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悠忧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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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缘字难解埋心伤

青霜国婚嫁习俗,凡府上多适婚女子,一女出嫁,另则须代其伴亲老左右,敬父母恩,时半年方可嫁人,此为孝道。

宽阔的庭院里,开满了夙尾花,在一片火红的花海中,一座雅致的亭子前,静静地站着一位白衣女子。

近看佳人,只见她眉如远山,目如秋水,皮肤细腻得仿佛能掐出一股水来。微风轻轻撂起她的黑发,此时这张秀丽的脸上,眉头轻蹙,似乎含了一丝淡淡的忧愁,仰头沉默地凝睇着远处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人正是忧府的二小姐,忧雅。

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霜儿走了过来,手里拿了一件淡紫色披风走到忧雅身旁,轻轻给她披上,道,“二小姐,您怎么刚回来就站这吹风,小心着凉了。”

“无妨。”忧雅转过身安抚了一声,继而问道,“姐姐又出府了。”

听她说得肯定,霜儿知道瞒不住,也没打算瞒二小姐,便调皮地吐了下舌头,老实道,“嘿嘿,又被您猜到了,真不愧是二小姐。”

“你这张嘴,真真是跟姐姐学刁了。”忧雅好笑地摇摇头。

闻言,霜儿一本正经地回道,“奴婢这点程度,在大小姐那里离出师还差得远,嗯。”

巧笑倩兮,被她这么一闹,忧雅一时也忘记了心头的烦闷。当然,主仆俩说得多是某人的糗事,于是便笑得越发灿烂。

忧府书房,一人身着便服坐在那里,左手边放着一青花瓷的杯子,杯中茶水热气袅袅。

终于,他对面的美**人先忍不住开口道,“老爷,那件事你考虑的如何了?”

南宫雪自庙中上香回来,便一副心思重重的模样。本来是想替女儿求个好的姻缘签,看看与男方八字是否契合……奈何听慈烨大师之言,着实让人在意。

忧恒举盯着手中的签文,右手一下又一下的捋着胡子,面色凝重。

只见卦上如是写着:

缘既劫兮又以诚,终结散兮不可生,

心既死兮身以灵,魂归楚兮为君情。

须臾,方开口道,“慈烨大师当真如此讲?”

“不然妾身又怎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事关女儿的终身大事。”

闻言,忧恒举眉毛皱得更厉害了。

南宫雪见他不言语,便忍不住猜测道,“上面又是生又是死的,为何大师却说此乃上上签,难道话中暗藏甚么玄机?”怪她脑子不够通透,想了一路也没明白其中一二。

“天命所定,苦尽甘来……慈烨大师乃得道高僧,断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话。”忧恒举虽也猜不透其中深意,不过既然求得是上上签,再加上大师的八字箴言,大概不会有甚么不妥之处。

何况,那人乃是青霜国的神勇将军,少年英豪,配他女儿绝对不吃亏。忧恒举如此一思索,越想越满意,当下便同夫人商定,派人与成府送信。

任谁也料不到原本该皆大欢喜的大好姻缘,到最后却是一切罪衍的开端,待众人恍然清醒,奈何早已万事皆休,物是人非。

此时另一边的堂堂忧家大小姐,正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练就一身好武艺,纵横江湖,行侠仗义......丝毫不知命运之手早已将她推入漩涡的正中,而接踵而至的麻烦正悄然来临。

“唔,累死本小...公子了!”忧歌用力踢了踢几乎发麻的小腿,可怜巴巴地望着某老头,“师傅您看徒儿这般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一美男子,累得半死不活的,您就不心疼一下?”

后者对天翻了个白眼,比她还无赖道,“你看师傅一身破烂,银两全无的叫花子打扮,像是有法子慰劳你?”

忧歌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当然还不忘夸赞自己一句,“所以说啊师傅,有我这么一个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徒儿,又是买酒又是送肉的,您是不是觉得自个特别幸福?”

“嗯,不错,倒真有那么一点儿‘傻小子’的气质。”说完,臭老头突然猛灌一口酒,转身往外走去,口中还哼着不知哪里的调子。

只是,乱发遮挡下的目光沉静幽深,跟平日里装疯卖傻的叫花子哪里还有半点儿相似之处。

忧歌:“......”

反应过来的某人,佯装生气的跺了跺脚,忙一路小跑跟过去,叫嚷道,“师傅!您怎么刚吃完乖徒儿的孝敬,就不认账了......诶,师傅您别走太快,您等等我啊!”

被喊作师傅的人,反而使出轻功,逗猫儿似的,好远不远地正好抛开忧大小姐三丈的距离,嘴角微微勾起。

离开那个地方,装疯扮傻这么多年,他还从不曾在同一个地方待如此之久。或许是因为眼前这位无忧无虑,心思比甚么都粗傻丫头,整天乐乐呵的在他跟前插科打诨,让他能偶尔忘记旧痛,像个正常人一般,除了自怨自艾的悔恨,还会笑。

他不由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提着衣摆,一脸“追不上誓不罢休”表情的家伙,神情突然有些恍惚,似乎是透过忧歌想到了甚么人。

臭老头不禁轻笑出声,当时的她,也是这般不服输的凶狠模样,丝毫没有半点儿姑娘家该有的仪态。

初次遇见。

“......哼,该死的小贼!今个不好好教训你一顿,你当真不知道凡是美丽的姑娘都带刺!”

“姑奶奶饶命,饶命啊!小的一时眼拙,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女侠,还请女侠放小的这一回。”

“听这话意思,你还敢有下回啊!”

“不敢,不敢。”

“哼!少说废话,走跟本姑娘见官去。”

女子不依不饶地说着,没有注意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等看清小贼手中的匕首,想躲闪已经来不及了。

当然,这种时候多半是有一位美男子从天而降,英雄救美的。

“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那是还是少年的他出手了。人,自然是被救下来了,只不过......

只不过,到头来却是害惨了她。

女子追问道,“喂,你的名字?”

“云濯。”

年轻公子如是回答。

早知如此,不如不相识,或许就不会为情所苦,为情所困。当真生也无聊...死也无聊...梦也何曾到谢桥。

“喂,喂!师傅回魂啦!”堂堂忧大小姐好不容易总算追上了,此时的她正气喘吁吁地一手扶着腰,另一只在某人眼前晃了晃,一脸哀怨道,“可累死徒儿了。”

云濯回神,不由哑然失笑,竟然想到......呵呵也罢,等丫头的招式练得纯熟了,他也是时候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