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寸草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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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散文篇(2)

我没有见过母亲年轻时的美丽,只留下一张我们的全家福,现在看来十分珍贵,我最早的记忆中,母亲是穿着黑色有襟褂子,头戴白毛巾,裹着小脚的中年妇女。但透过她的精明、利索,我确信,母亲是十分漂亮的,年轻时一定很美丽,岁月的磨难并不能掩饰她昔日的光彩。

不俗即仙骨,多情乃佛心

母亲还是一个恪守孝道的传统女人,封建势力的残余在母亲这一代人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童年的记忆中,白发苍苍的奶奶在床上足足躺了有三年,端屎倒尿,喂水喂饭,陪侍奶奶的一切重任全由她唯一的一个儿媳妇——我们的母亲来承担,没日没夜,但母亲从无怨言,长年累月,用自己的身体力行传承着一代又一代的家庭美德。

丹心照冰雪,翠影共岁寒

母亲不是那种擅于强烈表达自己内心情感的人,她默默地为我们遮挡着生活的风雨。当我在那一方天地中抱怨还不够舒适的时候,其实母亲早已被生活的瓢泼大雨浇得透湿。

有一次,当我拿着自己的一纸任命文件说给母亲的时候,她把文件拿在手中,虽然不识字,却轻轻地摩挲着,两滴老泪顺势而出……那一刻,母亲的形象定格在我的脑海中,像一幅经典的中国画让我回味终生。一瞬间,我似乎明白了:母亲对我的爱,对我的每一点进步,是发自内心高兴的,只是为了让我懂得,家里穷,但却是本分人家,勤俭过日子,勤奋去工作是理所当然。

这一刻,我突然长大了,我开始注意父母亲的关怀,尽管我穿过哥哥姐姐退下来的衣服,但他们的衣服比我的补丁多得多;尽管我吃不到好的东西,但父母吃的饭菜比我碗里的饭更稀;尽管我买不起好的文具、玩具,但我拥有的是家里最珍贵的东西——就是父母发自内心的关爱。

母亲确实老了,岁月的年轮刻满脸庞,满头银发已经稀落,特别是父亲早母亲去世一年的日子里,母亲像霜打了似的,整天呆坐在院内,一声不语,默默回味着一生的风雨历程、坎坷人生。我几次想接她到城里住几天,她总是不肯,即使再三哀求,她也是勉强住上一两天,急着回去,不是怕饿死鸡了,就是怕火灾了,回去后又是周而复始的劳作,不厌其烦。我感叹上了年纪的人,或者说凡是为人父母者,也许都是这样默默地奉献着、坚守着。

有母亲的感觉真好,有母亲在身边的感觉更好。我和母亲的每次见面,她总是紧紧抓住我的手不肯放开,似乎有永远说不完、道不完的话。每次分别,她总是含着泪水,不舍我离去。她慈爱的一瞥,总让我祛除多少邪念,剔去多少奢望;她温和的一语,胜似赠儿万两黄金。做人做事天地间,父母双双在高堂,实在是做儿女的福分,是后辈人的福祉。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时,遗憾的是这一切都已成为我永远回味的历史。

醉酒真好

醉酒,是我从前的常事,那时候很容易醉。青春,义气,好朋友聚在一处,不喝则已,一喝就是酩酊大醉,醉了就洋相百出,还可能迷失方向,找不回家,也可能在好友间海吹瞎捧。当然,也会控制不住情绪,悲喜交加,也会在马路边随处小便,随处呕吐……那时候真是易醉,常醉。因为我固执,也因为我交友的态度,真诚憨厚,以为只有喝醉才够劲儿,才够意思,才像个男人。

然而,曾经一段时间,我却很少醉酒,那倒不是因为戒酒了,只是因为各种缘故,父母、兄弟姐妹、妻儿劝诫我最多的事就是因为醉酒。自己也曾担心酒后的言行,我怕醉酒后说了别人不爱听的话,做了常人不曾做的事,还有亲人的责怪,自己的身体,等等。即使朋友千般劝酒,我也拿定主意,不想让心里所有的真话全跑出来。我在酒这个问题上越来越虚伪,越来越装腔作势。

唉,我有时就扪心自问,这就是我吗?难道这就是成熟?

醉酒当然不好,但虚伪的自我更使我苦不堪言,何苦来的。我经常怀念昔日心醉的那种感觉:真实、直白、坦然、豪放不羁、无拘无束……

大家在酒桌上无所顾忌,开怀畅饮,海阔天空,从爱情到学习,从现实到理想。直言不讳朋友的不足,怒斥社会不合理现象。醉得自在。

在沉醉酣畅的氛围里,你可以听到真诚的劝告,友情的呼唤,你会千杯恨少,为芳醇的美酒叫好。醉得惬意。

在这个五彩纷呈的世界上,老子天下第一,目空一切,豪言壮语,想喊就喊出来,想哭就放声哭,天下无贼,唯我独尊。醉得狂放。

尘封心底的一切,如洪水决堤,伴随着口中秽物喷涌,那是真正的痛快,无尽的爽朗。醉得坦荡。

似睁非睁,似清非清的目光中,世界真美丽,生活真美好,一切是如此的多娇,白发未除豪气在,轻风送我上云天。醉得美妙。

是啊,我们不应该欲醉不能,丢却真实,为这份可怜的成熟而暗自悲哀,倒不如痛痛快快去寻找那种真正浪漫酣畅,在人与人之间表达内心真正的率气与豪情。

年龄越大越想家

足踏万里风云不嫌远,

身负千斤情丝不为重。

只缘故乡时时在心中。

低头离家,

抬头回家,

两眶泪水,

总是打湿回家的

日程。

依依一别三十年,一场难圆的梦,或蹀躞于山水间,或踟蹰于残阳里,人离乡越远,心离乡越近,亲切而生动。

还是那光脚的“小傻”,鼻涕拉茬,在母亲的怀里滚打,一弯秀月高悬故乡的宁静,老槐树下,父亲讲的故事三箩筐也盛不下;大哥的严厉总是那么让人害怕;姐姐出嫁的喜字红遍山涯……

回家的人,幸福的人,都市里的红红绿绿,淡不了一颗恋家的心。

心态

以何种态度面对人生,这是个让很多人,特别是中年人深感困惑的问题,环视周围的人,因为工作和生活的压力,或者婚姻、爱情等因素,有心理障碍或心理疾病的不在少数,就连我自己的心也曾一度迷茫。

每个人既是社会的一个组成分子,又是一个独立的个体,生活就像个万花筒,有鲜花也有枯草,有明朗也有灰暗,有高潮也有低谷,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千载良机稍纵即逝。但是,如果你一味抱怨,一味追求理想中的东西,慢慢地就会远离现实生活,脱离正常的生活轨道,心态就不正常了,思维方式也会发生变化,这时你的眼睛里就会充满怨怒、无望甚至敌意,看不到阳光,一切美好的东西都会变成怨恨。

正如人们常说,生活是需要赞美的。人,不能因为有阴雨天就连门都不出去了,不能因为看到一些丑陋的现象,或一时的不痛快、不顺利,就一切看不顺眼,甚至联系到自己的命运如何如何。这是消极心态的表现,应该微笑着面对生活,微笑着面对朋友,微笑着面对一切。只有克服了内心隐藏的敌人,才能摆正心态轻松应付生活。虽沧海桑田,物换星移,而宠辱不惊。

曾经看过这样一段表述,大概意思是:不管生活中出现了多少不测和波折,我们都要微笑着面对,不管有多大的打击,多大的困难,我们都应该把它放在心的下面,脚的上面,因为,人生苦短,苦也一天,笑也一天,何不快乐地度过每一天。

黎明的乡村

黎明是农家新日子的起点,在寂静中忽然迈步,听,他渐行渐远,唤起的声音慢慢地被空气稀释……

一个挑担人吱呀吱呀从村子的小巷颠出一些清脆的声音,那是卖豆腐的人,最早在沉睡的乡村鸣唱。

卖豆腐人的扁担声吱呀吱呀重复地响着,叫卖声响彻乡村的黎明,虽略带疲惫,却藏不住心中的兴奋和希望,那么有力量,有节奏。

我躺在床上就能闻到豆腐的芳香,随着暖意阳光的缓缓升起,我猛然意识到,赶快起床到磨房去,或许能吃到一些剩余的豆腐,最次也能端回一碗足以回味终生的香喷喷的豆腐渣。

山花烂漫

我眷恋乡村,更眷恋乡村那满山遍野的山花。

最早的一朵,含蓄如咬破壳儿飞出的一只小小的黄蝶,她开在东山上,我叫不出名字,在寒风中摇曳成一朵小小的灿黄的火苗,在不经意间把所有的山花催开,暴露和推出一个崭新的主题——春天。

山里的孩子没有什么浪漫,看看五颜六色的山花,天真而又兴奋地伴随乍来的初春和牛羊群放歌山野,倒也不失欢快。

山花摇出的春天,其韵致的旋律是飞翔的旋律,蕴涵着和谐而温馨的颂词和歌声。

山花摇出的春天,生命力极强,为我们展示了花的浩大和团结的力量,展示了春天的风采和希望。

这时,我才真正懂得生命的含义,成群结队的山里娃,站在山花烂漫的田野,歌唱……

有一个村子叫东沟

东沟应该是个很小的村子,它偏僻,并且遥远,但确很安详。周边都是山,只有朝南的方向算是一道岭,舒展着一条小道,可让东沟人走出大山。

东沟,永远是刚刚入秋的东沟或春天才开始的东沟,不会太热,也不会太凉,几十户人家,为数不多的男男女女,在这里一天一天过着日子,当然,还有一些牛羊在山上吃着草。东沟的人,热爱劳动也热爱别人,他们过着平静的生活,虽没有多大财富,但有足够的粮食和水,远离着厄运和灾难。

东沟的房屋,清一色坐南朝北,大小适宜,清静舒适,那里的男人宽厚硬朗,那里的女人温柔漂亮,那里的孩子天真活泼,那里的老人慈祥安康,自由自在,有足够的时间休息或者回忆,安静得从来不会有人打断。

东沟虽小,却支撑着一些文化和精神,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家家团结友善,互谅互帮,逢年过节,婚丧嫁娶,全村人聚在一起吃着大锅饭,欣赏着醉人的东沟秧歌和地道的八音会,诗情画意固守在事情的自身里,永远不会失却。

东沟除了古朴温良的人文特色之外,更有山清水秀的自然风光,一条小河从村中流过,清澈透亮,村庄周围的群山,树木葱郁,四季宜人,天然氧吧使这里的人们精神饱满,健康长寿。

东沟,不是我凭空想象出来的世外桃源,而是我心中的人间天堂,她是生我养我的地方。

老汉

的确良制服一身蓝,解放牌球鞋脚上穿,一根大烟袋,用了三十年。吃饭蹲门口,用不着三个碟子五个盘,三天不喝口儿不烂汤,老汉也叫馋,兴时喝二两,最可口的是白酒配稀饭。家里摆着皮沙发,从来也不沾,说是不如热炕头,坐着躺着都舒坦。平日蒙头少说话,心里有算盘。遇事不顺心,量一量,掂一掂,与人方便少麻烦,让人一步天地宽。一旦生了气,“七层”、“半吊”,活像“一顶砖”。村里遇有红白事,不论是谁家,理直气壮做高参。改革开放政策好,光景一步登了天,富是富了,节俭传统不能变。娶媳妇,嫁闺女,修房盖屋,哪样不花钱。今年买了三轮车,也是老汉咬牙关,要不是儿女催得紧,存折上又能增加两千元。

来自家乡的记忆之二:

小伙

说一不二,喝五不六,东沟的小伙,说话从不打折扣,能办到的事,宁靠前来不靠后,办不到的事,趁早不吹那份儿牛。小兄弟们打赌拍胸脯,有时说话也过头,可那毕竟是开玩笑,谁也不追究。

铁杆嘴,豆腐心,有话全能说出口,胡同里赶猪——直着来,直着走,做错了事不隐盖,全盘托出不怕丑,问及夫妻秘密事,嘿嘿一笑也憨厚,只要认准一条路,撞倒南墙也不回头。

说喝酒,口对酒瓶不松手,搓麻将,一夜灯光一夜吼,种庄稼,下煤窑,都不甘落在人后头,平时也能哼几句,上五上来六五六,地道的东沟秧歌,谁都能唱几口。

年年丰收也麻烦,金黄的五谷堆满院来装满楼,看着也发愁,如此家境招人爱,姑娘喜心头,一块花手绢,圪啷啷塞进我布袋里头。

来自家乡的记忆之三:

闺女

不抹口红,不描眉,黑汪汪大眼自带水,见人面带笑,说话半张嘴,一身连衣裙,摆得小伙流口水。高跟鞋,肉色袜,城里咋美咱咋美,尼龙纱巾太阳镜,眼镜偏往头顶戴,纱巾偏在脖上围。

大红的坤包晋城产,从不离身肩上背,羞花闭月的大闺女,做事很干脆,庄稼农活是行家,家长里短不让须眉,贤惠善良手也巧,小伙紧紧追。

有人说,东沟的闺女招人爱,这话说得对,手能拿起针线活,外表和明星相媲美,只要处处不落后,挑的什么理,问的什么罪,如今富裕政策好,还不叫咱闺女们美一美。

母亲十年奠

娘亲四十得子口,娇儿卧在娘心头,家境贫寒衣食艰,得子更添愁上愁,灯下教儿初做人,辛勤劳作靠双手,不求世间名和利,娇儿从小知春秋。

老来娘亲无所忧,只盼娇儿长相守,有志男儿天涯去,白发亲娘立村头,愿儿他乡平安路,祈儿工作争一流,儿归娘言咱不哭,孤灯夜下泪不休。

当院榆树还依旧,高堂娘亲风中烛,六个儿女拉扯大,沟壑满面霜满头,终身生计苦劳作,乡里乡亲齐赞优,勤劳善良品貌端,德似东海水常流。

夜来风雨晨已休,老母病侵扶杖走,谁料慈母乘鹤去,恨儿无能把娘留,厚天薄地黄泉路,生离死别气一口,手抱娘亲不忍去,撕心裂肺全家吼。

唢呐声嘶儿孙哭,全村老幼把泪流,娘亲入土本为安,倾盆大雨浇坟头,鸟雀呀呀为娘唱,草木低头为娘守,听娘教诲四十载,再探母亲在坟头。

人到中年世事通

“四十而不惑”,孔老夫子在两千多年前就给中年人定了性。然而,在现代社会中,不说四十而不惑,再加一个四十照样百问不得其解,困惑犹存,只不过是在经历了世事之沧桑,阅读了人生之履历之后,带着迷惑对世事倒也看得开,想得通,放得下而已,谁知道风从哪个方向吹来。风雨过后无所谓拥有,真正是“贫居陋巷,箪食瓢饮,而不改其乐”。

我亦足我亦乐

知足才会乐。不要祈求太多,祈求多了,生命就会显得过于沉重,就会感到你的人生因缺少遗憾而懒于追求;不要祈求太多,太多了,人生就会显得臃肿,你就会感到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累赘,因无法带得动而终生不能轻松。

知足才会乐。在人的现实生活中,足是相对的、暂时的,而“不足”才是绝对的、永恒的。假如一个人处处以“足”为目标不懈追求,那么他所得到的结果将永远是不足;如果一个人以“不足”为生活的事实予以理解和接纳,那么他对生活的感受反倒处处是足的。因此,任何奢望都是多余的,天上不会下豆浆,地上不会长油条,空气中也吹不来醋爽,实实在在对事、实实在在做人、实实在在对待每一个时日、实实在在对待每一个人,该有的都会有,你也就会拥有一份实实在在的成功。要珍惜拥有的,要面对失去的。

知足才会乐。不要抱怨生活给予了太多的磨难,不必抱怨生命中有太多的曲折,把尘封的心胸敞开,让狭隘自私淡去,把自由的心灵放飞,让豁达宽容回归,在平静中看红尘飞舞,在孤寂中品世事沉浮。

知足才会乐。应轻松面对生活,人生本来就是一个奇数,总有除不尽的地方,如果生活中没有了矛盾,生存就失去了价值;如果生活中没有不合理的一面,存在也就没有了意义,你给了生活多少耕耘,生活就会赏赐你多少果实,你给了生活多少懒惰,生活就会回敬你多少苦涩。

给自己找个合适的位置

天底下,只要你活着,总会有一个属于你的位置。

你在办公室,你在火车上,你在山间茅舍,你在豪华高堂,你在街心一角,你在拥挤的人流中……总会有你的位置,无论这个位置是大是小,是重要还是平凡,你失去社会的位置,失去职业的位置,失去爱情的位置,但最终还会有一个自然赋予你的位置。只有当你离开这个世界,一切才会消失。

当然,这样的理解可能有点消极,但人生本来就是这样,何必苦苦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