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叫归惨叫,209名新进士兵还是按照丁威迪少校的安排,被分配到了星舰的各个岗位上。
丁威迪少校亲自主抓了新兵们的理论学习和各类演习的进行,至于各个岗位的专项训练,他则完全授权给了各个岗位的那些已经晋升为军士的老兵们进行。
新兵们本来以为岗位实践是最难的,毕竟仅靠三百多人,就要操纵一艘三百多万吨的星舰,肯定异常困难和复杂,相对而言,理论学习和各类演习就简单多了。
但事实上却完全相反,他们在进行理论学习时,赫然发现他们使用的教材竟然是皇家军事学院的,学学各类装备的原理、历史、用法这些知识也就罢了,可他们这些小兵为什么要学习星舰的战术机动理论?
当秦建阳被新兵们推选出来跟丁威迪少校交涉时,少校还振振有词,“设备的《操作手册》半个小时就能读完,其他时间你们做什么?无事生非吗?所以不能让你们这些精力过盛的家伙闲下来……嗯,现在已经浪费半个小时了,看来你们这组今天要有很多人打扫厕所了……”
至于各类演习,则更加让新兵们崩溃,光听听外目就让人感觉头大了几分,什么战备演习、急救演习、逃生演习、消防演习、弃舰演习……丁威迪的大脑也不知道是什么奇怪的材料制成的,总会有不同的花样在等着新兵们一一去尝试。
反而是他们在各个岗位的专项训练,进行得异常轻松。随着科技的发展,各种机器的操作越来越简化。新兵们到来后,老兵们只需要把操作要领和注意事项说上一遍,然后丢下一句“有什么不懂去翻《操作手册》”,就可以离开岗位和其他老兵一起抽烟、闲聊了。所有的工作都交给新兵去做,他们最多就动动嘴皮子,不用干活,还能领到不匪的战斗巡航津贴,这样的好事可不经常有,老兵们过得别提多惬意了。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新兵们的心态也在悄然地发生着变化。
在经过了刚开始的新鲜劲儿后,新兵们才发觉在舰船上的工作远没有原先设想的那么精彩,各种舰炮齐射,舰载机到处飞舞的景象,那是几十年也遇不到一次的,而一个士兵平常的工作,其实就是数据图表等等枯燥的东西,还有更加枯燥的各种训练。
刚开始在老兵卖弄各种操作知识和军营趣闻的时候,让新兵去倒个茶或拿包烟什么的,新兵还是很乐意去做的;但是当老兵们实在没有什么可卖弄的,却又习惯于有人服侍的时候,矛盾就出现了。在老兵的眼里,新兵们逐渐不服管教了;而在新兵的眼里,这些老兵除了好吃懒做和衣着拉遢,其他方面更是一无是处。
舰船内的气氛开始变得微妙起来,所有人的不满都在累积,就等待着某一天会来个总的暴发。新兵们发觉老兵们经常找他们的碴,甚至上一次大纲之外的训练项目,训练强度也在不断加大,而老兵们也逐渐找不到人代班了。
路德看了看时钟,他已经在轮机舱的主反应堆前工作了两个小时,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应该由韦恩下士值主班,而他可以吃晚饭和娱乐一下,他已经和陶马约好了一起玩《决战银河系》。他们四个人中,只有他跟陶马同组,偶尔还能共同娱乐一下,但因为他们的岗位不同,陶马是雷达兵,所以娱乐的时间也仅限于晚饭后和睡觉前的这一丁点儿时间。
但刚才值副班的韦恩下士说去一下洗手间,但他这一走,就是半个小时,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路德挖耳挠腮地又等了十分钟,但还是不见人影。
“他肯定是故意的,这会儿肯定又跑去联络中心想跟雪莉搭讪了,他难道不知道雪莉喜欢的是李盎吗?”路德越想越火,暂时离开了雷达控制台,去最近的洗水间看了一遍,果然,一个人也没有。
“连个招呼也不打,这算怎么回事?”
路德气呼呼地到达餐厅吃了饭,然后直奔卧室,陶马本来已经连上舰内的局域网跟其他人开始游戏了,感应到他的到来,少不了埋怨一翻,然后游戏继续开始。
他们的游戏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路德忽然发现他刚锁定了一艘敌方星舰,正准备发射主炮将对方摧毁的时候,周围虚幻的影像忽然消失了,房间里的灯忽然亮了起来。
“嗨!是谁让你进入我们的房间的?”陶马先叫了起来。
路德适应了光线才看到韦恩下士一手拿着消防员的应急钥匙,一手拔掉了光脑的电源,他正恶狠狠地看着自己。
韦恩下士身后还跟着几名老兵,一个个也气势汹汹的,“二等兵,你惹火我了。谁让你不说一声就离开工作岗位的?他*的我这个月的奖金全没了!”
“你终于从卫生间里出来了?我还以为你掉进了马桶呢?”任谁玩得正爽的时候被别人打断,心情都不会太好。
“小屁孩,你说什么?你有本事你再说一遍。”韦恩下士走上来推了一把路德。
路德这时候也毫不示弱,在虚空中做了几个拳击动作,说:“想打架吗?我可不怕你!”
他们的争吵将许多准备休息的士兵吸引了过来,人渐渐的越聚越多。
“今天再不教训你,明天你就骑到爷头上撒尿了。”大兵的都是属火药的,一点就爆,韦恩下士想都没想一拳打到了路德的鼻子上,顿时路德的脸上鲜血横流,也不知道受了多严重的伤,反正鼻子下方全被血糊满了。
“你敢打我?我长这么大,连我爸爸都没有打过我……”路德一看竟然流血了,一下子像疯了一样扑了过去,起手就在韦恩下士脸上留下了四道红指印。
周围的新兵全是被丁威迪少校调教过了,一看自己的老乡兼朋友被欺负了,那还了解,一拥而上就拳打脚踢把韦恩下士打倒在地上。老兵中有几个稳重的,想把他们分开,但疯了一样的路德是逮着谁就抓谁,其他新兵也以为这些老兵是韦恩下士一伙的,少不了也将拳脚打在他人的身上,三两下就把这些老兵惹火了,一场更大规模的大战于是开始了,先是只波及了附近的士兵,但随着更多的士兵闻讯赶来,战团就进一步扩大了。
直到丁威迪少校领着一队手持警棍的军官,才把局势控制住。丁威迪少校在“铃兰”号的声望本来就极高,那一身考究的军官短大衣更加显眼,许多大兵一看到他们就连忙住手了,个别几个失去理智的,也被军官们挥舞着警棍驱散开来。
新兵和老兵很快被军官们分成两边,鲜有几个没挂彩的。
丁威迪少校在中间低着头走了两个来回,突然抬起头,说:“看看你们的熊样,也就那点儿出息了。现在是什么时候?现在是战时,我们随时都有可能与星际海盗遭遇。可你们呢?看看你们现在都在干什么?向自己的战友挥动拳头,这算什么本事?难道只有等我们的星舰被击毁时你们才能团结在一起吗?我们现在是一艘星舰的乘员,是一支部队的战友,看看你们今天所做的一切,你们还配不配做一名军人?”他顿了一下,说:“今天两边都是谁带的头?”
“对,这两个人必须找出来,在战时引起这么严重的事件,枪毙都足够了。”副舰长张诚上尉马上站出来说。
张诚上尉同时还负责着“铃兰”号的行政和司法,他本人也是一名有资质的军法官。
丁威迪少校推了张诚上尉一把,说:“去去去,回你的办公室去吧,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今天这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你什么事也都没看到。”
“既然你打算把这事儿揭过去,那我就只好回去睡大头觉了,谁让你是我的顶头上司呢。”张诚上尉也不是什么好鸟,不然也不会被第二舰队踢出来了。
“今天两边都是谁带的头?”丁威迪少校又问了一遍。
“我。”韦恩下士站了出来。
“还有我。”路德也站了出来。
“是谁先动的手?”
韦恩上士垂着脑袋说:“是我。”
“关你几天禁闭没什么意见吧。”
韦恩下士摇摇头,当他被两名士兵带下去的时候,突然回头向丁威迪少校说:“我让你失望了,对不起。”
“这几天时间里你好好想想,如果和对方换个立场你会怎么做?”丁威迪少校转头又对其他人说:“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我不希望以后再有人谈起这件事。”
丁威迪少校回到舰桥,片刻张诚上尉也走了进来,说:“你注意到没有,你处理完这件事以后,不管是新兵还是老兵,看你的眼神都变了。以前大概因为你不畏强权有些敬佩,现在已经变得更敬重你了。”
“这只是术,说到底还是落了下乘。要想士兵们不惜死的话,就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从他们的立场上考虑问题,处处为他们着想,理解他们,尊重他们,这才是道,真正的带兵之道。”