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奇幻巫师史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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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九步(四)

一个人到底有多大的潜力,又能发挥出什么样的力量,从古至今,都没人能说的清楚。即使在盖娜亚十万年的时间长河中,无数能人志士争相辈出,无数英雄豪杰尽显风流,就是那些著名的传奇史诗人物,也不能说明他们才是潜力最大的人。

历史的发展证明了这一点,最强大的人物生来普通,最称雄的种族退隐历史,最弱小的人类称霸大陆。所以,杰出归于平凡是历史对于骄傲的最强大讽刺!

大陆精彩的历史画卷从一开始就说明了这一点。即使是那些天赋惊人,从小受人瞩目的天才,也并不见得将来能登上历史的一角,相反,那些开始不受关注,甚至遭遇冷漠的普通人,往往是才是历史的创造者和推动力。因为,他们活的太过艰难,受过太多痛苦,他们已经在千锤百炼中锻造了一刻永远相信自己,坚定内心的心。他们即使遇着了生死间的大恐怖,也坦然由心,从容面对!

达到七阶成为传奇太过艰难,超越九阶加冕史诗几乎不可能。对于每一个在魔法道路上的人来说,如果成为六阶因人而异,有快有慢,靠的是天赋的话。那么到了七阶就绝不是小小的天赋就能够拥有的了。古往今来,有几个人能达到六阶,而超脱六阶真正达至七阶的又百不存一,更不用说那寥寥几个到达十阶、十一阶、甚至如神袛般的十二阶的了。这其中的差别就在于一点——

最强大的力量来源于最坚定的内心!

你对内心的坚守有多深。当一个人无限的相信自己,认为自己一定能达到某种高度,即使肉体腐朽,即使生命垂危,即使你只剩下一个脑袋,即使你只能拨动一个手指,你仍然相信,坚定如一!那么一切就都有可能。但又有几个人在那种情况下还能相信自己呢?又有几个人能数十年如一日的坚守自己,即使他已经在一个境界停驻了哪怕百年!生来骄子的天才不可能,碌碌无为的庸人不可能,厮守平淡不可能,甘于现状不可能,不思进取不可能,太过顺利不可能……

只有那些沉沦在失败之中,饱尝艰难困苦,在一次次打击里依然顽强地站起,心中充斥着希望、目标,高昂着头颅的还在往前冲的勇士,才是唯一的可能。

艾伯特不知道这些大陆历史沉淀下来的智慧,也不懂什么是传奇,什么叫史诗。更不清楚六阶与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差距。他只明白一件事,若是今天倒下了,就再也不能像此刻这样轻轻拭去帕梅拉的眼泪;就再也不能查清楚家族的真相,报仇雪耻;就再也不能游历四方,去领略风景,追寻历史的脚步;就再也不能成为他日思夜想的巫师。

所以他不甘心,所以他绝不可以倒下,所以他一定要赢!

身体的潜力在这一刻被无限的挖掘。虽然痛苦到极致让他麻木,可是心理的创伤已经褪去,只要有思想,有信念,区区身体的伤势,难道比死亡还要可怕么?

艾伯特展开胳膊,深吸一口气,冰冷的风吸进带血的肺部,寒气深深刺痛着神经,在向全身蔓延开来。他眉头紧紧皱起,牙齿死死咬住,可以看见嘴角还未干涸的血迹又留下新的血丝。

“咔咔咔!”

腿因为刚才强行发力站起,脚腕处碎裂骨头之间相互叠加挤压,发出刺人耳膜的声音。身体自下而上在这一秒涌出的巨大疼痛感让他痛不欲生。脚一崴,刚刚爬起的身体差点又倒下。他一沉气,狠狠憋住,硬是顶着刺痛一动不动。

“莱茵!”帕梅拉捂着嘴,又急又心疼,眼泪“噗噗”往下落,双手举在艾伯特周围,想要帮忙又不敢碰的动作。

“放弃吧,别再来了,不可能会成功的,你会死的!”

艾伯特疼的无法说话,只是要紧牙关,汗水顺着额头滚滚落下。他注视着女孩儿,眼里全是温柔的信念,双手和同伴相互支撑,腰背慢慢挺直,一寸一寸,一点一点。

帕梅拉咬着嘴唇,手捂着脸颊,不敢让哭声发出来。她默默看着对方,在坚持,再坚持!

“啊——!”

一声短促的叫喊声也突然响起,帕梅拉抹着眼泪看过去,伊利亚得!他握拳使劲捶胸,面目拧在一起,站直如同笔直的松!女孩儿想起什么,再撇过头,不只是这两个人,最边上,矮矮胖胖的伊夫力也鼓着气,身体摇摇晃晃,却始终不曾倒下!

这一刻,三个全身浴血,顽强坚持,拼尽全力、不甘命运的三个男孩儿身影,如同屹立的山峰,透过她紫色的瞳眸,永远在帕梅拉心里定格为一幅最美丽的画面!

帕梅拉忽然有点明白那句“我们永不止步”是什么意思了,也有点理解为什么即使是到了生死边缘,却仍要坚持的意义所在。

有些人,确实是把心中的某些信念当做是最珍贵的东西,并为之守护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而不是她这样只会说说“我要成为游侠”这种不负责任的话,却在一次次考验中昏迷、流泪甚至劝人放弃!

她猛吸一次鼻涕,狠狠抹去脸上的泪水,若是要成为这些人的同伴,自己仅仅是这样怎么足够呢?又怎么配的上这群高贵的伙伴呢!?

这一刻的帕梅拉已在不知不觉中产生了变化,她不再是那个只有理想,遇事就想着逃避的小姑娘;也不是那个什么人都是大师、什么都会崇拜,在别人帮助解决问题的富家女;更不是在哪儿都有人保护,纳罕自己被管束的太严,溜出成去寻找快乐的小公主。起码,她现在对自己有了点判断和认知,知道了什么样的坚持最可贵,什么样的坚强最富有,什么样的生活才是她未来需要面对的。

不是那些来之容易的保护、不是心中幻想的自由,而是实实在在的,勇于面对未知挑战,用血汗拼搏出来的理想精神世界。

帕梅拉站在一旁,眼里已经没有了眼泪,她默默看着这群伙伴赌上命的拼搏,不再阻止!

生命就是这样,你无意中遇着的一些人,你恰巧碰见的一些事,无论好坏大小,都会成为你阅历的一部分,潜移默化的改变你的某些世界观,某些信仰和态度,也影响着你的选择和动作。只有一路走下去,看遍沿途的风景,才会确定自己的终点在哪,才会明白自己的归宿是什么。

这三个一跌一撞的肉体弱者,精神巨人,看见帕梅拉的举动,相互对视一眼,大笑起来!笑声咳着血,带着痛,他们却毫不在意,仿佛从这笑声中,看到了对彼此的钦佩,找到了继续下去的勇气与信心。他们互相搀扶,互相给一把力气,渐渐的似乎都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找到了潜藏着力量。最终,勾肩搭背,依靠在一起,竟然再度重新站立起来!

尽管歪歪倒倒的身体左右摇晃,似乎下一阵风就能将他们吹跑;尽管各自身上涌出的血液混合在一起,让人觉得下一秒就会流干。但他们还是站起来了,并且愈加稳固,愈加像一堵风吹水洗、岁月侵蚀却永不垮塌的大堤!

这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勉强站稳了脚跟的艾伯特三人,相互挨在一起,高昂着头,相互看一眼,再深吸一口气,猛地朝身前四步远的安斯艾尔大叫:“来吧!”

安斯艾尔震惊的看着对方三人,这些为信念不动摇的画面就如年轻的自己。不,比自己还要强大!当时他也是如此,顶着最猛烈的攻击,抓着最绝望也是最希望的巨剑,破釜沉舟,生死一搏,最终改变了命运,获得了这十多年来的地位和权利!

他敬这些可敬人。安斯艾尔相信,只要有时间,未来的他们一定更加强大!为了六阶的威名,为了给他们一个最好的结局,他要认认真真,绝无私心的踏出剩下的步子!这是对他们,对自己,也是对那些有着坚定内心的人最好的交代!

“年轻人,世界被你们想象的太简单了,有些东西不是靠信念就能完成的,能够阻止你们前进的有千千万万,起码我就是其中之一!”安斯艾尔沉默片刻,忽然说出了和内心相反的话:“要想好了,现在放弃还来得及,否则丢了性命可别怪我了!”

艾伯特三人沉默不语,只是手更加搂在一起,他们心连着心,用实际行动给了安斯艾尔最坚定的答复:来吧!

看到这幅画面,安斯艾尔目带奇异之色,忽然右手抡起巨剑,如行礼似的“哗”在空中抡起一个圆圈,“哧”插在地上,放声大笑。

“好!”

话音未落,他身体一震。周围的气浪像落入镜湖的石子,一圈一圈的荡开层层涟漪——

第七步,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