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大医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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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这不是传说

我愿做铺路石,这是我的人生定位。栽树人在太阳下劳作感到凉爽,这是一种心态;乘凉的人未必感到凉快,这就是社会现状。

——柴瑞霁

2009年隆冬的一个晚上,运城东城区的夜空突然间绚丽璀璨,路人纷纷驻足观望,附近居民打开自家窗口,眺望这突然出现的风景。夜幕下,整座建筑的霓虹灯全亮起来,华光四射,变幻着色彩与图案,给冷清的东城区平添了几分现代化城市元素,也使这个寒冷的夜晚变得明丽而温暖。这座人们关注了许久的建筑,终于在这天晚上,用她独特的语言向人们宣告:我,站在这里。我,是新建的运城市中心医院新院。

一天上午,一对父子走进门诊大厅。30多岁的儿子带领父亲穿过8米宽的走廊,来到VIP住院大厅等候电梯,儿子搀扶着父亲,父亲的腿仍然在哆嗦。

儿子说:“爸你从来没有住过这样高级的医院吧?咱也住一回。”

父亲说:“连见也没见过,像电视里演的飞机场、大宾馆。”

儿子得意地笑了:“这走廊能跑汽车呢!”

父亲又说:“你有俩钱烧的,这多贵啊?”

儿子说:“不贵,床位费跟老院一样,没有加价。放心,这新院环境好,仪器先进。”

父亲摇摇头:“老了老了,总算见识一回啥是大医院。北京的医院都像这吧?”

儿子摇摇头:“爸,北京的大医院也就几家,好多都不如这大呢。如今有飞机场,还能请北京的专家飞来给你看。不过没必要,你又不动手术。”

父子俩的对话消失在电梯里,听见这几句话的两位护士悄悄交换着眼神,嘴角翘起来。

又是一个上午,一个男人跑得满头大汗,挤进即将关闭的电梯,发着牢骚:“谁他妈把这医院盖这么大?我都跑了半天还不知道门在哪儿!”

电梯里一位护士问道:“您找哪个科室啊?我领您去。”

男人说:“你这不马后炮吗?我找到了。在三楼。”

护士没有吭声,抱歉地笑笑。她想对他说,我们门诊大厅有咨询台,还有导医,您应该先问她们就不会跑冤枉路了。但她忍了忍没有吭声。

又过了几天,门诊大厅咨询台旁竖起一面鲜艳的旗帜,旁边站着几位身披红色绶带的护士,绶带上“志愿者”几个黄色大字那么醒目。有人扶着患者进来了,东张西望,不知所措。也许,是这大厅实在太高太大了,那醒目的挂号处标识牌反而被他们忽略。其实,往前再走四五步就是咨询台。一位志愿者迎了上去,微笑着说:“请问你们要去哪个科?那边是挂号处。”

他们转过头,看到挂号处前长长的队伍,靠墙有两排椅子。他们跟在志愿者身后边走边仰头,春天的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穹顶,洒在他们脸上,顿觉暖意融融。

围在咨询台前的人们,不断地四散,顺着指引的方向,看着头顶的标识牌匆匆而去。影像科、超声科、儿科、妇科、体检中心、住院部、VIP……又有新进来的人们围拢上来。

又过了几个月,电子显示屏上告知大家,专家门诊电话预约挂号开始实行。

每天早晨,当洒水车唱着歌驶过河东东街时,中心医院新院靠马路两旁已经停泊着许多车子。到体育馆门前跳舞的男男女女四散而去,有的赶着上班,有的往南去早市买菜。两位老干部站在路边,指点着对面的新院大楼。

甲:“这医院搬到哪哪挤,你看这乱的,交通秩序得好好抓抓。医院地下车库那么大,你非要停在路边干啥?”

乙:“你没留意?自从医院开业,这河东路就开始堵车,别看这医院还真能拉动东区经济发展。你看对面的门面房,马上就是好生意。你看卖馍夹菜的,一个小车,这一会儿就把钱挣了。你不买一个尝尝?”

甲:“我回家吃。老太婆有规定。”

乙:“退休了还当‘气管炎’?哎,你说,这片新房肯定涨价吧?开发商又该偷着乐了。你说这医院不建门面房多可惜,这一年还不把大家的福利钱赚回来?”

甲:“不建是对的,这院长眼光高,人家这叫花园式医院。三五年树长起来,那是啥景象?反正咱们又多了个遛腿的地方。你看,连铁栏杆也没有,放心,就是咱家后花园哦!”

俩人哈哈的笑声,淹没在洒水车返回的歌唱里。空气顿时变得清新,连绿化带里枯黄的万年青,也多了几分绿意。

站在这座米黄、米白、桔红三色相间的建筑面前,她会使你想到德国柏林爱乐乐团的演出大厅,想到北京的国家大剧院。与一街之隔或庄严威风或方正呆板的建筑物相比,无论是样式还是色彩,都显得别致而独特,大气而安静,祥和而温暖。没有围墙的遮拦,少了大门的阻隔,各个方向的进出口人来车往,随意而有序。远远望去,像一位虚怀若谷的母亲,面容慈祥,于花园深处对你微笑,轻轻伸展双臂,把儿女随时揽于怀中。若不是醒目的红十字、运城市中心医院、门诊部、急诊部、住院部那些文字标识和静静停泊在门口的救护车,谁会以为这是每天都会发生与疾病和死神抢夺生命的医院呢?

临街花园已经绿草茵茵,鲜花盛开,延伸出去与街道边的绿化林带融为一体,不分你我。新栽不久的树木虽然还不能罩一片绿荫,但无论整体布局还是小小细节,都可以看出设计者的匠心独运,包括每一条道路的拐弯,每一个区域的树种。当有一天,槐树的枝叶挡住刺眼的阳光时,坐在树下木椅上的老人会感到凉爽的惬意。当夕阳的余晖为一切建筑和草木涂上一层金色时,那座小亭廊下聊天的人们,远眺南山和盐池,会被身边的美景感动,刹那间忘记病痛。当五年甚至十年之后,这些长大的树木,用自己的身躯与枝叶围笼起整座建筑时,人们就会明白,院长当初宁可舍弃三千万元收入,也不在周围建临街门面房的良苦用心。尽管对于资金紧缺的医院来说,那并不是个小数目,但对于一个新的现代化医院,42%的绿化面积似乎更为重要。

春天的某一个清晨,有一棵杏树带头绽开花蕾,在风中摇曳。也许,它不忍看到那个被称为院长的人每天走过这里,仰头观望的失望表情?接着,一朵、两朵,一棵、两棵……可有人明白,它为什么没有桃花的妖媚,没有梨花的冷艳,因为它是这座建筑里所有人们的一个瑰丽的梦:唯愿明日杏成林——这是一位报纸记者发表文章时的题目,一语中的。

柴瑞霁院长曾经对几位热心参观的市民讲:“为什么要栽种杏树呢?三国时期,吴国有一位叫董奉的名医,与华佗、张仲景齐名。他曾长期隐居在江西庐山南麓,热忱为山民诊病疗疾。他在行医时从不索取酬金,每治好一个患者,就让患者在山坡上栽杏树,病重的栽五棵,病轻的栽一棵。几年之后,庐山一带的杏树达十万株之多。后人用杏林称颂医家,杏林成为中国中医学界的代称。我们希望,新的中心医院将来也能受到群众的欢迎,门前杏树成林。”

杏花短暂的花期里,院长每天上班都会先到树下转转,像他每天下班都会随手关闭楼道里的灯一样,成为一种习惯。往往,他注视着枝头那几朵花,若有所思,或者,徘徊留恋。终于,最后一朵花也随风落在泥土里,但枝上的叶芽已经窜出,转眼间一片新绿。也许,在院长眼里,在他心中,这已是蔚然成林的壮观,是漫天漫地的绚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