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奇幻诛神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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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章十六 东街

波德拉城是北方的商贸中心、西部淘金圣地,它的繁荣在戈蒂亚行省,在整个神圣紫荆帝国北方,都是首屈一指的。

走南闯北的商团在波德拉城收购魔核、皮毛等特产,佣兵团在城外的峡谷猎捕魔兽幼仔,捕奴团会途经波德拉闯进精灵之森捕捉精灵,居无定所的流浪者一路向西穿越乞木琅雅山脉奔赴大荒漠淘金。

当然,它的混乱也相当出名。暴徒、骗子、杀人犯的足迹无处不在,他们烧杀抢掠坏事做绝,即便三十万雪狼骑兵与大型佣兵团联手,也保护不了商人的钱袋、暴徒的生命。

宽敞的街道,人流如梭,地摊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时而传来贩夫走卒的吆喝、农妇讨价还价的叫嚷声。

李焱有点小迷糊,在横道上穿来挤去,一边给行人让路,一边仰头注视宅院门上小巧精致的门牌,很快便头晕眼花了,方向感实在让人难以恭维。

无奈之下,他拉住一个路人,道:“打扰一下,请问五十五号庄园怎么走?”

那路人头戴圆帽,身穿黑色剪尾服,杵着手杖,胡须长长的。他斜瞥了一眼李焱被挤得皱巴巴的灰袍,胡子剧烈地上下摆动,猛然尖叫出声。

“啊!!你这贱民,无理、没教养的家伙,居然用脏手触碰我的衣服!呜呜,我亲爱的衣服,你没被弄脏吧……”

男子弯腰查看裤子,又扭头检查衣服后领,看见一根白头发,双目一突,惊恐地谩骂出声。

“呜呜,脏了、脏了,王八蛋、杀千刀的下等人……你弄脏了我高贵的衣服!”

“……”

李焱呆呆地注视着眼前的男子,见他上蹿下跳,飞速地脱下外套,双手紧紧地把外套护进怀中,然后,连木杖也丢了,一溜烟地挤进熙熙攘攘的人群,眨眼消失。

原以为会遭到敲诈勒索呢,结果完全不是那回事。

李焱脸憋得通红,傻傻地冒出一句话:“听说,现在流行公鸡……”

“嗨,你不会第一次见到这种人吧?”

李焱听到声音转过身,旁边一个手提一篮蔬菜,穿绒毛外衣的胖大妈在跟他说话。

大妈瞧着小男孩呆头呆脑的模样,十分可爱,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黑发。

她幸灾乐祸地笑道:“公民也存在贵贱之分,刚刚那个比斯迈乡绅,做梦都想当男爵,丝毫瞧不起我们这种上豚平民。看看他那灰头土脸的模样,真让人忍不住想笑啊!”

神圣紫荆帝国中,上豚人是数量最多、等级最低下的人种。他们大多出身卑微,多数为农民、工人与士兵。

与之相对应的,不得不提到比斯迈人。他们高贵优雅,信奉完美主义,对身份地位与爱情有着近乎苛刻的追求,是天生的吟游诗人、学者与绅士。

人种划分的具体标准是什么,已无从考究。

学者们猜测,可能与紫荆公国(神圣紫荆帝国的前身)有联系。相关文献记载,紫荆公国共进行三次远征讨伐,才蜕变成如今的大帝国。

约两千五百年前帝国建立之初,伟大的凯撒一世——历史上最极端的民族主义者,一方面,为管理帝国的各阶层,依照远征中领主的表现、战败国扮演的抵抗或投诚的身份,对各区域的公民进行了人种划分;另一方面,他不希望下等人的血脉玷污罗兰血脉的‘高贵与伟大’。

李焱腼腆地苦笑:“好嘛,我被嫌弃了!”

“小家伙别伤心,下次问路找对人就好。你找五十五号庄园对吧?沿着这条路直走,看到佣兵公会后向左拐,再走三百米左右就到了。”

终于不用瞎转悠了,李焱心中发出喜悦的呻吟。他挥手告别道:“我知道了,谢谢你,胖大妈!”

背后一阵冷风嗖嗖。

少年身体一僵,意识到什么,连忙撒腿就跑。

“臭小子!你叫谁胖大妈呢?给我说清楚!!”高分贝的河东狮吼愤怒地咆哮。

显然,女人对胖、大妈等词汇比较敏感,李焱两个词连在一起说,更加触犯了她的忌讳。

路人纷纷侧目,只见一个臃肿的大妈杀气腾腾地追赶一个瘦小的少年,在人行道上狂奔。本来只是两个人的事,结果,李焱不小心推倒了几个小贵族。

“敢撞我,活腻歪了!谁抓住那臭小子,我赏五十枚金币!”

“我受勒个惊!谁把他送到我府上,我赏一百枚金币!!”一个受到撞击的胖嘟嘟的贵族妇女尖叫道。

霎时,周围的民众眼睛全变绿了,直勾勾地盯着李焱的背影,举起钉耙、扫帚、犁头等工具,集体追击某个无辜的少年,口中喊着乱七八糟的口号。

“站住!”

“小子不要跑,哥哥给你买糖吃……”

胖大妈见身后追随者甚众,好像全是她的仆从,兴奋而彪悍地大声喊:“还我家的老母鸡!!”

老母鸡……多么伤天害理的人才能做出偷盗老母鸡的行径啊!路人群情激愤,纷纷加入围堵的行列。

李焱心情极度郁闷,有种口吐白沫的冲动,脚步却一点都不慢,凭借身材矮小的优势,光挑人多的地方钻。而胖大妈一行人就没那么方便了,路上行人众多,他们可不敢随意挤推,万一冒犯了贵族、强大的武者就悲剧了。

“加油哦,可爱的小少年!”一栋豪华的哥特式阁楼窗台后,几名标致的贵族小姐发出悦耳的欢呼,三五条手绢被抛向李焱。

李焱如游鱼般在人流中左突右闪,把胖大妈等人远远甩在身后,抽空望向阁楼窗户。

时间退回到前一刻,一个绿裙白衣的少女发现李焱从几个贩子狭窄的缝隙中跃出,竟没沾上贩子们的衣角半分,忍不住鼓掌叫好,俏生生地攀上窗台,抛出一记飞吻!!

于是,李焱的目光正对绿裙少女诱惑的朱唇!

刹那失神,被飘来的手绢蒙住眼睛,脚踩中一块果皮,猛地栽倒在地。

“咯咯”

绿裙少女声音脆若银铃,笑得花枝乱颤,发现街上的男人都痴痴地注视自己后,羞红了俏脸,忙跳下窗,躲在一侧身穿女仆装,正大汗淋漓地灌输淑女守则的嬷嬷身后。

“世风日下啊……”服装店门口,几名贵妇满脸厌恶地摇头慨叹。

“喂,伙计,美女在注视你哦,好好表现,你快被追上了!”在露天酒吧,喝酒的豪迈佣兵们替他鼓掌欢呼。

李焱嘴角一抽,刚才被怪大叔嫌弃,现在被美女和佣兵调戏,变化也太快了。他脸红得像四月的桃花,快步逃离。

狂奔近三个祷时,绕庞大的波德拉城转了大半圈。

少年抹净脸上的汗水,回头一望,结果吓得心惊肉跳。胖大妈等几个妇女已经开溜了,但还有五六个高举木棒的壮汉紧追在后!

“喂喂,就为十枚金币,追我这么远,你们也忒狠了吧!”

出乎李焱的意料,壮汉们听清他的抱怨,不约而同地慢下脚步,靠着露天酒吧的栏杆,东倒西歪地喘气歇息。

一个长胡子矮大叔顺了两口气,和蔼笑道:“小伙计别怕,我们不是在抓你,只不过定下赌约,看谁先超过你而已。结果,追赶这么久,愣没碰上你的衣角。”

“嗯嗯,我们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你!”其余几人朗声附和,察觉到少年狐疑的目光后,讪讪地把手中的木棒藏在身后。

“为了莫名其妙的赌约,追我三个祷时,你们的兴致可真好!”李焱不满地嘟囔,说着,弯腰捶揉酸痛无力的小腿。

长胡子大叔不好意思地挠头说道:“别生气嘛,雷鲍大叔回去打造一把武器送给你,权当赔罪了。”

李焱瞧见雷鲍大叔脸上诚挚的歉意,也不好苛责什么,洒脱一笑:“那倒不用,我又没受到伤害。”

雷鲍大叔是一个闻名遐迩的铁匠,连城堡禁卫佩戴的刀剑也出自他的铁锤。一听李焱拒绝自己打造的武器,他当即怒叫连连。

“不行!我们耽误了你不少时间,还把你吓得够呛,必须送上赔礼!”

“……”

李焱相当佩服雷鲍大叔的实诚,但他现在专职魔法师,不再舞刀弄剑,接受武器也只会让储物戒徒增一件摆设。

李焱一拍脑袋,惊叫出声:“糟糕,差点忘了!我还有任务在身,没时间耽搁。几位大叔好,几位大叔再见!”趁雷鲍大叔等人未反应,一溜烟跑过拐角。

“喂、伙计,别跑那么快,至少一起喝顿酒啊!”雷鲍大叔的声音很快被贩子们嘈杂的吆喝淹没,没收到任何回应,最后悻悻然地与同伴坐进露天酒吧。

其实,李焱不是怕耽误时间,越狱不久,摆脱奴隶身份的他,对外界抱有极强的戒备心理,并不习惯和陌生人太熟络。

“时刻警觉、与他人保持距离的滋味,真不好受,必须尽快改正。”

李焱连叹两口气,即便是穿越的现代人,他也难以摆脱地下监狱奴化训练带来的阴影,说改就改,哪里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