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平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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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白头鬼翁

关独朗笑道:“洪不倒!你这么气势汹汹的追来,有何贵干啊?”

“这个……”洪不倒一阵语塞,支吾了一阵,才道:“盟主令,要……这个……恩”

洪不倒身后的狂刀营副统领李蒙从未见到过洪不倒如此窘迫的表情,纵使以前洪不倒面对强过自己的对手也从来没有这样慌张过,这让李蒙感到莫名其妙。当下在背后捅了捅洪不倒。

洪不倒这才干咳了两声,道:“关统领,盟主有领,找到关统领就立即……处决!”

关独似笑菲笑的盯着洪不倒,道:“那你现在又想怎样?”

洪不倒躲开关独的眼神,显得不知如何是好。把他身后的李蒙急得不亦乐乎。跨前一步道:“我们统领念在旧情,你可以跟我们回去听候盟主发落,否则别怪我们手下无情!”洪不倒在一旁跟着点头,脸上似乎透出一丝期盼。

关独嘿嘿一阵冷笑,“关某离开之后,这洞庭湖联盟看来变化不小,你又是那座山上跳下来的猴子?”

李蒙大怒,本身李蒙也不是一个善角,胸中凶历之气大涨。也不管洪不倒是否发号施令,自己拎着大刀冲着关独扑去。洪不倒心中一惊,狂刀营变化算少的,不过也有部分是李士奇新招来的江湖人士,这李蒙就是其中佼佼者。这新人都不知道关独的恐怖,自己却是心知肚明,自己虽然凶,可凶起来怎么也象个人啊,可关独要是真正恐怖的时候,自己可见过,简直非我族类。待要制止李蒙,可李蒙功力也不弱,嗖的一声,已经来到关独面前。

李蒙挥舞手中狂刀营统一制式,不过却比普通的大了足足两号的长刀,劈头盖顶的向关独头上斩去,口中大骂道:“小辈!就让你知道李某的厉害!”长刀带起虎虎的风声,去势如同闪电一般。

狂刀营中人都知道李蒙武功高强,否则也不能被盟主授予狂刀营副统领一职,虽然知道关独勇名卓著,不过不熟悉关独的都是深深的不以为然。众人都紧盯着李蒙魁梧的身影,心头都是暗赞李蒙了得,一刀下去,气势如此的雄浑。

突然空中仿佛响起一道霹雳,原来是关独狂吼了一声“呔”。李蒙扑去的身影如同撞在了一面巨墙上,猛然一挫。紧接着众人惊恐的看到,一截修长的金色枪尖从李蒙的胸膛轻易的透腔而出,衣服和肌肉轰然碎裂,鲜血怦然而出。这情景发生的如此的突兀,让众人都感到无所适从。

李蒙手中的长刀打着旋飞了出去,身躯一阵颤抖,便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挂在了长枪上。

李蒙的尸体随着长枪缓缓的移到一旁,露出了关独那张脸,众人骇然看到,关独脸上已经一片狰狞,如同怒目金刚一样耸立在那里。大家都是一瞬间的慌神,仿佛关独已经比洪不倒还要高上数倍,顶天立地的站在那里如同天神下凡一般。

关独冷哼一声,将李蒙的尸体甩倒一旁。骨骼擦在枪尖上发出骇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让人胆寒。

关独其实是色厉内荏,方才那一枪几乎使尽了全身的力量。身上钻心的疼痛让关独挑起李蒙的手臂都有些微微颤抖,衣服内包扎好的伤口似乎又流出血来。

洪不倒眉峰紧锁的看着李蒙的尸体。缓缓从背后拽出两只硕大无朋的狼牙棒来,就象两棵树桩一般,足足有稍微弱小的普通人一样的体积,上面犬牙交错,不知道已经饮了多少人的鲜血,尖刺上已经呈现紫黑色。

关独见到洪不倒拿出狼牙棒,不敢大意。虽然洪不倒惧怕自己,可是其人确实功力惊人,尤其鳌力巨大,尚胜自己一筹,加上对方人多势众,而且此刻自己身负重伤,实在不益力敌。

洪不倒将两根狼牙棒分向两边,脸上冷肃的道:“关统领,属下本来不欲大动干戈,不过既然关统领不领情,就莫怪属下得罪了。”

关独嘴角一牵,露出一丝笑意,道:“你也深知关某的脾气,本来就不应该跟我罗嗦那么多的。”

洪不倒哈哈大笑道:“说的也是,洞庭湖三段关的名号天下皆知,又岂是我等能够折服的。”说罢,沉声喝道:“狂刀营听令,不必顾及,用尽办法杀掉此人!”

狂刀营的大汉们本来已经被关独的惨烈枪法震慑的心惊胆寒,不过听到洪不倒的号令,却也不敢不从,纷纷下马渐渐向关独迫近。

洪不倒拎着狼牙棒,小心翼翼的向关独靠近过去,不敢有丝毫松懈,眼睛更加紧紧盯着斜指地面的舍命枪枪尖,生怕重蹈李蒙覆辙。

关独面色轻松的看着逐渐围拢过来的狂刀营,不动声色,就像铜浇铁铸的人一样纹丝不动。这更加增加了洪不倒的疑虑,整个狂刀营的大汉也都被一股令人窒息的情绪所笼罩,大家全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步步为营的向关独靠近。

关独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嘹亮悦耳,高亢入云,紧接着狂吼道:“接我一枪!”。一片金芒仿佛凭空幻起,凛冽的劲气虎虎做响,气势惊人至极。

洪不倒吓得汗毛直竖,将狼牙棒护在胸前,腿部用力飞退数丈。紧跟其后的狂刀营一见统领退了回来,都是推推搡搡的向后退去。

洪不倒回过神来,待到金芒散去,定睛一看,却正好看到关独展开身形向树林深处飞纵而去。

洪不倒气得大吼一声,狂呼道:“快追!”拎着狼牙棒向关独身后追赶过去。狂刀营中人都是啼笑皆非的跟在后面。

关独转瞬间已经扑到树林中,随便选了个方向落荒而逃。身后草木一阵响动,关独知道是狂刀营中的人追过来了,也不用看,就挑着树木密集的地方钻去,自己一人比较灵活,而身后狂刀营的百十人就显得拥挤不堪,叫苦连天。其间只听背后一声尖利刺耳的哨声响彻天地,心中知道这是洞庭湖联盟招呼同伴的信号,不仅暗暗叫苦,看来不仅仅只有狂刀营一队出来追捕自己一行,现在只希望飞雪能顺利的带着主母和少主顺利抵达南少林。

关独在树林内领着狂刀营左冲右突,辗转腾挪,渐渐的被逼出了树林。面前出现了一座小山,山上青松翠柏,一片青绿,散发着一股清新之气,令人一见只觉心胸舒畅。山脚下荡漾着一片小湖,微微泛着粼粼微波,静旎得像一面镜子。关独从林中窜出,正好落在小湖的岸边。

这时从小湖的另一方,缓缓划出了一只渔船,船上坐着一名年约七十的老者,头戴草帽,身穿蓑衣,高声咏道:

谁染银鳞琥珀浓。光摇鬃鬣映芙蓉。

清池跃处桃生浪 绿藻分开金在熔。

丙穴灵源随地涌。离宫正色自天钟。

群鱼漫尔同游泳。伫见飞空化赤龙。

老者映着湖中青山的倒影,就像神仙中人一般。渔船似慢实快的划向关独,丝毫不比飞奔中的关独慢上多少。这时洪不倒等人也已经冲出林来,一见到渔船上的老者,竟然纷纷停了下来,不再追赶,脸上都是一股胸有成竹的模样。

关独感到有些不妙,从那垂钓的老者身上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压力,还有强烈的杀气。关独暗叹一声停下脚步,心中也知道恐怕也无法逃脱那老者的追踪。

关独挺身站立在湖边,等着慢慢放慢速度的渔船靠近前来。那老者盘膝坐在船上,轻服便装,草帽下的面孔有些看不清楚。一把沙哑的嗓音响起,道:“关统领果然是当世英雄,不枉我那兄长派我亲自来一趟。”

关独轻松的将舍命枪立在沙地上,下巴搭在枪柄上,笑道:“英雄倒是谈不上,老前辈缪赞了。”

那老者闻言发出一阵嘿嘿的笑声,缓缓摘下自己头上的草帽,现出了自己的面容,只见这个老者一头华发高扎头顶,一双大环眼炯炯生光,两道扫帚眉直插入鬓,一脸的凶杀之气.一看就不是善良之辈。右腮赫然长着拳大的一块红痣。

关独见到这老者的异像,心中一震,隐约中似乎想起江湖中有这样的一个人物和此人形象相符。可是那人武功和身份都是高绝,按理断不该在此才是。

关独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您怎样称呼?”

那老者从渔船上漫步走下,顺手拿起了船上支起的渔杆,慢条斯理的道:“老夫常年住在白山黑水,许久不踏入江南武林了,可这身形头,关统领还认不出老夫吗?”言语间傲睨自若,盛气凌人。

关独一惊,难不成真是那人?忙试探着问道:“您可是白头仙翁程胜天程老前辈?”

那老者微笑着捻了捻寸长的短须,道:“正是老夫,难为关统领还能认出老夫,真是荣幸之至啊”

关独心中顿时感到一阵惊讶,称呼这老者为白头仙翁算是抬举他了,在江湖上程胜天这个人可以算是臭名昭著,人们当面都称呼他为白头仙翁,而背后无不冠以白头鬼翁的恶名。虽然名声不好,可这程胜天的一身武功却是出神入化、神鬼莫测。

武林之中多有健者,大大小小的比武论证数不胜数。除了五大剑派的两年一次的论证大会外。江湖中最著名的也是人人在意的就是四年一度的泰山大擂。泰山大擂由来已久,数百年前由当时强绝武林的四位武林高手所创建,之后历经百年,逐渐成为江湖中最重要的论证大会。每四年泰山大擂结束之后会像天下公布一张泰斗榜,其上罗列泰山大擂中名列前茅的二十位武林高手,这是名副其实的武林榜,武林中人无不削尖了脑袋想要钻到榜中,入榜之后便会马上天下闻名,习武之人竞相顶礼膜拜,如同神灵一般。而泰山榜就刻在泰山上的望日峰上,接受天下人的敬仰。

可是泰斗榜代表了武林中顶尖的水平,连一些平时归隐的绝顶武林高手都耐不住会去参加,竞争可谓惨烈。能进入泰斗榜的都是身具强横武功的绝顶高手,平常都难的一见,寻常的武林中人更是连想都不敢想。可关独面前的这位程胜天恰巧就是泰斗榜中之人,而且名列第十三,已经是强绝天下的高手了。

关独摇了摇头,仰头打了个哈哈,笑道:“关某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碰到的都是一些平时想见都见不到的高手,昨天刚见识到天下第一剑,今儿又碰到了程老前辈了,真是三生有幸!”关独表面轻松,心中可是暗暗叫苦。

程胜天笑道:“关统领也是闻名天下,不要过于谦虚。老夫受朋友所托,还请关统领回洞庭湖一趟,之后的事情,老夫就一概不管了。”

紧接着,程胜天象是想起来什么事情似的道:“你若是担心回到洞庭联盟性命不保,老夫倒是可以在李盟主面前美言几句。”

关独也是微微笑道:“前辈口中所说的朋友难道就是李士奇吗?”

程胜天嗤了一声,道:“凭他还不佩,我那朋友的身份何其尊贵,让李士奇与他相比,岂不辱没了我朋友的身份。”

关独心中一怔,听程胜天的口气,似乎这朋友身份非常之高,李士奇大小也是一个盟主,而且旗下有十八个帮派。可是在程胜天的口中竟然似乎粪土不如,心中不仅对程胜天所谓的那个朋友感到了极大的兴趣。甚至想到恐怕程胜天的这个朋友极有可能和年前那场害死义父的海外之战有关。

关独道:“难道前辈的朋友认识关独?或者与关独有什么仇恨?”

程胜天脸上轻蔑之色一闪,道:“你也不要瞎猜了,我那朋友于你素不相识,也谈不上有什么仇恨,这其中缘由日后你便知道。请动身吧。”说罢,招呼远处的洪不倒等人过来。

关独笑道:“让关某回洞庭不难,可是让关某束手就擒,可是从娘肚子里出来后就没有做过的事情,恕难从命。”舍命枪已经缓缓的抬了起来。

程胜天蔑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两道白眉无风自动,全身的骨节噼噼啪啪一阵乱响,正是十三太保横练的功夫练到绝顶时的现象。绝顶高手中练这横练功夫的人少之又少,因为功力高深者无不修炼护身罡气,比那横练功夫强上不知多少,防御起兵器内劲也是得心应手。可是程胜天偏偏是另辟蹊径,十三太保横练被他附以独特内功演变的更加强浑,如同披上了刀枪不入的一层铠甲,与人近身搏斗占了极大的好处。

关独面对程胜天感到了强大的压力,程胜天手中的渔杆也就是此老的兵器,长度上比自己的舍命枪还要长上两倍,只消抖动手臂恐怕就会挥到自己头上。只好强打起十二分的小心。

程胜天冷笑道:“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待怎样?”关独哈哈一声笑,笑音未落,舍命枪已经嗖的一声刺向程胜天。

程胜天嗤道:“蝼蚁也敢跟皓月争辉!”隐在袖中的手掌猛然炸现,闪了两闪,竟然如同神迹一般的彭的抓住了舍命枪的枪身,枪尖距离程胜天的咽喉仅仅数寸,可是关独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进一步。

关独只觉舍命枪枪身上传来一股蓬勃的劲气,触手如同火烧,差点将长枪扔出。程胜天笑道:“这下你又……”

话未讲完,程胜天赫然发现,关独将舍命枪枪身一转,舍命枪竟然从中一分为二。后半段的枪身脱离而出,顶端也有数寸的尖刺。原来舍命枪竟然可以化为双枪。

趁程胜天惊愕间,关独已经探臂将后半段的舍命枪猛地刺向了程胜天的胸膛,速度惊人。程胜天身后的狂刀营众人见状无不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