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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缸神巧诱良家妇 (1)

第七回  缸神巧诱良家妇 (1)

诗曰:

好把名花着意防,休教闲荡出宫墙。

无端蜂蝶寻香至,惹得若心似絮狂。

这首诗,单表人家妻女,断要防闲。不许他烧香拜佛,玩水游山。莫说出去招人眼债,惹起是非。倘遇着一个游花,贪你姿色,暗里通约,忙中放箭,常被人窃了去。虽你十分硬挣,当他软求不过,自不觉要走了炉,如水就下。有人壅之,则向上流了。妇人水性,往往如此。

话说浙江宁波地方。这地方也是个大码头去处,多名山胜迹,古剎新庵。其中奇人异教,亦种种叠出。内有一人姓谷名新,娶妻名唤胜儿。其岳父因无儿,止此女,生得聪明乖巧,代得父力,故名为胜儿。寡母弘氏,三口过日。谷新出外为商,留寡母弘氏在家伴着胜儿。这胜儿不唯聪明乖巧,抑且美貌妖娆,随你恁么人见了,都要多看一眼的。其夫临行千声叮嘱母亲道:“媳妇幼小,不谙世情。严紧他在家做生活,不可闲戏游荡。”母亲听儿嘱付,日则同行,夜则同睡,一步不离。即娘家来接,亦不放他独自出门。然其母弘氏,有一桩大病。说起佛,则信心合掌,再不疑虑。有同伴来约他去报恩寺听经,弘氏辟道:“儿子远出,后生媳妇在家,没人照管,怎么好去?”那人道:“就同小娘子一齐去听听,也是女转男身的因果。”弘氏道:“说得有理。”遂叫媳妇打扮出门,一齐同往报恩寺来。

缓缓而行。路上遇着一个后生,名唤温柔,原是老龙阳,委的生得聪俊,打扮得齐整。陡地看见胜儿,把身子都酥了半边,道:“世上有这等标致的人,与那画儿上的美人不差多少。”遂紧紧跟定细看。只见他:

一只小金莲,稳步去;

六幅锦裙襕,整整移去;

一件杏黄衫,飘飘荡去。

翠云翘,乌云鬓,苒苒飞去。

却说那温柔,或瞻前,或顾后。

只见那妇人扭捏身躯。

从脚瞧至头,风流往上流。

从头瞧至脚,俏丽满身发。

那温柔越锁不住心猿,转意转觉难舍。那胜儿见这后生跟来跟去,也把眼来一睃。暗道:“世上男子内也有这等标致的。”也觉喜欢看他。你看来,我看去。诗曰:

一见相欢美少年,秋波回顾各相怜。

谁家出阁飞鹦鹉,害得狂疽夜未眠。

不觉到了报恩寺,听讲经的纷纷不一。他婆媳寻一个坐头坐下,温柔也去寻一个坐儿。紧对着胜儿坐了。目不转睛的,一眼钉着,看得胜儿的:

脸儿,鸡蛋新剥;腮儿,桃花新绽;

齿儿,匏犀新削;口儿,樱桃新破;

项儿,香粉新捏;手儿,玉笋新织。

看了委实消魂。适和尚出来分点心,一个人一个馒头。温柔见了道:“待我来相帮你分。”忙忙的去分,将分到胜儿身边,暗地向袖中取出一条汗巾儿。这汗巾儿也是一个情人送他的,上绣着两个鸳鸯,交颈的睡在莲花之下。汗巾头儿上,。又吊着一个香囊儿,香囊上画的是春意。将来折好了,衬在那馒头底下。拿了向胜儿奶边一塞,又到别处去分了。胜儿看了暗笑道:“你看那后生,假意儿来分馒头,故意向我奶傍乱塞,讨人这星便宜儿。”便将手去拿馒头,却是这一条汗巾儿,疑道:“我的汗巾在袖里,这是那里来的?莫不是那后生遗下的。”欲要还他。

那后生已去了,且又婆婆在傍,只得拢在袖内。早经完各散,他婆媳二人,随着伴儿回家。那温柔紧紧尾着,看了他前后门径,又问了他丈夫姓名,闷闷的回来,想道:“我温柔眼睛里阅人也多,会没见这样绝色的女人,若不与他睡一夜儿,空做了这一世的人。我打听得他盖儿,已出外两年,料想这事也是久旷的。不敢欺,见了我这般人物,又见了我的春意香囊,难道有个不动心的,明日包你一注一成。”诗云:

相逢绝代姿,意马难拴住。

孤枕片时间,觅遍阳台路。

胜儿回到家来,想那后生,好不心动。因摸出那一条汗巾来,看见上有一对交颈鸳鸯,笑道:“恐交颈不成。”又看到香囊儿上,翻来覆去,看个不了,笑道:“我家公在日,这样事也有。今丢了我两年,全不念我青春虚度,把好时节都将来错过了。”不觉腮边掉下泪来。早阿婆来,忙收拾了,一同就寝。那胜儿虽与阿婆同眠,心里却想着香囊上的春意,又想那后生,也是知音识趣的。想得个心里热煎煎,愈觉难过,蒙眬睡去。

只见那后生走来,蛮管掇起腿来乱耸。胜儿也将后生家搩紧,口里哼哼的道:“好呀好呀。”不意搩住了婆婆的腿,叠个不了。把婆婆都叠醒了,婆婆把胜儿一推道:“你做恁的?把我的腿搩得鼓紧。”胜儿惊醒道:“我梦见他回来,一把扯住他,不料扯住了婆婆的腿。”弘氏笑道:“怪见把我的腿都湿了。”正是:

情哥难会面,先与梦相亲。

到了次日,温柔更打扮得俊俏,奔去对谷家门首立着瞧。未及半刻,胜儿提了一壶水,来窗外瓦上浇花。见了后生,忙缩了进去,暗忖道:“这后生不顾些利害,我这里这些邻舍,嘴极毒的。如何在此张望。”竟不出来。那温柔立了半个时辰,再不见出来。道:“这里眼目众多。”不免到后窗去瞧看,竟超出后路来,只见后窗边背立着胜儿,在那里绣鞋。温柔一见,就咳嗽一声。胜儿回转身瞧见温柔,又缩了过去道:“这后生好不顾人生死,不要说起我邻舍,且婆婆管得如此紧急,料难成事。如今在此东张西望,惹人说短论长。”正是:

羊肉不得吃,惹下一身膻。

忙向袖中取了温柔的汗巾儿,包了一块石头,向窗外掷下。温柔见丢下物来,慌忙接了,见内有物,欢喜道:“我的心肝不知送我什么表记。”打开来一看,见就自己的汗巾儿,包着一块顽石,乃道:“我的心肝,这哑谜儿,是丈二长的和尚,好叫我摸头不着。”拿了这石头,想道:“这是许我姻缘有日,宽慰我道稳如盘石的意思。心肝心肝,稳虽稳了,我那里等得。”又站了一会,不见胜儿影儿,又转想道:“还了我的原物。难道不想我了。常言道: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作针。

腹中饥了,且回家吃了午饭来,必竟要求他示下。”诗曰:

苦把工夫抵死挨,只因美色系心怀。

铁鞋踏破空相忆,不是无常怎得偕。

过了午,果又去呆立在那里。适有一人走来,叫做活无常。无常如何有活的,有说阴司里勾人,没有阳人的魂做引进,却勾不动,所以叫做活无常。家中盖数间房屋,供诸神十王。后筑几间精舍,极其委曲。内埋一缸,下通地道。凡有人求问吉凶,他即隐去,回道:“某神见你虔诚供养,他已许来亲对你说,你可半夜向缸中自去求问。”他便从道中,诡以为神答应。所以那些愚夫愚妇,愈加敬重。道他与判官熟的,十王面前说得话的。一有些病痛,都求那缸内,问生问死,任他愚弄。

况此人极好男风,温柔原是他旧相处的。见他呆望,知道他的意思,便向他肩上打一下道:“这天鹅肉你休想了。”温柔回身一看,见是活无常,笑道:“老哥,那里儿休要想他。”活无常道:“那人的婆婆,见媳妇生得貌美,恐怕别人看相他。即嫡亲的弟兄来,也不容私自笑语的。我与你如何望得到手,打叠情踪,收拾起迷魂春思。”温柔听了这话,犹如:

一桶冰雪水,当头只一淋。

跌足道:“我温柔须索死也。”活无常道:“如何就死?”温柔道:“在生不能成就,死去缠住着他。”遂一把扯住活无常道:“我的恩哥,你既做活无常,凡人死的替他生,生的替他死,方便了多少人。我这件事,你就忍得我死,怎生与我设个法儿,等我粘得一粘,实死也甘心。”活无常道:“这法却难。”温柔陪笑道:“莫要作难,且与你到家,先发发头何如?”有诗曰:

自爱空中色,临岐几度嗟。

娇枝犹未占,先失后庭花。

活无常笑道:“也罢!我有一计,你依计而行,管取停当。”遂附耳,未及数语。只见那温柔鼓掌大笑道:“妙极妙极。”那活无常道:“你快去,我在家等你发头。”温柔笑道:“此君故物耳。就来就来。”遂分手各自散去。

却说温柔到谷家间壁,有两个老者坐在那里白话。他便向前拱手道:“二位老人家,敢问一声这边谷家作客的,曾平安回来了么?”那两个老者齐道:“小哥你问得跷蹊。我听得他母亲说,一年没有音信,如何问平安不平安二字?”温柔答道:“没甚跷蹊。我家兄与他同在一处为客,前有信来,说他在途中一病,十分沉重,大抵难救,因便放问一声。”温柔放了这一箭径走。二老立起身道:“我们去问声他母亲看。”

遂到谷家叩门。弘氏出来开门相见,二老道:“令即有书回来么?”弘氏道:“大半年没有信来。”二老道:“适闻得一个也是做客的,来说令郎在途有病,好生利害,生死难必。”弘氏听得这话,便哭将起来。胜儿在楼上听得,也哭将下楼来。一个哭我个人,一个哭我个肉,且是哭得热闹。二老道:“传来之言,未可深信。如今哭也无用,不如备些香烛,且去问声活无常,看此事果有否。讨个实信,再作商量。”弘氏果拭了泪,去寻使用银包。百忙里再没处寻,乱了一会,却掉在马桶侧边。弘氏便道:“佛呀佛,到处没处寻,你却在这里。”忙忙的同媳妇锁了门,央邻舍照管门户。取了香烛,一路同到活无常家来。

只因一把无情火,断送香闺一捻春。

温柔放了一箭,就到活无常家来道:“承教,已对他邻舍如此这般说了。他邻舍都惊异,随即去他家问信,不时就有响报了。若得成就姻缘,终身项戴不尽。”活无常道:“且待他来,另有计较。你且来浇一浇媒根着。”温柔道:“只要前件,那惜后庭。”正是:

若得一片橘皮吃,肯教忘却洞庭湖。

遂褪下裤儿,露出那雪白滚圆,绵软绢光的屁股来。活无常以手抚摸扒弄,真如羊脂一般可爱,将手按下,拿起手来看,真有五条红晕在上的东西。活无常不觉此物翘然,温柔便加些作料,坐活无常身上,以屁股凑着阳物。将身一扭,不觉尽根没脑。活无常满身通快道:“要这妇人的何用。”温柔在上起倒数百次,而活无常汨汨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