嵌在了敌阵中。

关独等人举目望去,原来着一伙人是一群头顶秃光的僧兵,手中乌黑的长棍呼啸翻转,无数亮闪闪的倭刀被长棍甫一碰触,就被高高的掀起在空中。

龙山所土墙上的战事也极为激烈,从关独这个角度看过去的龙山所北城墙上爬满了倭寇,而城墙上竟然也有个别倭寇成功登了上去,正在和城墙卫戎官兵激烈的搏斗。

在城墙上也有许多便服的武林同道,可能是在倭寇到来之前就得到消息而进入到城中的。城墙挤得密密麻麻的全是人,雪白的刀光映着初升的太阳爆射出耀眼的光芒。而官兵手中的利箭如同*一般向城墙上的倭寇射去,城墙上蚂蚁一般的倭寇不时有被射中者,从空中翻滚掉落,总是能砸到城脚下其他的倭寇,带起一片惨号。

倭寇的进攻重点明显放在了土城上,龙山所周围敌寇的密集程度到达了骇人听闻的程度。倭寇也似乎根本不将自己的性命放在眼里,几乎是踏着同伴的尸体顽固的向城墙攀登上去。一时之间,城上城下的形式岌岌可危。

关独勒着马在原地绕了两圈,向自己身后看去。除了自己一行十三人以外,一起从绍兴城冲出来的同道共有五六十人,每个人都面色严峻的紧紧盯着眼前如火的战场。这些人虽然都是武林健者,不过却很少有人参加过这种波澜壮阔的会战,如今亲眼见到这么残酷的景象当然心旌摇曳。

邵光先沉声对关独道:“关兄!我们几个人都是独来独往的惯了,行军打仗这一套一窍不通。你在彪骑卫呆了一年,博得了血骑部队的美名。今天就请关兄带领我们杀倭寇吧。”李振远、陆伯昭和赵蕾纷纷围在了关独的身边,不住的点头。

关独见众人的眼神热烈,态度坚定,痛快的道:“既然兄弟们相信关某,关某就做尖兵,我们一起到前面杀个痛快。不过自然是人越多越好。”

邵光先会意的点点头,拉着李镇远和赵蕾策马来到围拢周围的同道们面前,扬声道:“各位同道!我是邵光先,这位是李镇远和赵蕾。”

众人一听是这三人,顿时一片哗然,气势为之一振。邵光先继续沉声道:“倭寇的卑劣行径我们大家是在绍兴有目共睹的,我们既然连夜赶到龙山所,呆会儿必定要杀个痛快。不过这蛇无头不行,我们要选一个能够带领我们绑在一起战斗的人。我的这位朋友姓关,曾经是芜湖彪骑卫血骑部队百户长,战斗经验极其丰富,我们三人一致希望关兄能够带领我们一起斩杀倭寇。”邵光先并没有说出关独的身份。此刻情势危急,确实也不宜多生事端。

天下五小剑其中之三都力保关独,这伙子人当然也没什么异议,纷纷点头答应。邵光先向关独一笑,表示万事俱备,只待关独发号施令了。

关独策马来到众人面前,朗声道:“龙山所屯兵只有千余,虽然有其他同道已经驰援,不过城内外兵力比例悬殊,恐怕龙山所即将不保。一旦被倭寇突破了进去,一则被倭寇达成了他们的目的,二是目前这种里外夹击的有利形势立刻转变,倭寇必定依仗龙山所负隅顽抗,届时我们损失将更加严重。”

众人见关独说的深有道理,纷纷点头同意。关独雄躯挺立,舍命枪微微斜指,双目中散发出了如同实质的强烈自信,须弥真解暗自运转之下,关独的面色陡然变成狰狞,已经进入到了血凝态,头上的发丝无风自动,整个人的气势强悍无比,仿佛战神一般。

众人都是一凛,就连邵光先等人也是第一次看到关独进入血凝态,都被关独威猛的气势吓了一跳。邵光先等高手震惊之余,心中更加加深了对关独的信心。

关独进入血凝态,立刻感觉热血沸腾,浑身劲力勃发,不过却比以前进入血凝态时多了一份镇静,灵台一片空明。关独满心欢喜,心中知道这必然是遇到摩耶比丘后得来的好处了。

关独一领缰绳,大喝道:“邵蛮和我作为尖兵冲在最前,邵兄和伯昭兄弟居中策应,镇远兄和赵蕾妹妹殿后。我们的队形要成为锥形,锥尖是我和邵蛮,锥底是华山七剑和峨嵋三位女侠。大家不要恋战,一定要一鼓作气冲进龙山所。大家是否听真了?”

众人轰然应了一声是,邵蛮大喜过望,美滋滋的来到了关独身边,邵蛮体力确实恐怖,仍然是仗这两条长腿,唯有他一人没有坐骑。而陆伯昭则不甚满意,嚷着要成为尖兵。关独微笑道:“伯昭兄弟和邵兄是神箭手,两位居中策应,一是可以杀伤更多倭寇,二是可以照顾我们一行人没有闪失。着实是重要的紧呢。”听关独如此解释,陆伯昭才露出喜色,不再继续争辩。

见众人别无异议,关独一勒坐骑,那坐骑被关独勒得紧了,不禁人立而起,发出希律律的嘶叫。关独就势将舍命枪向天空中一举,金色的枪尖如同另一颗闪亮的太阳猛然升起,和着关独无以伦比的气势,仿佛能一举捅破天空。

“好!为了大明的荣耀!”关独一声呼哨,枪柄猛地刺在了身下的坐骑臀部上,那坐骑吃痛,一声长嘶,风驰电掣般向龙山所西方扑去。

数十名武林同道被关独一声大吼刺激的百脉沸腾,齐齐欢呼一声:“为了大明的荣耀!”都效仿关独向自己坐骑臀部拍去,这些马匹虽然不是战马,但是被这些人催得紧了,不由得也豁了出去,跟着关独如同一股钢铁巨流滚滚的向山脚下扑去。

龙山所西门处已经成为战况最紧张的地点。数以千计的南方武林同道于数倍自己的倭寇以及匪徒战斗在一处。血光和残肢崩飞在天空之中,纵然有那百十多个强悍的僧兵前后博杀,仍然陷入了苦战之中。

青龙寺十名戒律院弟子由于距离龙山所最近,早在昨夜便已赶到,在龙山所西门已经鏖战了一夜之久。大弟子悟静刚刚战死,只剩下二弟子悟平和三弟子悟心,其余弟子早已在昨夜厮杀中阵亡。

悟平已经陷入了狂乱之中,什么不得妄杀,不得妄嗔的戒律早已忘的烟消云散。脑袋中都是大师兄方才为自己硬挡一刀而惨死的模样。悟平眼中流露出的不再是往日的慈悲神色,而是浓烈的杀意。手中的镔铁棍如同索命鬼的铁链一样带走了一条条性命,黑色的长棍上已经沾满了血肉,成了一条红色的铁棍。

悟平对面的对手突然换成了三个黑色劲装的倭寇,身材都不甚高,可是双刀挥舞之下,劲风激荡,俨然都是高手。悟平的压力顿时加重起来,本身已经浑身浴血,在被三个倭寇夹攻之下立刻节节败退。那三个倭寇口中叽哩哇啦的呼喝着,互相配合着抢身进攻,乎左乎右。猛然间左右两名倭寇将悟平前后退路都已封住,而面对悟平的一名倭寇狂吼一声扬起雪亮的倭刀向悟平的头颅削去。悟平心中一阵惨然,料定自己必然步师兄弟们的后尘了,雪亮的倭刀映得两眼一阵发花。

就在此时,悟平身后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一道庞大的黑影笼罩在上空。悟平和三个倭寇都是机灵一下抬头看去,却见到竟然是一匹骏马凌空扑到了悟平的头顶上。骏马上跨坐着一个高大的黑影,甚是威武雄壮。只听那黑影一声虎吼,在朝阳下顿时爆射出一朵金光,带着锐啸猛地穿透了那举起倭刀的倭寇的咽喉。

那被刺中的倭寇被一股巨力带动,凭空飞了起来,在空中头颅便于身体分家,撕裂的肌肉外翻,爆发出一腔的殷红鲜血。那跃飞在空中的骏马和被挑在空中的倭寇尸体同时轰然落在地上。那骏马上的黑影毫不停留,挺起手中长枪义无反顾向前方敌群中攮去。

悟平还没缓过神来,身边又传来一阵狂猛地奔跑声,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传来,吴平就看到左边的一名倭寇凭空炸裂了开来,鲜血惨肢四散爆开,迸的悟平浑身一片鲜红,再看左边,那倭寇根本没有完整的人形,完全就是一滩鲜红的烂肉。

悟平感觉一阵干呕,眼前黑影一闪,一个高昂的身躯狂风般刮了过去,每只手上挥舞着一只磨盘般硕大的斧头,紧紧盯在了前面那匹骏马背后。另一个倭寇早已吓得魂飞胆丧,惨叫一声,竟然生生的吓晕了过去。

悟平摇了摇头,待要细看的时候,身后已经连续不断的飞驰而过数十匹骏马,在后面看去,隐隐形成一个锥形,狠狠的扎进了敌阵。从这队伍中还不断飞速射出金银两色的长箭,带着凄厉的锐啸神准的夺去了无数倭寇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