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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纵目大地(3)

既是画卷就有一幅一幅的画作,临汾风光亦然。大凡风光画作都是山水的写真,临汾有山,有水,便有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素材。山有吕梁,有太行,还有早就闻名天下的中镇霍山;水有沁河,汾河,还有中华民族的母亲河——黄河。自古以来的山水画作大抵多是一种风格,山是阳刚之气,水是阴柔之美。临汾的山水却变异了这种模式。不过,初看上去山似乎没啥奇特,依然着雄伟高昂的风貌。吕梁雄伟,太行雄伟,霍山同样样的雄伟。水则不然了,一改妩媚俊秀的柔姿,波涛滚滚,气势汹涌,呐喊吼叫着来了。沁河是这样,汾河是这样,黄河就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水的标新立异为山增添了蓬勃的生机,山高昂着活色,雄伟着蓬勃,更为动人心魄。似乎是水升华了山。其实,若是细究还是山造就了水,山的高昂雄伟激活了水,水带着高昂的体魄,雄伟的豪情,一路跌宕着,呐喊着,完善着最具个色的塑造。

这就是临汾的风光。

这风光的代表作是壶口,壶口是上苍在人世的大写意。上苍的巨笔无时不在挥动,壶口的景观无时不在变幻。天热的时候激浪震惊人寰,天寒的时候坚冰封盖巨澜;天晴的时候河上飞虹挂彩,天阴的时候三面飞瀑竞流。激浪震惊人寰,令人叹奇;坚冰封盖巨澜,更令人叹奇!河上飞虹挂彩,令人惊诧;三面飞瀑竞流,更令人惊诧!阴晴冷暖,风光变异,即使吴道子再世也难画出这无穷的形姿,无限的魅力,更何况这风光中还有耐人回味的诗意。

风光中的诗意并不罕见。小桥流水是诗意,却太娇俏了;曲径通幽是诗意,却太匠心了;西风瘦马是诗意,却太凄凉了;花好月圆是诗意,却太奢靡了。惟有临汾风光中的诗意才是激情四射的诗意,才是气势磅礴的诗意。秦皇汉武,唐宗宋祖,诗意的吟诵虽然早已消散了,但是诗仙李白的诗句却依旧赫然在目:

黄河之水天上来,奔腾到海不复回……

这才是临汾画卷中活力迸溅的诗意!这诗意从遥远的唐代迸溅到了当代,感染着从江南水乡走来的志士。渡过黄河,踏上临汾的大地,不,步入临汾这画卷,******望长城内外,看大河上下,顿觉豪情冲天。他朗声高颂: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千里冰封,

万里雪飘。

……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

原驰蜡象,

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

须晴日,

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分外妖娆……

在******的高颂声中,有一个人站在了黄河岸边,这个人就是让民族的血脉和他的激情一起蹦跳的光未然。而将民族的血脉和他的激情凝聚在一起的就是壶口,就是那个排山倒海,雷霆万钧的壶口!听——

风在吼,马在叫,

马在叫,

黄河在咆哮,黄河在怒吼……

黄河在怒吼。

……

临汾风光的激情点燃了光未然的激情,光未然又用这激情点燃了中华民族的激情,在民族的咆哮怒吼声中,曾经不可一世的小日本丧魂落魄地滚出了域外。

这就是临汾,这就是临汾画卷中的魅力。这魅力充满了诗意,这诗意充满了激情,这激情气势磅礴,催人奋进。我想用我的笔写出这画卷上诗意磅礴的激情,然而,纸上得来终觉浅,要感知这画卷的无限诗意,无限激情,还需要亲临领略。那就请来吧,走近壶口,走近霍山,走近舜王坪,走近黄花岭,走近丁家嘴,走近凯旋岭,走近龙澍峪……

临汾的风光真让人永远永远看不够、爱不够。

2008年10月21日

悬念宁武

去了趟宁武,带回来一脑子问号。登山,山上有谜;观泉,泉中有谜;钻洞,洞中有谜;临池,池边有谜;赏石,石姿有谜……满目是谜,随处生惑。按照惯例,解惑不难,不耻下问,即可解难。孰料,此方对宁武山水并不灵验。问左问右,问不出子丑寅卯;问前问后,问不出答案定论。只能带着问号离开,带着问号回来。回来付之高阁罢了,岂料,欲罢不能,欲解难开,因而,就时时悬念宁武。

一念冰洞

冰洞真是奇观。

去时正是中秋,高天的艳阳温热着一地的烘暖。可是,一入冰洞即换了季节,进了滴水成冰的寒冬。踏着人们搭建的木梯,小心翼翼往下。脚下有冰,稍有不慎,阶梯会变成滑梯。战战兢兢移步,移步,猛抬头早是冰凌的大观园了。百尺银练飞流直下,一帘瀑布垂挂发梢眼帘,好玄,切莫让清流溅湿衣衫。然而,不必多虑,那飞瀑是凝固的冰帘。一尊雄狮,安卧瀑前,看见时已挨近它的身边,真担心惊了那山魂孽生祸乱。然而,又多虑了,那雄狮依然是冰的作品。冰真是大手笔,乘兴而致,浑然天成,作了冰瀑、冰狮还不过瘾,又立了冰柱,挂了冰帘,搭了冰床,铺了冰道,铸了冰钟,哟,还开了冰花。那花白得不能再白,洁得不能再洁了,禁不住凑近凑近,缕缕清香扑入肺腑,是凉凉的香,淡淡的香,灵动醉人的香。于是,沉在了这冰香中,让神魂美美滋润了一回。

出得洞来,日暖如初,就奇,奇这地方为什么会有冰洞?

问,再问,难有答案。只讨得专家结语,这冰洞三千万年了,而且是在永久冻土层以外的首次发现,堪称世界奇迹!

奇,确实奇。常见的是地下生温,地下生暖,为何宁武这地下却生寒生冰?

这已够奇了,造物主似乎嫌奇不够怪,又添了疑团。相隔冰洞不远的山前,常年常年飘荡岚烟,竟然是燃烧千年的煤山火洞。火洞生热,地上的石头也是暖烘烘的。这烘烘的热浪暖流难道感化不了寒冰的铁石心肠?

真是谜,难以猜透的万古奇谜。

二念山泉

冰洞的谜尚未解开,又一个谜出现在不远的山尖。

说是山尖,不一定准确。山是有的,横卧在旁边。这有泉的山,只能是山体边倚着的一根石柱。山尖当然就是这石柱的尖。从沟里近观,那石柱耸立而上,直刺苍穹。飞云奔过柱梢,雄鹰盘旋柱腰,就让人想起古语: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看得热了眼,觅条小径,要攀那石柱,登那山尖。从悬崖边绕上去,弯腰弓背,走得喘息,走得流汗,好不容易登上了那石柱的顶端。上到山尖,本该放松肢体,举目远眺,好好放纵一下神魂。可是,立足未稳就瞪圆了眼:

在这险峻的顶端竟亮汪着一池清水!疑是蓄水,是石窝积攒了雨水。

疑是蓄水,是石窝积攒了雨水。

可雨水积日蒙尘哪会这般明净?更奇的是那水不住的鼓涌冲动,活像锅中沸热的滚水。滚动的清水盈溢出来,从翘出的石面洒落下去,在轻风中化作了飘飞的雨雾。于是,那陡立的悬崖上浸浸润润的,生了苔藓,茵茵地像是披了绿袍。

这又是奇了,水从何来?

记得前人有话,山有多高,水有多高。我信。我信那山顶上有水。可这石柱也算山吗?即是水从那横卧的大山流来,可这坚硬的石头中难道有洞,有道?而这洞,这道怎么会恰恰的通到这孤孤的石柱顶尖?

人能造化吗?

即使能,也会留下堆砌地痕迹。惟有这自然的造化才会浑然天成,无迹可觅。

那么,自然是如何造化的?谜,猜不透的谜。

三念奇石

有人说是支锅石。

像,很像。两块小石头,支起了一块大石头。石间有缝,缝中通风,透光。远远望去,那大石头像是一口锅,被两块小石头支在空中。从缝隙间透过的阳光,像是燃着的火苗,煮熟了一锅好饭,揭了锅盖,漫山遍野会要香透了。耳闻风起,风动奇石。听听周身的松涛,风大了,真担心吹翻大锅,一顿好饭撒进河谷。山民都说,无碍,风再大也是这样子。

有人说,是象顶石。

像,很像。支锅石下是一块更大更大的石头。而那大大的石头,活像大象的头。象头顶着奇石,当然是象顶石。这更增添了意趣。上头的石头够险了,而下头又是个活物,活物一动,支锅石不就要石滚锅碎了么?

然而,不会。山民说,祖祖辈辈就是这么个样子。

昔年修公路,路正从崖下走。民工开山炸石,担心惊动了这奇石灵物,万一活落下来岂不要危及人命?因而,抖开绳子,绕进石间,一劲长吼,拉呀拉呀,想把那颤颤抖抖的石头拉下去。可是,怪绝了,那石头不拉好像还有些抖动,吼叫着拉,再拉,反而微丝不动了。民工放心了,甩了绳子挖土填石子。

我看那奇石,远看,近看,还不尽兴,爬到那象头上去看。不上去还好,上去了,领会了高处不胜寒,而且高处不胜险。下面平平庸庸的风,上头却出手不凡,大有作为了,随时能把人掀倒,刮下山去。我只好蹲下,以手扶石。伏在象头上,不担心自己了,却担心那大锅石会被风吹走。自然又是多虑。应该多虑的不是石头稳固不稳固,而是这大石头如何摞到小石头上去的?

仔细看,小石头所立足的大象石不是平面,有些向外倾斜。可是,它既支撑了大石头,又用大石头的重量压稳了自身。如此,搁放大石头的同时必须托住小石头。小石头不是一块,而是两块,难度确实不小。况且,在山脚见到的那石锅,近前来看绝不是铁锅那般大小,要比铁锅大得多,如果真是一口锅,如果锅里真有饭,那这锅饭可以让附近州县的子民三餐无忧了。

因而,就想这奇石如何摆放?想到今日,还只能是想。

四念宫址

宁武有天池。

天池边曾有汾阳宫。汾阳宫是隋炀帝建造的。史书记载,汾阳宫临池建城,整个宫城分内外四重,外城周围八里,依次向内耸起,殿宇巍峨,雕梁画栋。登内城寝宫阁楼即可眺望湖光山色,远山近水皆借做宫城风景。绝好的景色!

可惜,我看到的只是荒落的遗址,隋朝的盛景早随着隋朝的消失而消失了。

遗址确实在天池之滨。池滨青松郁郁,草木葱葱,有一片山坡间裸露石块。石块间生长着蓬蓬沙棘。导游说,火烧过的山地宜长沙棘,正好说明,汾阳宫是被大火焚烧过的。公元617年,汾阳宫刚建成两年,天下大乱了。马邑鹰杨府校尉刘武周起兵反隋,抢掠宫中财宝,掳走三千佳丽,还放了一把大火,燃红了整个天池。焚后,松树柏树尚未落籽,沙棘便捷足先登,久占为业,祖祖辈辈居住隋家宫址了。

隋炀帝为什么要建汾阳宫?答案有两个,一个是为了自己巡游作乐,一个是为女儿汾阳公主建造宫室。但是,这两个答案都难消解我的疑虑。疑虑的要害是,那时的宁武景色虽美,却处边地,狼烟烽火难免燃起。正是如此,大业十一年夏,隋炀帝住在汾阳宫,突厥头目始毕可汗率大军三十万奔袭而来。隋炀帝御驾亲征,竟被围困在雁门城中。若不是早先出关和亲的义成公主智退突厥,隋炀帝恐怕要捐躯沙场了。隋炀帝在此尚难安宁,怎么会让金枝玉叶的公主在此提心吊胆?

看来,两个答案与历史面貌都有距离。是否,隋炀帝建宫居此是要亲守边地,安和关塞?不能因为隋炀帝名声不好,把一切屎盆尿盆都往他头上扣。

历史成了过眼烟云。烟云成了千秋谜团。

五念悬棺

悬棺更是谜。

早些年过长江三峡见到悬棺,好胜惊奇。惊奇那棺木是如何悬到那高高的陡壁上去的。后来看电视,作了破解悬棺的演示。从山上吊下的棺木,悠然荡进了悬崖里去。看得确实惊险!

近日阅报,《文汇读书周报》有文,题为《“悬棺”非谜》。大意为古代少数民族五溪蛮族是重孝厚葬的。在他们看来,将父母棺木悬得越高越孝顺。不过,悬棺需要财力,故而推想,悬棺里安葬的可能是五溪蛮族的酋长们。

五溪蛮族在何处?文中说,在鄂湘川黔四省连界处。似乎该文已破解了悬棺之谜。

似乎该文已破解了悬棺之谜。

然而,到了宁武的石门回味此文,方知道不仅解除不了悬棺之谜,而且使悬棺之谜更为离奇。从宁武的石门村往后,山更陡了,崖更直了,直直的峭壁上突挂着一具具棺木。那棺木有高有低,或三五成组,或单个独处;或藏头露尾,或裸露全身。远远观望,棺木不腐不朽,通体完好。可见,悬棺的位置十分讲究。讲究日晒不着,雨淋不着,唯有风可以光顾,去了只是拂扫尘灰。

那么悬棺到底高悬了多少岁月?

有人说是唐代的,好远的年头,没有真凭,难以为信。

有人说是明代的,近多了,却也没有实据,还是难以解疑。

试想,这北国宁武,非鄂非湘非川更非黔,既无五溪,又无五溪族,尚有悬棺,这不是让悬棺之谜更为迷离,更为出奇?

宁武,你真是个迷离的地方。你将自然之谜,历史之谜融为一体,再博学的人也难以破译内中真谛。你让我千思万想,你让我费心竭虑,你让我无时无刻不悬念着你!

2002年10月30日

中言心语:

宁武风光好。好在不仅仅让人看到了什么,还在于令人想到了什么。正如一篇好的文章,不是直白地告诉了你什么,而是让你产生了丰富的联想。直白地告诉是有限的,丰富的联想却是无限的。

宁武风光好,还好在虽不属藏在深闺人不知,却没有成为旅游的热点。人为的打造少,商业的迹痕少,你可以悠闲地观赏自然的真面貌,品味自然的真性情。

2009年10月12日

把城市带回乡村

《大红灯笼高高挂》,挂在何处?山西祁县的乔家。乔家不光挂起了张艺谋的大红灯笼,还让自家的故事走进了电视剧《乔家大院》。乔家何以会如此火爆?还不是经商发了财嘛!人常说,先有复盛公,后有包头城。乔家先祖乔贵发走西口发达了自己,还推进了包头的发展,一个小镇变成了一座城市。一贫如洗的打工仔成了鼓满腰包的大富翁,辉煌回家的乔家在自己的故土上打造出了乡村住宅,这就是当今名扬华夏的乔家大院。历史上发财的商人,发达的官人,都有恋土情结,说白了便是在家乡建一座豪宅,显示自个儿光门耀祖的业绩。乔家呢?乔家大院会给人怎样的感觉?

走进乔家大院的第一个感觉,就是称作大院实在是后人的一种误解,这不是大院,而是一座小城。

乔家的大门其实就是城门,只是时过境迁已没了早先的门卫。穿过高高的门楼走进里头,闪亮在眼前的是一条甬道。甬道是导游的说法,我则认为这是一条街道。甬道是宫廷里的通道,两边宽阔,建筑都被远远甩在了一边。而街道就不同了,摩肩接踵的房舍紧贴街沿。用这样的眼光打量,乔家的布局恰如其分。道两边的房舍紧紧相挨,一间连着一间,北面坐落着三个院子,南面也坐落着三个院子。这不正是城市里的格局么?是的。乔家的屋宅虽然建造在乡里,却比城市的房舍一点儿也不逊色。县城的四合院,这里有;省城的穿钱院,这里有;京城的屋上楼,这里也有。若从高空俯瞰,313间高大的瓦房铺展出阔绰的一片,恰好构建成一个博大的“□”字,简直就是一座宏构巧妙,微观精致的城市。当然,说其是城市,是因为还有围墙,那墙高到能够和如今的四五层楼房比肩而立,上头有掩身的女儿墙和望的垛口,这模样赛过了不少的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